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殺戮,驚心動魄,王屋村前的空地上擺滿了罹難尸體,大多是青壯勞力,傷痕加身,慘不忍睹。
云舒一身粗布麻衣,踏麻包鞋,攏發(fā)于腦后,獨(dú)自坐在尸體旁的一塊突出的石頭之上,不言不語,神色凝重,宛如雕像。
王屋村民悲聲震天,哪些失去了親人的家眷個個哭的死去活來,陸老爹手拽著陸小玉也是一臉哀怨,時不時的衣袖拭淚,雙眼泛紅。
云舒冷若冰霜的俊面之上不時的有一股戾氣升騰,由于后世思維的限制,敬畏生命,人命關(guān)天的桎梏,使自己怎么也不明白,這個大唐初期的人命如此不堪,生如螻蟻。為了一個小小的釀酒之法大開殺戮,十幾條人命如此這般就魂歸地府。
抬起冷冷的眼神看著眼前這些為了躲避災(zāi)禍而聚集在此的這些樸實百姓,他們的眼神中除了悲痛外,還有一種無以言表的憤怒和無助。
遠(yuǎn)處一騎快馬向王屋村前門而來,快馬騰起的塵土之后影影綽綽還有十幾個青衣捕快打扮的人跟隨而來。云舒知道是濟(jì)源縣衙的仵作,衙役等人聞訊而來,此間有陸老爹出面調(diào)停,自己在這里也是多余,便起身回歸窯洞去了。
王屋村在一片哀嚎悲痛之中漸漸歸于平靜,云舒派遣云清給陸老爹送去了銅錢百貫,糧食,布匹,撫恤老幼,好在這些見慣了生離死別的唐代百姓來說早就習(xí)以為常,也沒有太多的哭天喊地。
想當(dāng)年這關(guān)外大地哪里不是浮尸遍地,白骨盈道,餓殍遍野,賣兒買女,易子而食,如今有了這片棲身之所,衣食無憂才有幾日,誰也不愿再次回歸到以前哪個想起來就脊背發(fā)涼,瑟瑟發(fā)抖的年月。
村民下葬之日云舒莫名的冷靜,曾經(jīng)見慣了殺戮的自己不得不接受現(xiàn)實,想到靈魂回穿看來已是無望,余下來的只有學(xué)會在這個陌生的世界生存一途。
冷兵器時代的生存也是異常艱難,刀刀見血,血肉橫飛也是比比皆是,云舒望著窯洞內(nèi)里隱秘處擺放的種種稀奇古怪的東西,想到自己腦海記憶中先進(jìn)千年的技藝,內(nèi)心充滿了自信。
村中之事猶如與云舒絲毫無關(guān)一般,每日里足不出戶,獨(dú)自呆在窯洞最里面的隱秘之處,埋頭精研。
首先是改進(jìn)火藥的制作工藝,加入了高價購買來的南粵砂糖,充當(dāng)火藥燃燒的催化劑,如此制作的火藥威力更是提升了一個臺階。
坩堝煉鋼,用后世的包鋼法打造冷拔鋼絲,再精鋼打造烙鐵,不厭其煩的手工焊接合金鋼內(nèi)甲,用來抵御刀劍箭矢。
合金弩身,彈簧鋼為弓背的鋼臂駑繼續(xù)改進(jìn),使其變的更加小巧輕質(zhì),卻是勁道足有四石的力量,合金破甲箭矢百步內(nèi)可穿甲。
十字尾翼穿甲箭黑黝黝透著寒光,鋼臂駑的上弦更加快捷,在合金弩身的扳機(jī)處增加了一個橫向手柄,弩身下垂,腳踩拉環(huán),雙手拉動手柄,快速用周身之力上弦易如反掌,做到了每分鐘可以連續(xù)發(fā)射十箭而不費(fèi)力,一百五步外殺敵。
有了硫磺可以制取硫酸,雖然二氧化硫的再次氧化需要些時日,受這個時代的限制,只能鼓入空氣再次氧化,雖然濃度不甚如意,但控制住溫度蒸發(fā)冷卻可以制作處少量的稀硫酸。
如此這般,與酒精和成便可制取麻醉劑——乙醚,這個東西不但可以用于手下哪些兄弟的戰(zhàn)場手術(shù),還可以用來殺人害命。
