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都王殿上,君王百里佑依舊是一副慵懶隨和之態(tài),似乎得知戰(zhàn)敗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并不感到意外,也不因此憂愁。
他心情略顯低落,又很是無奈的嘆道:“此戰(zhàn)雖敗,但溟都將士亦是不畏生死的英勇之士,實屬可敬可佩!”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只是他們亦同本王一樣,上有父母需要孝敬,有妻兒需要養(yǎng)育,有兄弟姐妹需要照顧,一樣的有血有肉,本王實屬不忍讓諸位將士惘送了性命,不若將得來之物歸還王朝,再贈予賠償,以求和解,為溟都爭得安好!”
司徒革聲音清亮,深感恩德,道:“王上仁慈,身為溟都將士,定要守衛(wèi)溟都,為溟都的繁榮昌盛而盡心盡責。”
“末將的師父三途迷者明日便會趕來,戰(zhàn)勢輸贏還未可知,還請王上拭目以待!”
百里佑又驚又喜道:“司徒將軍講的可是隱靈族的幽術尊者?”
“回稟王上,正是家?guī)?!?p> 百里佑笑的更加迷惑,道:“有趣,此番本王到是很期待明日之戰(zhàn),也想知曉王朝何人能對幽術尊者?!?p> 只聽得幽靜的王殿上傳來一名女將的聲音,正是西門堯的妹妹西門璇。
“求王上允許末將明日出戰(zhàn),末將定要手刃那位重傷兄長的惡人!”
百里佑朗聲呵道:“準!”
朱雀城,九宸閣。
百里暮設宴與諸位將軍一同慶賀此戰(zhàn)旗開得勝。
金樽美酒,玉盤珍羞,推杯祝酒,上下盡興,氣氛和諧。
宴后又轉二樓議事閣議明日之戰(zhàn)。
百里暮精神奕奕,贊道:“今日一戰(zhàn),金統(tǒng)領與莫老將軍,以及莫少公子皆功不可沒?!?p> “明日之戰(zhàn)……”
百里暮還未講完,常老將軍急道:“殿下,明日之戰(zhàn)就由末將父子二人前去迎敵如何?”
百里暮面帶笑容,和煦講道:“常老將軍莫急,老將軍亦身負重任!”
“本宮仔細觀察地形,已有計劃,與諸位商議!”
“明日仍由金統(tǒng)領與莫老將軍父子與溟將對戰(zhàn),一清師兄率軍支援!”
“岷江雖寬廣,但在下游已岔分丹水和羅江,明日便由常老將軍父子率軍橫渡丹水,通過浮山攻入幽都,剿滅隱靈族,然后我們一齊合力在幽山圍攻溟都?!?p> 一夜斗轉星移,又是紅日東升,江面上大小戰(zhàn)船不計其數(shù),戰(zhàn)勢一觸即發(fā)。
有師父三涂迷者與師兄司徒革在左右,只見西門璇眼明手快的舉著彎刀向莫家父子劈去。莫老將軍一時輕敵,右臂竟然被生生砍了一刀,差點因又一刀枉送了性命。
莫行舟眼見父親性命攸關,當真是心急如焚,奮力擊退與他纏打的慕容英,飛身過去攔截西門璇。西門璇見是莫行舟前來,心中的怨恨更勝,刀鋒凜冽,快如風掣,左劈右砍,刀刀是想要莫行舟的性命。莫行舟手持玄鐵劍,劍光閃閃,刃如秋霜,威力無比,連連擊退西門璇。
因她是個女子,莫行舟本欲饒她性命,沒想到這女子是個心腸狠毒之人,死纏爛打,不肯罷休,趁他不備,被她從袖中揚出的毒藥粉迷了眼,當明晃晃的鋼刀刺向他時,他已無力保全自己,就在生死一線之時,那柄帶著殺氣的鋼刀似乎停止了,他耳畔傳來的卻是那女子痛苦的呻吟聲,那是一種魂魄分離的死亡的聲音!
“公子,您沒事吧!”
竟然是與莫行舟一起赴戰(zhàn)場的許生趕來,趁她行兇之時,從她后背一刀結果了她性命。
“這妖女如此歹毒,竟然以毒傷人,著實可恨!”
此刻莫行舟已中毒昏迷,挺身倒在地上。
許生正慌忙帶莫行舟前去醫(yī)治,聽得身后一聲凄楚的叫喊,卻是慕容英因痛失摯愛而發(fā)出的悲憫之音。見他面如死灰,快如閃電,將柔軟垂落的西門璇接在懷里,欲滴的眼淚,哽咽在喉嚨,無聲的悲痛竟然也想讓他瘋狂復仇,情愿玉石俱焚,然而西門璇那張帶有愛和美好的面孔,安靜的克制了他的沖動。
聽到那聲凄慘的叫聲,她的師兄司徒革早已施展輕功,飛速前來,帶著摧石裂山的一掌凌空擊向許生二人,幸好被金戎攔下,否則他二人性命堪憂。
司徒革眼見無法為師妹報仇,帶著慕容英與西門璇撤離。
那響徹云霄的喊聲,同樣也引來了三途迷者,只見他周圍形成一個強大的幽藍色真氣團,他閉著眼,默念著訣,在那雙深邃明亮的眼睛睜開之時,藍色真氣已化為數(shù)萬道幽冥凈火徑向王朝戰(zhàn)船襲去。
同時傳來那老者蒼老又凄然的聲音,“本尊不想生靈涂炭,可你們殺了本尊的愛徒,就讓你們?yōu)樗齼斆?!?p> 一清早已望到前方發(fā)生的一切,驚道:“難道是隱靈族的幽術尊者?”
