第四十一章：試探
那日岳不群為了向妻子表忠心，將辟邪劍譜扔下懸崖。幾天后他又下到崖下尋找，卻怎么也找不到劍譜，懷疑是被林平之撿了去。
昨天聽說林平之一整個下午不見蹤影，便懷疑他是不是去自宮練功了。
雖然劍譜上的傷藥效果拔群，真的達到了“今天做手術，明天就上班”的療效，能讓自宮的人當天就正常走路，但想要與人動手切磋，最起碼也要三天才行。
李適一下子就明白了岳不群的全部心思，暗自慶幸咱已經術后一個月了。不過他臉上還是林平之一貫的不形于色。
眾弟子們從蒲團上起身，讓出后堂中央一處空地，又有人取來了切磋專用的木劍。
岳不群再次發(fā)話，“施戴子、高根明、陶鈞，就由你們三人和師弟們輪流切磋吧?！?p> 三人聞言對視一眼，便由陶鈞先出面。
陶鈞幾步走到空地中央，右手持劍，左手捏了一個普通的劍訣。第一個出來的是舒奇，昨天他剛向陶鈞請教完，正好抓住這個機會復習一下。
兩人行過禮后，舒奇少年心性便主動出劍，兩人你一招我一招，很快就切磋了二十幾招。
李適非常認真地盯著兩人的動作，倒不是要學他們的華山劍法，而是在考慮一會兒自己要如何表現得像個華山普通弟子。
李適如今的劍術早已超越這些華山弟子太多了，讓一個掌門級別的劍術高手表現得像不入流的弟子，這確實是需要他認真學習的。
三十多招后，陶鈞一招清風送爽打掉了舒奇手中的木劍，兩人互道承讓。隨后岳不群指點了兩人幾句，算是結束了這一場切磋。
第二場是高根明和另一位弟子的比試，兩人這次斗到了五十個回合才分出勝負，高根明以一招金雁橫空破了對方的天紳倒懸。
第三場大師兄施戴子出場，一名弟子正要出列，卻聽見岳不群說話了，“平兒，你來和你二師兄切磋一下吧?！?p> “是，師父?！崩钸m從旁人手中取過木劍。
華山弟子所用的木劍，長寬和佩劍一樣，劍尖磨成了一個圓角，用來比武切磋很安全。華山派平日切磋有三種劍，木劍、不開刃的鐵劍以及日常用的佩劍。
今天因為是在掛有諸多祖師、前輩的后堂中切磋，動用真劍會有“冒犯前輩”的忌諱，所以才選用木劍切磋。
李適向施戴子行過禮后，便挺劍刺向對方，出手就是一招“有鳳來儀”，劍勢飛舞而出，輕盈靈動。
這一招是華山基本劍法中最精要的一招，招式尋常但后藏五種比較厲害的后著，對手若是格擋閃避還不會怎樣，如果要硬剛拆解招式，往往便會吃虧。
大家都是華山弟子，自然知道這招得厲害，很少有逞強拆解的，大多數都選擇格擋閃避，所以切磋時使出這招，更多的是為了占據先機。
施戴子不愧是現在華山二代弟子中的第一人，反手就是一招蒼松迎客直取李適的胸口諸穴，逼得李適回劍護身。
一招扳回先機，施戴子并未趁勢反擊，而是等著李適再次向他攻來。作為二師兄與師弟切磋武藝就要給師弟們盡情施展的機會。
于是兩人有來有回地切磋了二十多招，李適所使劍招都是華山的入門劍法和基礎劍法，但一招一式都像模像樣，招式轉換之間也很流暢。
這兩門劍法最具華山派劍法輕靈飄逸，機巧快捷的特點，但李適使出來卻是中正平和，規(guī)矩森嚴。
圍觀的弟子們在林平之身上仿佛看到了師傅的影子。
岳不群江湖人稱君子劍，與人過招切磋時毫無霸氣，也從不會以劍勢逼人，而是“蘊藉儒雅”、“大氣惶惶”，以正氣壓服對手。
“平兒，野馬奔馳刺右肩！”突然，岳不群出聲指點李適。
李適應聲出招，腳下猛地向前跨出一大步，快如奔馬，持劍沖殺向施戴子。
施戴子面對這一招，心想：“野馬奔馳這招明明更適合戶外，不知道師父為什么會讓林師弟使用這招?！?p> 他心中疑惑便再次選擇躲避，側身一躍勉強躲開李適這一招。看到師弟因為猛地向前跨步突進而身體不穩(wěn)，也因為疑心有詐而沒有選擇進攻。
“平兒，金玉滿堂掃腰腹！”岳不群再次出聲指點李適。
李適要想施展這一招，就必須把左腿向外向后盡力踏出，整個人轉向施戴子，在對戰(zhàn)中這樣做其實非常不合理，但李適依然照做。
整個人轉向施戴子后，一招金玉滿堂攻向施戴子。
施戴子依然覺得這招有詐，明明可以在李適轉身之際出一招白虹貫日，卻再次選擇避而不戰(zhàn)。
之后兩人又過了二十招，岳不群未再指點李適，李適就很自然地敗下陣來。
“多謝師兄賜教。”李適抱拳行禮，就要回到自己的位置，岳不群卻叫住了他，“平兒，你的進步很大，短短一年已經能和你二師兄過到四十招，不錯不錯?！?p> 李適謙虛回禮：“這都是師父教得好，還有眾位師兄平時都經常與弟子切磋，才能有這樣的進步?！?p> 岳不群夸完林平之馬上轉頭問施戴子，“剛才你林師弟使野馬奔馳、金玉滿堂這兩招時你為何不反擊？”
施戴子：“弟子見這兩招使得古怪，又是師父指點林師弟使的，心想師父必有精妙后招在等著弟子，就不敢貿然破招?！?p> 岳不群卻搖搖頭道：“唉，師父知你性格小心謹慎，每每與人切磋對敵，必然要感覺有八成把握才敢破招拆招，雖說小心駛得萬年船，但江湖拼殺之時機會稍縱即逝，機會錯過便可能落入下風進而死于敵人劍下?！?p> “你如今是華山派的二師兄，小心謹慎是優(yōu)點，但若能再果斷一些，才能成為師弟們的表率?！?p> 施戴子聽得岳不群的教導，馬上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高聲喊道：“謹遵師父教誨！弟子定然銘記于心?！?p> 岳不群好算計?。±钸m在一旁旁聽岳不群教導施戴子，但其實心里明鏡一般。
岳不群指點自己那兩招，都要跨、髖、腿大幅度活動，如果自己動作稍有走形，岳不群就會斷定林平之已經自宮，之后就要暗中除掉他了。
但比試結束后，卻好像只是借指點林平之之手來教導施戴子，不管是原來的林平之還是現在的李適，但凡腦子轉得慢一點都會被岳不群騙過去。
之后眾弟子輪番上前與三大弟子切磋，也都各有亮眼表現。
岳不群頻頻點頭，神情頗為滿意，雖然過去一年華山派精英弟子折損大半，但剩下的這三個精英弟子也進步神速，如今施戴子的武功已經快趕上一年前的令狐沖了。
普通弟子的進步也很大，尤其是舒奇這孩子，雖然年齡最小，但天賦在眾弟子中算是中上，再磨煉了半年，等身體再長開一些也能得個排名了。
至于林平之……
岳不群余光瞄向弟子中的林平之，眼神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