功夫不負(fù)有心人,經(jīng)過云舒的不懈努力,總算制取了巴掌大的一小瓷瓶乙醚。
云清近來除了忙乎自己的事情外,閑下來也幫著云舒用烙鐵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焊接內(nèi)甲,此內(nèi)甲就是用冷拔絲圈成小圈,套裝而成,然后再用細(xì)細(xì)的牛筋繩縫在一片軟皮之上,好似褡褳一般,套頭而入,前后搭,腋下收緊牛筋繩便牢牢的緊貼身上,卻是活動自如。
云舒深知冷兵器時代的保命法則,鎧甲乃是戰(zhàn)場上的神器,動輒五六十斤重的鎧甲異常笨重,行動不便,自己所打造的合金鋼內(nèi)甲卻是只有十斤左右,穿在身上猶如無物,動作不受限制,而且人也不至于疲勞。
如此一身內(nèi)甲著身,外面再穿戴一身黑色錦衣,便是這個時代的保命利器,大馬士革軍刀倒背在背后,刀柄向下,如此抽刀更加快捷,軍刀的末端打造了一個套環(huán),抽刀之際,拇指插入套環(huán),眨眼之際便可快速旋轉(zhuǎn)為正手刀,天下間最厲害的殺人技就是一個字,快。
內(nèi)甲,快刀,手雷,便是云舒在這個時代的保命絕技。
太行山東麓磁州,就是原來的邯鄲城,此地盛產(chǎn)白瓷,白黏土質(zhì)地細(xì)膩,燒制出來的白瓷光滑潔白,晶瑩剔透,遠(yuǎn)近聞名。
西山腳下的萬家磁窯作坊里來了一位客商,年紀(jì)輕輕,一表人才,豐神俊逸的臉龐上透漏出幾分華貴氣息,身邊的隨從小廝年紀(jì)相仿,也是一臉英氣。正是云舒,云清主仆二人。
掌柜的萬戶升四十左右,一臉精明,又久歷商海,自然一眼便識得此人來歷不凡,不敢慢待,笑吟吟小心翼翼的道:“小郎君蒞臨寒舍不知有何見教?”
云舒抱拳施禮,灑然一笑道:“敢問先生,可是此間掌柜?”
“正是正是,公子有事盡管吩咐?!?p> 云舒見這掌柜雙目間一陣閃爍,回話中沒有傲慢語氣,頓時心中就是有些好感。
于是便慢騰騰開口道:“在下乃是濟(jì)源人氏,遠(yuǎn)道而來只是聽聞磁州白瓷器具聞名遐邇,乃是為白瓷器而來,不知貴寶坊都有哪些樣式的器具?”
萬掌柜聞聽大喜,皆因年前突厥興兵,百姓心驚,富戶逃難的逃難,商家避禍的避禍,生意實在是有些不堪入目,作坊能夠維持到今日已是茍延殘喘,勉強(qiáng)維持,如若再沒有客商登門恐怕有關(guān)門歇業(yè)的危險。
笑意更濃小心翼翼的長嘆一聲道:“不瞞小哥,我家白瓷也是這磁州一帶略微有些名氣,鍋盤碗盞各式各樣,只要客官繪制樣式皆可燒制,且保證無一次品充數(shù)!”
“可否請掌柜的拿著實物來看?”
掌柜的早就一溜小跑的出門,呼喊伙計快些那里一些白瓷盤盞來。不一會兒,伙計懷抱著一大堆白色瓷器進(jìn)屋來。
掌柜的先是恭敬的泡來茶水遞到云舒眼前,云舒云清二人也不客氣,飲后便細(xì)細(xì)的端詳起眼前的哪些瓷器來。
看了一會兒,云舒拿起一個質(zhì)地白皙的大碗問道:“掌柜的,這個器物要價幾何???”
萬掌柜一臉嚴(yán)肅的思忖片刻道:“公子,此乃白瓷海碗,潔白如玉,價格嘛有些貴,需十文錢才能出手?!?p> “掌柜的可有筆墨,待我描畫出大小一致的器物你且看來?!?p> 萬掌柜趕緊命令小廝拿來文房四寶,云舒在桌案上攤開宣紙,描畫出來一個具有立體感的盛酒的小壇來。問道:“掌柜的如此的一升酒壇作價幾何?”