他飛身過去,凝聚劍氣,形成一個發(fā)著白光的真空結界,擋住那些墜落的點點星火。
“你是何人,竟敢來擋本尊的玄幽神劍!”
一清拼盡全力抵擋,略顯吃力的回道:“晚輩乃修靈山普元仙尊的大弟子,一清?!?p> 聽到普元仙尊的名諱,三途迷者悠然嘆道:“……原來是普元的徒弟!”
他蒼老的聲音更顯蒼老,忽又一改神色道:“既然你是普元的徒弟,趁早離開,方可饒你性命,否則休怪老夫不念情面!”
“前輩盡管出手,晚輩也絕不會臨陣退縮!”
一清一邊用力抵擋,一邊回頭對金戎講道:“金統(tǒng)領,快去請殿下前來!”
三途迷者笑道:“擒賊先擒王,快去請來,一并擒了獻予溟都王,了卻此戰(zhàn)!”
金戎方才還在猶豫,聽了此話,頓時講道:“我等誓死保衛(wèi)殿下,怎可害殿下性命……”
“一清師兄,末將庶難從命!”
一清嘆道:“你不去請來,這里恐真的是要生靈涂炭了!”
只見半空中的點點星火重重墜落,一清所設的結界已有了裂縫,此刻他的內力過度消耗,已難以抵擋,嘴角滲出鮮血,瞬息之間便是置身火海,難保性命!
船上的將士已做了終極準備,采用盾牌與鐵板做了臨時防御,頃刻之間便是生死拼搏。
卻在此時,只見江岸上一人乘風涉水而來,正是身著金甲的太子,百里暮,猶如天上戰(zhàn)神降臨,頗有扭轉乾坤之勢。
“七暮,你來了!”
一清面部泛著虛色,身體已是很虛弱了,他的手臂已被逼近的幽火灼傷,依舊親和的對百里暮表露無礙。
百里暮雖未言語,卻是滿眼的擔憂,似乎在講:“為何不早早通傳?”
“……是想要七暮難過余生么!”
百里暮的到來無疑為將士們增添了許多生的活力,同時也讓三途迷者大吃一驚。
一眾仍在無聲中期待,期待著這個被恩賜的殿下如何力挽狂瀾,功成名就。卻在此刻才察覺到天地之間的十方祥瑞之氣已然匯聚眼前,形成一個渾厚的金色結界。
一清總算松了口氣,倒在地上,不停的喘著氣,已是身心力竭。
“金統(tǒng)領,帶人送師兄與莫公子前去醫(yī)治!”
“殿下……”
金戎擔憂的眼神,著實不敢離去。
“快帶他們去醫(yī)治!”
“此乃道法之幽術,你們是無法與其抗衡的!”
又見百里暮閉目凝神,默念著訣,手持月帛劍,劍氣如虹,金光四射,指向三途迷者。
金色的結界隨著劍氣的沖擊,緩緩的將墜落的幽火向上推去。
“圣元金劍!”
“……不知你這小子修到了第幾層!”
三途迷者再次念訣施法,卻不曾想,他玄幽神劍的威力竟然不抵百里暮的圣元金劍。
他欣喜若狂的嘆道:“沒想到世間竟有如此奇人……”
他心下自愧不如,他的玄幽神劍不過才剛剛修到了七層,看來他的圣元金劍定已修到了七層以上!
三途迷者一時間仿徨的望著他使出的幽火漸漸的向他傾來,他心中徒生矛盾,思緒頗為復雜,輕聲一嘆,緩緩的閉上了慈目,嘴角蕩開一種超然的笑容,那一刻他竟然將自己置身于幽火之中,然后化為一道金光,消失于天際!
這不解的一幕,實為震撼,雙方的將士們一邊可惜,一邊崇拜,難道這就是得道的奧妙么!
百里暮也很是感嘆,他并沒有想要他的性命,而他卻選擇了成全,成全大道,成全天下蒼生,太平安穩(wěn)!
此戰(zhàn)溟都將士慘淡退離,就連三途迷者的大弟子司徒革都覺得不可思議,難以置信,沒有想到師父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當真是無法理解。他沒落的神態(tài),孤寂的背影如同卸了甲的隱者,似乎覺得修仙得道也是人間大道,而他又何必執(zhí)著于眼前的權利與地位,榮華與富貴呢!又何必為了虛名與妄念而讓無數(shù)的生靈置身于戰(zhàn)火之中呢!
百里暮淡然的望著深沉而凄冷的江面上遠離的溟都戰(zhàn)船,神態(tài)淡泊又頗顯寧靜,一切皆勝券在握。
他從容不迫,指揮得當,率領軍隊返回朱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