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又過了月余,此次科考已經結束,但名次還尚未知曉,唐勝言仍在唐侍郎府上等待結果。
現下七夕將至,唐勝言尋思著送藍月個定情信物。他想到那日藍月帶他到沈記當鋪想要贖回的玉佩,只是那塊玉佩已轉于他人,沒有贖回。
因此他特意買了對價值連城的鴛鴦玉佩贈于藍月,作為他們二人的定情信物。
藍月女工雖不及小悠做的好,也算細致。她為唐勝言做了條明藍色的腰帶,流蘇穗子,鴛鴦玉佩,更顯精美。
這一日唐勝言去了惜墨軒與唐季晨兄妹研讀詩書。
趙顯神色不和,有意講道:“林姑娘該離去了……”
“老爺和夫人不日便會來王城,到時候姑娘的顏面上就不好看了!”
“藍月明白,藍月會盡早離去,不會再與公子相見了!”
第二日天剛亮,藍月便收拾好行李,悄悄離開了唐侍郎府上,留了一封書信,還有為唐勝言縫制好的腰帶。
“情深如你,情何以堪,咫尺天涯,勿相忘!”
藍月走了王城東街,她在街上迷迷糊糊的走了大半個時辰,忽然想到去錦城,“錦城繡莊多,小悠會不會藏身在那里……”
她打算先去云州城,然后到錦城。
她趕著出城,正巧撞上了回顧府探親的顧純妃往返宮中。
顧母因思念女兒患病,故純妃回府探親。
那顧純妃原本想著走林城大街,可以彰顯她的身份與地位,只因皇上不喜張揚,為了避免是非,擇走東街。
皇上雖不喜歡張揚,卻很看重今年的七夕節(jié),王城里外裝飾得都很繁華,頗有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的寓意。宮中言說皇上孝順,是特意為太上皇與皇上的母妃辦的!
純妃拉開轎簾,望了望街上,也是色彩鮮艷,亮麗醒目。
這一瞧正好瞧見了街上的藍月,她是又驚又疑,暗自思付,“世上竟有長相如此一般模樣之人!”
“這女子與為她補命的朗月長的一模一樣,這女子是誰,這朗月又是何人?”
“若想知道朗月是何人,或許通過她可以知曉!”
“?!⒛俏慌訂緛??!?p> 宮女蓮心將藍月傳來。
藍月一時慌亂,慌忙跪拜,道:“民女林月拜見娘娘!”
“本宮有意讓你侍奉左右,你可愿意?”
藍月原本想著去錦城尋找小悠,如今遇到了宮里的娘娘,她想若是侍奉好純妃娘娘了,她將事情的原委告知,或許娘娘也會為她作主,或許去宮里對于她來說也是一個好去處!
“民女愿意,謝娘娘恩典!”
話說早飯后,唐勝言發(fā)現藍月離開了府上,看了桌子上藍月留下的書信,一股錐心之痛油然而生。
他緊緊的捏著手里的腰帶,哀郁道:“說好的不離不棄,相守白頭,就這么走了……”
他將腰帶收好,跑去王城北街尋了一天,跑了數十個來回,也未見藍月的蹤影。尋人問話,口干舌燥,也沒有問到藍月的去向。
黃昏暗影,人來人往,他終究也是一過客!
他拖著空寂的身影返回唐侍郎府上。
趙顯出門迎道:“公子,老爺和夫人來了……”
“金小姐也一起來了!”
趙顯從來沒有見過公子這般沒落與蕭瑟的神態(tài),他們都以為這份感情會隨著時間而淡去的!
正是七夕,銀河一瀉長空,鵲橋情系良人。
迎月宮內,桌子上盛放著林城蘇氏糕點鋪的糕點與一壺名貴的藥酒,百里暮一襲明黃色云紋龍袍,金冠束發(fā),英氣凜然,負手立于窗前,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里倒映著一弦彎月,蕩著深深的愛意與思念。
“林藍月,你現在在何處?”
唐侍郎府,唐勝言一襲藍色錦衣,腰間系著藍月為她做的錦繡腰帶。他靜默的站在一顆高大的銀杏樹下,月光透過縫隙柔和的灑在他的臉上,看上去是那樣的安靜與溫暖。
一口深井旁,堆放著數十盆衣物,有一宮女正在努力的揉搓,她的手指被清冷的水浸泡的已泛紅,水盆里映著流動的月光,她抬起頭仰望著深空中的月亮與繁星,她將所有的期待化作照亮心底的一絲光。
這個宮女正是藍月,純妃娘娘將她送來浣衣局,是要讓她從最低級的宮女開始,學習宮中的規(guī)矩!
七夕已過,此次科考,王朝出了兩位狀元,一位是文狀元唐勝言,一位是武狀元莫行舟。
話說唐勝言此次科考頗為玄乎,那趙大學士對唐勝言很不放心,擔心他高中后,在皇上面前提及林朗月被害一事,便有意命人調換唐勝言的考卷,多虧禮部侍郎對科考一事嚴謹防范,沒有讓賊人得逞!
此日,百里暮有意宣見兩位狀元,而唐勝言也有意借此機會向皇上陳說藍月一事,希望能早日查明朗月被害一事,解除藍月與莫行舟的婚約,他也能名正言順的與藍月相守一生。
徐公公稟道:“皇上,兩位狀元郎到了!”
“宣入殿內!”
“臣莫行舟拜見皇上!”
“臣唐勝言拜見皇上!”
“免禮!”