萬掌柜拿起案上宣紙,細(xì)細(xì)打量,眼光頓時一片精明,驚訝了許久才道:“公子,好筆法,一覽無余,看的通透,如此的做圖之法甚是精妙??!”突然間又一拍額頭道:“此一升白瓷酒壇雖然燒制有些麻煩,就是不知公子要量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p> 萬掌柜聞聽大喜,激動的差點(diǎn)蹦起來,強(qiáng)行壓住內(nèi)心的狂喜,一跺腳道:“公子如此氣量,就算公子十五文如何?”
“哪由萬掌柜安排車馬送到洛陽黃河北岸渡口呢?”
萬掌柜沉默盤算了許久才道:“再加兩文,總共十七文一個不知公子能否接受?”語氣中有些商量的口吻,眼神一動不動的看著云舒,生怕眼前這個大主顧跑了一樣。
云舒哈哈一笑,沖萬掌柜露出潔白的牙齒道:“掌柜的還算實誠,這樣吧,白瓷升壇作價二十文一個,但有一個條件,就是在瓷壇的底部同時燒制上云釀二字可否?”
萬掌柜聞聽不假思索的笑道:“這個當(dāng)然可以??!公子您可是我萬家瓷坊的大恩人??!實不相瞞,小店如若再沒有客商上門,小店恐怕要倒閉了,多謝公子大恩!”
說罷,萬戶升躬身便拜,云舒?zhèn)壬砩焓謹(jǐn)v扶起萬掌柜笑道:“萬掌柜不必如此客氣,區(qū)區(qū)小事耳!”
此刻的萬戶升被剛才的喜悅沖昏了頭腦,突然腦海中浮現(xiàn)出兩個字:云釀。
一臉驚恐的問道:“敢問公子,您可是王屋陸公子!”
云舒微微一笑道:“正是在下?!?p> 萬戶升一拍大腿,欣喜若狂的道:“真是老朽眼拙,聞名天下的云釀東家來此,蓬蓽生輝,怠慢了公子恕罪恕罪!”
“萬掌柜客氣,在下久聞磁州白瓷聞名遐邇,晶瑩剔透,潔白無瑕,于是在下便想如若用此制作酒壇,一來更加雅觀,二來也能賣上個好價錢不是?”
萬戶升連連點(diǎn)頭,心中早就佩服的五體投地,附和道:“公子果然是深諳商道,俗話說貨賣一張皮,美酒加美器,不賣出個天價就沒有道理了!”
“萬掌柜,在下有一事不明,還請掌柜的賜教!”
“公子但講無妨!”
“這白瓷酒壇上能否寫上字跡,而經(jīng)久不褪?”
“哎呀,陸公子這有何難,小事一樁罷了,公子這是想再在酒壇上大做文章??!”
“正是此意!”
云舒的如此一番神操作,早就看的哪萬掌柜不會了,提上千古絕句的白瓷酒壇,再加上天下獨(dú)一無二的美酒,才是人間絕事。這萬掌柜哪里能領(lǐng)會后世的廣而告之的效應(yīng)。
接下來便是萬掌柜的熱情招待,雖然是有酒有肉,卻是看的云舒一陣心酸,這個萬掌柜確實是個性情中人,看來是拿出了自己全部家當(dāng)買來的酒菜,雖然有些寒酸,卻是盛意拳拳。
“萬掌柜,這是定金!”云清在一旁從懷中掏出兩塊金餅約莫有五十兩左右。
萬戶升看著眼前金光閃閃的兩塊金餅,早就驚呆的說不出話來,一時語塞,傻愣愣的不言不語。
云舒輕輕的拍了拍萬戶升的肩頭,萬掌柜才回過神來,一臉尷尬的有些不知可否。見云舒灑然一笑道:“萬掌柜真性情,實誠仁義,這白瓷洛陽也有售賣,價格可謂是天價,價錢好說,任憑掌柜的上下浮動即可,同時還請掌柜的為在下燒制一些奇異物件,不知掌柜的意下如何?”
萬掌柜的一臉茫然,腦袋卻是連連點(diǎn)頭。
云舒從懷中掏出一沓黃表紙,遞給萬戶升,萬戶升伸手接過,打開一看大吃一驚,只見上門繪畫的是些奇形怪狀的器具,好在云舒畫的立體感很強(qiáng),一看便懂,萬戶升哪里知道這是后世的實驗室所用的器具,反應(yīng)皿,陶瓷罐等等!
“陸公子,這是何物?”萬戶升一臉懵逼的問道。
“萬掌柜可能燒制?”
“能燒是能燒,雖然費(fèi)些功夫,只是老朽不知公子有何用處?”
