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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景

第五十六章 欺騙

心景 夏冰未釋 3805 2022-12-12 20:51:06

  快遞信封上寫著“元媒廣告石總親啟”,沒有收寄信息,有人送到總臺說是急件“當天有效”,總臺聯(lián)系了秘書室。石培元扯掉開封帶從信封里拿出一只密封的普通白色大號信封,“石總親啟”,一樣的筆跡。信封里裝著一沓材料,調(diào)查報告的內(nèi)容他都知道,有意思的是一份承諾書:

  「本人石培元(身份證:***********************),在此就指使石波(身份證:********************)于2020年10月16日至2021年7月5日期間利用自攻釘?shù)蠕J器以扎胎、劃車等形式多次故意損壞私家車浙S·QB265的惡劣行徑,向車主駱佳(身份證:900204199207200202)鄭重道歉。本人承諾,即日起不再以任何形式損害駱佳及其家人的合法權(quán)益,并不以任何方式主動接觸駱佳及其家人。一旦違約,本人須自違約事實成立之日(由非違約方認定)起五個工作日內(nèi),將名下所有房產(chǎn)、存款、理財、投資及其收益匿名捐贈明城市慈善總會。若本人以任何理由拒絕捐贈或未在規(guī)定時限內(nèi)完成捐贈,或捐贈必要發(fā)生時上述資產(chǎn)總額低于人民幣叁仟萬元,則駱佳或其代理人有權(quán)通過一切合法途徑公開本承諾書。」

  承諾人為石培元,落款時間2021年7月6日。一張打印的指示要他用黑色墨水筆以清晰的字跡親筆抄寫承諾書并簽名捺印——左右手的中指印——7月7日下午3:00之前放在總臺。指示最后的“注意”強調(diào)“請務(wù)必確?!冻兄Z書》、簽名和指印出自您本人之手,以免連累他人”。石培元想問會不會把別人做的好事算到他頭上,但他知道對方意在警告,對方想讓他知道他們有能力弄他。石波的事對方目前的結(jié)論是錯的,想當然的結(jié)論就沒有對的,但稍加挖掘他們就會發(fā)現(xiàn)真相,那時候他有得煩。肖煜?打印指示的紙比打印承諾書的普通A4紙厚實,紙的上方壓印了一個琴鍵樣圖案和“AD MELIORA”,對光看沒有水印。石培元一邊想著自己也該做點私人信箋一邊按住手機說道:“明天下午幫我辦件事?!?p>  (分隔符)

  高學(xué)軍看見石波戴著口罩跟了出來,從寫字樓跟到廣場外圍的非機動車停放處,取件人上了他的電動車,石波也上了一輛電動車,一轉(zhuǎn)車把追了上去??赡懿檫^監(jiān)控看送件的時候人是怎么來的,假設(shè)取件還是這么來,事先在附近備了電動車。說一句“跟著他”很簡單,在車馬很慢的年代“跟著他”是不難,但是現(xiàn)在,萬一對方上了一輛車,靠腿是跟不上了,只能靠腦子,提前準備好你的車,或者先記下車牌再從車牌查到取件人,用錢或者用拳,總有辦法讓他開口。石波有點腦子,從扎胎能看出來,有點腦子的人都喜歡顯擺自己的那點腦子,不像真正有腦子的,耐得住“不知道”的寂寞。要放下自我,老丁教他,但是不要放下自尊,不要放下自尊說那是自我,誰也騙不了。老丁好像都整明白了。

  “二號?!备邔W(xué)軍放下電話騎著他的共享電驢也跟了上去。

  不管哪號方案取件人都往天一中心的銀盛百貨走,一號表示沒有尾巴,東西就在商場外易手,然后高學(xué)軍從中心的地庫開著汕A牌照的車離開。如果是二號,取件人進商場去事先約定的安全出口,那里沒人上下,還能一前一后堵住石波。高學(xué)軍賭會有尾巴。

  石波沒跑也沒反抗,背靠著墻不說話,一雙大眼不懷好意。取件人在樓梯中間選了一級臺階坐了下來。石波抬頭在墻角找到了攝像頭。

  “想怎么樣?”石波問。

  “又扎又劃的挺忙啊。”取件人說。他已經(jīng)不是“小哥”了,中年發(fā)福的“老司機”。他從褲袋里摸出香煙抽出一根,想起自己戴了口罩,把煙拿在手上干過癮。

  “誰想出來的?”高學(xué)軍問。

  “你管誰想出來的?!?p>  “就這點出息?怎么不讓你扎人?”老司機說。

  石波冷笑:“他不敢。”

  “你敢?”高學(xué)軍問。

  石波朝他腳邊啐了口唾沫。

  “他替你擺平了野蠻執(zhí)法,膽子不小?!备邔W(xué)軍說。

  “我他媽野蠻誰了?”

