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俠,以武破禁?。ㄈ?p> 短短一個時辰里發(fā)生的事情,是馬丁從未見過,甚至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剃刀幫為禍蘭登,勢力從威斯敏斯特北區(qū)一直綿延南港區(qū),巧取豪奪橫行霸道,從未有人敢反抗他們,就算有……剃刀幫豢養(yǎng)了大量打手,其中還有不少是流浪武士,又有誰能與其爭鋒?
在馬丁的認知中,剃刀幫就是蘭登最恐怖的存在,蘭登人怕他們,巡捕房向著他們……只手遮天飛揚跋扈,沒有人,能把剃刀幫怎么樣。
但就是這樣的剃刀幫,在這位徐貴人面前……
從妓院到賭檔,竟沒人接得住他一刀。
賭檔與妓院不同,這里有少許大明武士和大量白夷打手。
是以徐知行并沒能像妓院那樣將殺傷程度控制到最低,整個賭檔已被打得一片狼藉,桌翻柜倒,各色錢幣灑落一地,那些打手死的死傷的傷,躺在錢幣上不住哀嚎,而賭客……賭客們雖未傷一人,卻是全都早已逃之夭夭了。
馬丁看著地上的錢幣,幾乎是下意識的抓了一把塞進自己兜里。
窮怕了,他看到錢腦子一下就不靈光了——但最終,這個小鬼頭還是清醒的。
他看著滿地的尸體,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從徐知行在妓院暴起殺人時,就一直縈繞在他腦海中。
事情,似乎已經(jīng)徹底失控了,他最初只是想求求徐貴人,讓他把自己的朋友找回來,可現(xiàn)在,死了這么多人……
在蘭登,死人不是什么大問題,油街上每天都有死人。
可若死的是明人,若是在租界里死了明人,那便是天大的事情!
徐貴人就是把人找了回來,巡捕房和鎮(zhèn)藩司也不會放過我們,就算是放過了,剃刀幫也不會——我們,完蛋了!
我,我是不是該跑?趁著還有機會,趕快去港口找艘船,能跑多遠跑多遠,又或者是干脆逃到海伯尼亞島上去,投靠水匪?
這邊馬丁正躊躇不定,那邊,徐知行踢了踢地上的一個白夷打手:
“羅四當家,在哪里?”
“大,大俠,我不知道啊,我們都不知道,只有王都頭知道?!?p> “王都頭?”
“就是他,他以前是南洋水師的都頭!我們都叫他王都頭!”
白夷看向墻邊的那攤爛肉,那是被徐知行進門一刀劈死的武士,他進門觀了氣,好像,是個五品?
但人,已經(jīng)死了。
徐知行哦的應了一聲,淡淡道:“那你們最近的場子在哪里?”
聽到這話,一股寒氣從馬丁背脊升起,他腦子里浮現(xiàn)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
這位徐貴人雖嘴上說著幫自己找人,可從妓院開始就是先殺人后問話,現(xiàn)在又問最近的場子在哪里,他難道……
“福臨街的煙館,不遠,從這兒出了門向西,不到一里地!”
徐知行提著刀轉(zhuǎn)身,朝馬丁喚了一聲:
“我們走。”
行至賭檔門口,他又停了下來:
“把你兜里的錢扔地上?!?p> 馬丁掏空衣兜,癟了癟嘴,你窮得鐺鐺車都坐不起,真是……假清高。
…………
當年擬定《蘭登租地章程》時,有位戶部員外郎提議,增設一條煙土貿(mào)易許可,簡單說,就是薩克遜國不得干涉大明在蘭登販賣煙土。
然后他就被圣帝砍了。
大明治下,種、制、販煙土者死,此法永不得變!
大明治下不得銷售煙土,是朝野共識,可至于能不能銷往海外……則爭議頗多。
煙土暴利,是一筆很大的財稅,徐知行年幼時跟隨父親學習治軍打仗,他很清楚,充足的后勤與餉銀是多么的重要,所以那時他并不理解為什么連賣給異族都不允許。
直到江湖的這些年,他親眼看到退伍的明人軍士在海外染上了煙土,為了一口抽的販妻賣子,他終于明白,圣帝有先見之明。
煙土者,飲鴆止渴,罪無可赦爾。
所以,當他到了福臨街,發(fā)現(xiàn)這里半條街已被清空,煙館門口,打手們簇擁著一名武士,而那武士遠遠便作了一揖,恭敬喚了一聲小侯爺時。
他心中唏噓,嘆了口氣。
…………
“原虎豹軍三等軍士華昌安,見過小侯爺!”
“適才我得知手下兄弟和小侯爺起了沖突,我想,這其中恐有誤會!”
華昌安看著徐知行身旁的馬丁,大聲道:“羅四當家與我不熟,我不知他在何時擄了小侯爺?shù)男∮?,還請小侯爺給我一些時間,我好……”
「華昌安-虎豹軍三等軍士」
「戰(zhàn)斗力>80」
「功法:血戰(zhàn)十方」
“虎豹軍也是好漢如云,”徐知行打斷了他的話,“你堂堂三等軍士,為何卻給這班江湖賊子做了狗?”
剃刀幫不愧是蘭登一霸,徐知行從妓院到賭坊再到這里,速度已經(jīng)極快,但看這陣仗,想來已是有人提前報信。
華昌安臉色一僵,道:“小侯爺有所不知,驃騎軍解散后,陸戰(zhàn)武士備受排擠,右相厚此薄彼,將大半軍費撥給了四大水師,本就稀少的軍費又被層層盤剝,我等虎豹軍退役武士已七年未領俸銀——五年前,我家鄉(xiāng)陜北大旱,勛貴賤買田畝,開山建廠……我背井離鄉(xiāng),也是無奈之舉?!?p> 說得倒是言之鑿鑿。
這些年來大明重水師而不重陸軍,徐知行清楚,但這不是理由。
方才在賭坊,凡未向他動手的普通剃刀幫打手,他一人未傷,因為若是還有活路,誰又愿意背井離鄉(xiāng)刀口舔血。
但凡是有內(nèi)氣的武士,不論是否動手,徐知行都盡數(shù)殺之。
因為你是武士,是大明花了銀元無數(shù)培養(yǎng)出來的武士,即便時局艱難,可作為武士,你無論在哪里,做什么,也絕不至于活不下去。
更何況,右相門下盤剝,致使你今日之艱難,剃刀幫的幕后老板是刁三是右相門生,你到了蘭登,卻給你的仇人賣命?
所以,徐知行緩緩開口:“我且問你,華昌安,大明律,制販煙土,該當何罪?”
華昌安仍低著頭:“小侯爺,華昌安心慕冠軍侯神威,不敢與小侯爺為敵,若是羅四當家冒犯了您,我可告訴您,羅四……”
“大明律,制販煙土,該當何罪???”徐知行喝道。
他在轉(zhuǎn)移話題,他不敢正面回答徐知行,他想告訴徐知行羅四當家在哪里,這樣既能把徐知行支走,又能讓這位小冠軍侯欠他一個人情。
但他并不知道,徐知行今夜根本不會放過剃刀幫任何一個人。
“制販煙土,”華昌安喃喃道,“制販煙土……”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然后某一瞬。
啪!
一聲槍響。
他竟從懷里掏出一把槍,對著徐知行便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