“能燒制就好,這是在下的奇思妙想,大有用處,掌柜的只管燒制好,一同送到北岸倉庫即可!”說著云舒抬眼示意一下云清。
云清又從懷中摸出一塊約有十兩的金餅推到萬掌柜的眼前,萬戶升喜不自禁,如今這萬家磁窯起死回生不說,還傍上了如此一個大金主,怎能不狂,渾身顫抖著不知如何是好。
飯后,云舒又?jǐn)傞_宣紙密密麻麻的寫下了十幾首唐詩,抄寫的,魂穿初唐,不就是為了抄詩嘛?腦子里的唐詩少說也能背誦個一二百首,不用白不用。
又交代了一番萬戶升,酒壇大泥胎盡量要薄,裝酒的器物能省點(diǎn)是點(diǎn),雖然不易運(yùn)輸,好在這個時代雜草無數(shù),云舒在來磁州的路上早就有所感觸,如今這初唐,哪里有后世那種人滿為患,摩肩擦踵的場面,一路上皆是百里無人煙,荒草遍地生,想來也是,隋末唐初的華夏大地人口驟減,十不存一也不為過。
當(dāng)今偌大一個濟(jì)源縣城只有區(qū)區(qū)的兩萬人口,這還有不少是去年的流民落戶濟(jì)源的結(jié)果,肥沃的土地上長滿了一人高的蒿草,令人惋惜之至。以農(nóng)耕為長的華夏兒女勤勞質(zhì)樸,誰不想耕種些土地,溫飽無虞,可是種的一畝田,上繳九分貢,繁重的苛捐雜稅老百姓哪里能承受的起,于是才有了揭竿而起,戰(zhàn)亂不斷,流民亂竄,橫尸遍野。
磁州城南百里有一鎮(zhèn)名曰五原鎮(zhèn),小鎮(zhèn)不大,約有百十戶人家,鎮(zhèn)店圍墻早就破敗不堪,鎮(zhèn)子外面零零星星有些被開墾出來的土地。
鎮(zhèn)子上有唯一的一家客棧叫悅來老店。店小二是這家客棧唯一伙計,正無精打采的椅坐在門框上望著南北方向,從自己門前經(jīng)過的官道。不時的又失望的搖了搖頭,一連三天都沒有客商從此地經(jīng)過,哪怕有何打尖落腳的也行。
看來今日又是一陣空等,掌柜的老臉難免又是豬肝顏色,受其一頓撒氣那是肯定了。
店小二正在胡思亂想見,見北方的天空中揚(yáng)起一片灰塵,小二心中一陣驚慌,長身站起,踮腳北望,隱隱約約見從北方駛來一對馬車,小二三步并作兩步跑前幾步,定睛觀瞧,住了一會兒總算看清,來人并非賊寇,乃是一隊趕腳馬車,小二望向西方,見西方落日早沒,快近黃昏。
小二心頭大喜,趕緊又跑回店中招呼掌柜的,哪掌柜的一臉猥瑣,老臉無肉,還撇著兩撇小胡子,瞪著大眼不知是喜是怒,一溜小跑的跑到店門口恭候著遠(yuǎn)方來人。
看來今晚客滿已是板上釘釘,周圍六七十里沒有人家,不在自家店里住下,只能是露宿街頭,再看來的哪一隊馬車,周圍還有不少女眷,帶到看清楚了,掌柜的更是喜上眉梢,足有二十幾輛馬車,隨行者有百人之多,看來不是大戶人家就是達(dá)官顯貴,心中又有幾分忐忑,又怕伺候不周落下埋怨是小,心驚膽戰(zhàn)的伺候一夜再落個分文沒有哪才是倒霉透頂。
車隊臨近,為首者乃是兩匹高頭大馬,馬鞍座上兩個魁梧大漢,橫肉虬髯,眼含殺氣,不怒自威,嚇得哪掌柜的心頭就是一哆嗦。
趕緊向前小聲詢問:“敢問大爺可是住店?大爺,南去百里沒有人煙,還是住下的好,小店雖然有些小,可是周遭別無客棧??!”說著掌柜的有一些得意之態(tài)。意思是說愛住不住,有種的在荒郊野外住宿。
誰知大漢馬后面的一輛華貴的帶蓬馬車上傳來聲道:“趙二,看看此客棧的上房可干凈否?如若還行,今晚在此安歇!”