  “你踢了葛銀來?!崩纤緳C說。

  “他想跑,你追上去把他撲倒在地上,銬上銬子,他躺著不起來,你踢了他幾下,把他的脾踢破了?!备邔W(xué)軍說。

  “我踢了他一下,我不知道他的脾長在命根子上面。”

  “沒踢破賠什么醫(yī)藥費?還要貼面孔求人,還跟葛進金說如果不說是自己打架弄的就讓他弟多坐幾年牢。我不相信石總會做虧本生意。”老司機說。

  “醫(yī)藥費我出的,錢都是我出的他虧什么本?丟工作的也是我。”

  “石總給了你新工作,欺負小姑娘?!崩纤緳C說。

  “別以為小姑娘都是好東西,很多女人都活該,你覺得一個女的被打了可憐打她的沒人性那是因為她罵的不是你。我最討厭有些人指手畫腳,看了個結(jié)果以為什么都知道了,他們又不在現(xiàn)場,知道個屁。”

  “你在現(xiàn)場你知道,有用嗎?”高學(xué)軍問。

  “看樣子石總沒告訴你葛進金承認葛銀來的脾不是你踢破的?!崩纤緳C搶了高學(xué)軍的臺詞,他這個老戰(zhàn)友表現(xiàn)欲還是很強。

  “什么意思?”石波的眼睛像要把他們吃了。

  “葛銀來被他的老大揍了,肚子疼了二三天他沒當回事,被你一追徹底發(fā)作了。他想自己反正要坐牢多條誣陷罪也無所謂,萬一成了,醫(yī)藥費有人出,他也不用得罪老大。他沒想到自己運氣好,都知道你脾氣爆,他一說是你踢的你家里人就急了?!?p>  “你說費用都是你出的,這下子能說通了,”高學(xué)軍說,“也就是說石總用你的錢買你做他的狗。他一說要讓葛銀來多坐幾年牢葛進金就跟他說了實話,他沒告訴你,但你們領(lǐng)導(dǎo)知道,對你的調(diào)查結(jié)果不需要作假。”

  “你脾氣爆,你們領(lǐng)導(dǎo)擔心遲早會出事,所以你要走他們也沒留你,是不是還鼓勵你來著?”老司機說。

  高學(xué)軍沒什么要說的了,老司機又說:“你可以去問問葛進金收了石總多少醫(yī)藥費,和你給的數(shù)是不是能對上。你們領(lǐng)導(dǎo)那邊我估計不產(chǎn)生費用,順水人情,拿了沒意思?!?p>  石波死死瞪著老司機,突然推開高學(xué)軍跑了出去。

  出了商場老司機拉下口罩點著了煙,他往右,高學(xué)軍往左。老丁首肯了行動計劃,他也同意如果讓石培元知道他們知道“野蠻執(zhí)法”的內(nèi)情石培元不一定會派石波跟梢。高學(xué)軍想著石波說的,“因為她罵的不是你”。罵他他可以當狗叫,罵他母親他不能當沒聽見。難得陪母親買菜,賣菜的女人太煞風(fēng)景,她站在裝毛豆的塑料盆前吃早點,他母親只能站在過道上撿毛豆,她罵他母親擋了她顧客的路,他母親不和她計較,她卻罵個沒完,好像他母親偷了她的毛豆。年紀輕輕的一身戾氣,他忍無可忍上去給了她一個耳光,罵人他不是她的對手。她說有本事你等著別走,他就等著,他母親怎么勸怎么求他都不走。她叫來三個男人,她爸、她哥和她男朋友,他讓他母親報警。三個人都只有蠻力,但他假裝打不過,縮在地上被他們圍攻,他母親哭著叫他,他很想還手但只能挨打。是他先動的手,他要再把三個人都干倒了法理不容。他要教訓(xùn)的是她,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他和三個男人之間是另一筆賬,怎么算得對他有利。他被打成了輕傷一級,他同意和解,他讓自己占了理。安保部要把他開了,老丁不知道怎么知道了他的事,親自找他談話說早就注意到他,談完他辭了公司保安隊長的工作跟了老丁。老丁說受害的不一定無害,這不稀奇,稀奇的是一個從來不曾受害的好人。既要善又要狠,老丁讓他朝那個方向努力。