虬髯大漢一聲應(yīng)諾,下馬入內(nèi)查看去了,片刻后折身來到馬車前小聲抱拳道:“公子,此地鄉(xiāng)野之地,上房倒是有那么幾間,勉強(qiáng)可住,再說前行百里更無人煙,不知公子如何區(qū)處?”
片刻,從馬車中鉆出一個錦衣華服,儀表不凡的一個貴公子來,明眼人早就看見馬車?yán)镞€有兩個衣冠不整的女子正慌慌張張的收拾著自己的衣物。
貴公子站在馬車上說道:“哪就在此安歇,安排人晚上值夜,小心馬車上的財物?!?p> 大漢抱拳應(yīng)諾,眾人便亂紛紛各行其事,掌柜的早就樂開了花,小步勤挪的跑前跑后,總算把這偌大一個車隊招呼到后院中。
后院雖大,可也容不下如此多的馬車一同進(jìn)入卸車休息。無奈之下只好讓一部分人在院子后面的空地上扎了幾個帳篷,好在此地有人居住,不怕曠野上的盜匪,倒是能睡個安穩(wěn)覺。
車隊中有三個年紀(jì)輕輕約莫有二十左右歲的貴公子,再就是兩個四十左右歲的貴婦人,一眾丫鬟奴仆,再就是下人,家奴保鏢什么的。
小店客房乃是只能是主子居住,自然是貴婦人和三個公子入住客棧內(nèi),哪三個貴公子在罵罵咧咧,滿口埋怨中勉強(qiáng)接受了這個鄉(xiāng)野客棧。
店家掌柜和小二狂喜中不免有些心驚膽戰(zhàn),單是這一眾人等的吃食就讓他二人跑斷了腿,買遍了鎮(zhèn)上的大小店鋪才算勉強(qiáng)讓這些財神爺心滿意足的吃喝睡去。
夜半三更,漆黑一片,客棧后院周圍出現(xiàn)了一個個身穿黑衣蒙面的人影,這些人影異常迅捷,動如飄絮,毫無聲息,慢慢接近哪些帳篷。
這些趕腳之人車馬勞頓,早就睡的不省人事,哪些黑影每人身后背刀,躡手躡腳,行動迅速,無聲無息,各自行事,甚有章法,看來是受過嚴(yán)格的訓(xùn)練。
黑影快速接近哪些早就睡去的值夜人手,哪些值夜的也是一天疲憊,哪里還管什么值夜,早就抱著長刀昏昏睡去。只見哪些黑影各人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精致的瓷瓶,用中空的茅草桿輕輕一蘸,在哪些下人,奴仆,保鏢的鼻翼下輕輕吹氣,倒是看不出有何異常,哪些下人依舊睡的香甜。
很快院外的下人解決完畢,哪些黑影從虛掩的后院門魚貫而入,院子中停放著三輛馬車,只是奇特的是馬車上裝的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募t漆大木箱,每個馬車的車輪處皆有持刀人在此把守,此刻也早就夜夢周公。
黑影如法炮制,依次迷暈了院中人,只見為首的一個黑影,左右手各自一頓比劃,眾人分頭而去,悄無聲息的便鉆入客棧中,迷暈客棧主仆,再就是一眾女眷,卻見有三人各自扛著三個白衣少年從客棧中出來,并各自打了一個后世OK的手勢。
為首人默默點(diǎn)頭,輕聲問道:“都迷翻了?”
幾人點(diǎn)頭,為首人見后,便沖旁邊人一頓比劃,隨即便帶領(lǐng)著這三個被劫掠的人向鎮(zhèn)外奔去。
其余眾人也是不曾停歇,順勢打開了哪些紅漆木箱,眾人一看頓時驚愕,雖然是漆黑夜晚,但是里面的金色卻是很好辨認(rèn),眾人驚愕過后,迅速的拿出包裹,一小包一小包的包扎了起來,有人已經(jīng)到了馬廄處,牽出了四匹神俊不凡的快馬,將小包搭滿了馬背。
這些黑影看來熟悉馬性,將哪些睡的如死豬的下人衣物將馬蹄包裹起來,慢慢隱身在黑夜之中。
鎮(zhèn)外西側(cè)的一片密林中,三個華服公子被一陣熱尿澆醒,一陣大呼小叫后最終歸于平靜,三人早就被刀背打的牙齒不知脫落了幾顆,只顧哼哼再也不敢大叫。
年紀(jì)最小的一個只有十四五歲,褲襠處早就泥濘一片,污物橫流,小聲哀求道:“各位好漢,本世子知道各位是求財而來,客棧后院馬車上金錢無數(shù),娟帛羅列,盡管拿去好了,切勿傷害我等性命可好?”
哪個為長者見小弟開了口,頓時來了精神,有些顫抖的道:“各位好漢,我等乃是趙郡王之后,晉陽李氏族人,也是皇族貴胄,望各位不要心生歹念,否則會死無葬身之地!”
話音剛落,突然間就見寒光一片,此人人頭落地,突然發(fā)生的一瞬,哪個小弟嚇得啊的一聲暈厥過去。
為首黑衣人慢慢回頭看著哪個一直不曾開口的人,哪人早就體如篩糠,牙齒打顫,嚇得早就說不出話來。
“我來問你,你們李氏族人可認(rèn)識李訣此人?!?p> 哪人一臉肯定的點(diǎn)著頭。
“家住哪里?”
“家——家——家住晉陽——晉陽城南——酒坊巷”
此刻哪個少年醒來,聽見了一些談話,顫巍巍問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為首人輕松問道:“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在下,在下乃是郡王李孝恭之子李崇武,送命的乃是在下大哥李崇左,這是我二哥李崇右”
“很好,今日讓你們死個明白,我等乃是河?xùn)|江淮軍,大將軍闞棱舊部,你們李氏忘恩負(fù)義,毒殺我王杜伏威,冤殺我大將軍闞棱,今日先取你們李家三人的人頭,算作余頭,記得到地下給我家主子賠罪?!?p> “嗤嗤”兩聲脆響,哪二人也是人頭落地。
黑夜中,十幾個黑影相繼匯合,慢慢消失在黑夜之中。
云舒主仆在西山萬家磁窯盤恒數(shù)日,回歸王屋,二人打馬如飛,很快便過了東鎮(zhèn),來至大峪河旁,二人下馬休息。
牽馬過了木橋,耳邊便響起一陣清脆的小鳥啼叫聲,云清自然分辨的出那是云洞中的兄弟召喚。
云舒輕聲道:“聽這啼叫聲,有一些歡快,看來是云峰大哥此行斬獲頗豐,按照我們先前計劃,取了哪老賊的金銀細(xì)軟不少,清兒,快過去看看吧,交代猴子,近來盡量不要外出,且要更加小心戒備,周圍十里放出暗樁,如若有危險拋棄所有一切,退居王屋山中,以圖后計!”云清點(diǎn)頭而去。
云舒繼續(xù)不緊不慢的牽馬而行,知道云清腳下功夫很不一般,無需多等,果然半個時辰后,身后傳來腳步聲。
云舒不用回頭,便知是云清從身后趕來。
果不其然,正是云清,一臉肅然的看著云舒,小心翼翼的道:“哥,大事不妙!”
云舒聞聽,心頭愕然,抬眼看著云清,“何事?”
“哥,云峰大哥此行倒是順利,劫了李老狗家眷所帶金錢,按照我與猴哥先前探查,悉數(shù)埋藏在孟州交界處的那座枯井中,只是,只是……”云清再也說不下去了。
云舒不語,一臉嚴(yán)肅的看著云清,云清只得悻悻的說道:“云峰大哥一時沒有收住手,憤恨之下殺了李孝恭的三個兒子,李崇左,李崇右,李崇武!”
云舒聞聽,心如錘擊,臉面之上卻依舊是古井無波,俗話說禍不及家人,如今云峰憤然殺了李氏后人,定然會引起軒然大波,朝廷震怒,如今大錯已就,悔之無意。
好在云峰大哥此事做得隱秘,再說此事發(fā)生在磁州地界,與這孟州之地毫無瓜葛,話說回來,自己乃是闞棱后人,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報妄為人子,皇親國戚怎么啦,能奈我這個后世人如何。
云舒骨子里的那種怨恨陡然間暴走滿棚,一股殺伐之氣油然而生。一旁的云清頓感壓抑,冷汗直冒,自己這個如天人般琢磨不透的哥哥,從來沒有這種駭人氣息。
云舒突然間散去殺伐之氣,笑道:“殺了就殺了吧,能奈我何?這只是些利息,如若李二敢點(diǎn)燈,老子就敢放火!”
如此這般輕描淡寫的話語,卻是令云清一陣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