 ?。ǚ指舴?p>  她替換畢媽取得了陪護資格。他被安排在骨科的單人病房,特殊時期住院部一患一陪謝絕探視的規(guī)定給了他們充足的獨處時間也給了她充足的工作量。雖說只是個微創(chuàng)手術(shù),但在出院之前他的主要任務(wù)就是臥床輸液,自理范圍僅限于排泄進食刷牙洗臉,其他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都靠她。她的對外身份是他的朋友,醫(yī)生護士怎么想他們管不著。他偷偷想如果他選擇了某個圈內(nèi)人恐怕他現(xiàn)在得一個人度過大部分的住院時光,「她」會抽空陪他一晚問他今天感覺怎么樣?「我沒事,你去忙吧。」

  她問他以前有沒有住過院。有一次,肛周膿腫,換藥就像上刑,排便前得先吃止疼藥,術(shù)后一個多月他都坐在“馬桶圈”上彈琴。怎么得上的誰也說不清,免疫力低下細菌感染,或者注定有此一劫。

  “誰照顧你?”

  “醫(yī)生護士還有畢媽,我那時在國外?!?p>  他看著鏡中略顯憔悴的自己和替他擦背的她。他赤條條地站著她好操作,難為情他不覺得,但敏感部位還得他自己來。她接過毛巾在畢媽送過來的塑料盆搓了一把開始給他擦腿。她擰毛巾的方向和他相反,她朝里他朝外,他見過的人都朝外。

  “你那天打我電話有事吧?”他問。

  “沒事,不小心摁著了?!?p>  “摁著了你當時就說摁著了。”

  “真沒事。”

  “我不信。”

  “你這個人,那么希望我有事?”

  “單位的事?要不然不會出差的時候打給我?!?p>  “單位又不知道我們還有聯(lián)系。”

  “借機試探。”

  “想你了。”

  “你不說我睡不著?!?p>  她直起身子說:“是,有事,今年明城建城1200周年院里辦了個展覽,本來想搞個配套音樂會,讓我問問你能不能給我們彈一首,后來考慮到疫情反復(fù)決定不辦了?!?p>  “說不辦就不辦了?”

  “目前是這么說的?!?p>  “不辦了還是不考慮我了?”

  “誰敢不考慮你。”

  “別騙我。”

  “你自己擦吧,心好累?!?p>  她把毛巾塞他手里準備出去,他抓住她說:“開玩笑。我就是怕我沒接電話他們懷疑你的號召力為難你?!?p>  “院里對我很好,不過沒法和你比。”她在他嘴上吻了一下,拍拍他的臉頰說:“明天給你刮個胡子?!?p>  他把毛巾還給了她。她換了盆水蹲下身幫他洗腳,洗完擦干輔助他穿上了褲子。先拾掇他再拾掇自己,最后把他們的貼身衣物都洗了。他在床上等她出來,除了頭一晚,他沒熬住睡著了。

  她關(guān)了衛(wèi)生間的燈走了出來。

  “明天畢媽再拿些東西過來,受累去取一下?!彼f。

  “你還缺什么?”她從櫥柜里拿出毯子在沙發(fā)上展開。

  “樂譜。”

  “不是已經(jīng)有了嗎?”

  “還要別的?!?p>  “馬上就出院了你就不能克服一下?網(wǎng)上不能看?”

  “你心疼畢媽?”

  “他畢竟不是你的傭人?!?p>  “你也不是我的傭人,你想說你受夠了,睡沙發(fā)吃食堂還要從早到晚伺候我。”

  “別發(fā)神經(jīng)了,當我沒說,晚安。”

  他偷偷對著天花板笑,他在網(wǎng)上訂了些吃的給她換換口味,在這里沒有家里人給她送吃的來。

  出院那天他坐她的車回家,他問車上的劃痕怎么回事,她說不是她自己弄的,小孩子淘氣,不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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