百里暮見過莫行舟,知他英姿瀟灑,文武雙全,又見這面前的唐勝言,也是玉樹臨風,才貌雙全,實為贊賞。
“二位才華出眾,得中狀元,實乃王朝之棟梁,日后定要盡心盡力,效忠于王朝!”
唐勝言與莫行舟齊聲回道:“臣遵旨!”
雖說莫行舟與皇上有過溟洲之戰(zhàn)的生死交情,但百里暮看莫行舟時還是不自然的瞥了他一眼。
百里暮正要講他們去何處任職,又見唐勝言神色凝重,跪拜道:“臣有一事,請求皇上做主!”
“……哦,不知唐狀元有何事不解?”
“臣所愛慕之人林藍月因其姐朗月被小妹小悠毒害,小悠外逃,尚未捉拿歸案,卻讓藍月身陷大牢蒙受不白之冤,又因她與姐姐朗月是孿生姐妹,長相相似,莫行舟便將她保釋,并強娶她入府,差點害了她性命,如今她逃婚在外,流離失所,無家可歸。臣懇求皇上降旨查明案情,還林藍月清白,解除她與莫行舟的婚事,還她自由之身。”
百里暮著實感到頭疼,莫行舟的奪妻之恨尚未放下,也知藍月對莫行舟并無感情,還可另當別論。如今又多了一個情敵,這唐勝言的才貌可以說是舉世無雙,又見他對藍月情真意切,難保藍月不會動心,他是暗自生了一肚子的悶氣,釀了一心窩子的醋意。
他有意裝作不知情,聽莫行舟二人陳述此事。
“莫行舟,唐勝言所言可屬實?”
“臣知罪,臣也在尋找小悠的下落,決意查明真相……”
“藍月是朗月的妹妹,臣定會照顧好她,求皇上開恩!”
“你們可知林藍月現在何處?”
莫行舟道:“臣一直在尋找她的下落,尚未找到!”
唐勝言自知他與藍月之事不好言說,但為了查明案情,也只能如實相告。
“臣與林藍月在王城城外的一處宅院住過一些時日,因有人特意找了殺手,意圖謀害林藍月性命,然后我們一同轉去了臣的伯父唐侍郎府上暫住,沒有想到仍有人想要害她性命,在她的食物里下毒,好在被林藍月發(fā)現,沒有傷及性命!”
“只是她因顧慮太多,半月前離開了伯父府上,不知去向!”
聽了唐勝言的陳說,莫行舟怒道:“唐勝言,你未免欺人太甚,藍月怎么說都是莫某的妻妾,你們怎么能如此茍合,做出這般傷風敗俗之事來!”
“莫大人莫要想的如此齷齪,我們二人清清白白?!?p> “朕還在此,你們二人修要放肆!”
他們二人一齊叩首道:“臣知罪!”
百里暮聽了唐勝言的陳說,心情更是不暢,但他更擔心藍月的安危,希望能盡快找到她,將她留下。
“莫行舟到玉芙宮任命副統領一職!”
“臣領旨謝恩!”
莫行舟的職位,純妃早已請了恩旨。
百里暮原本想要將唐勝言留在王城翰林院,現下卻另有打算。
“唐勝言,你可知那林藍月是否回了林城?”
唐勝言一愣,他到并未想過藍月會回林城,而他也未曾去林城尋找。
“臣還未返林城,尚不知她是否回了林城!”
“既然如此,你傳朕口諭,輔助唐侍郎暗中徹查此案?!?p> “臣領旨!”
百里暮已派常纓在暗查此事,當然不希望打草驚蛇,危及到藍月的性命。
如今他讓唐勝言再查此事,一來或許可以得到更多的線索,二來也是想將他調離王城。
唐勝言返回唐侍郎府上,將皇上的意思轉答于唐侍郎,唐侍郎總覺得哪里不對勁,總覺得勝言的前途堪憂。
“勝言,你好糊涂,你當真是為那女子不顧一切,要自毀前程嗎?”
“那莫行舟已有了宮中副統領的職務,而你無官無職,皇上卻派你來暗查此案,實屬一件難事?。 ?p> “既然有皇上的口諭,望兄長能助勝言查清此案?!?p> 唐勝言的父親見兒子對林藍月的感情如此執(zhí)著,也有意成全,希望能查清此案,也好讓勝言如愿。
“如此,你們回林城尋找此案的線索,為兄在此探查謀害林藍月的兇手是受何人指使!”
“好,一切聽從兄長之意!”
夜深,承澤殿內百里暮努力集中精力的翻閱奏章,卻是心煩意亂,無法靜心。
此時門外的徐公公傳道:“皇上,常大人求見!”
“讓他進來!”
“臣拜見皇上!”
“免禮!”
“查的如何了?”
“臣已查出真兇,只是還沒有確鑿的證據,能將其定罪!”
“是何人如此歹毒,謀害林家姐妹?”
“主使之人正是夏城主的女兒,夏傾城!”
“夏傾城……”
“她如今豈不是莫行舟的正妻?”
“正是!”
“如何得知是她主使?”
“她的丫鬟秋容!”
“去年九月底,秋容讓一個叫張三的叫花子在濟民堂買了砒霜……”
“秋容與張三會面時,正巧被蘇氏糕點鋪的老板瞧見,因此得知她是夏小姐的貼身丫鬟。”
百里暮道:“這并不能證明是夏傾城指使小悠毒害了林朗月,看來林小悠還是關鍵所在!”
“更有蹊蹺的是,趙良趙大人似乎也與此案有關!”
“何以見得?”
“秋容曾去過趙大人府上,之后便有了趙大人雇兇殺害唐勝言與林藍月一事。”
百里暮壓著一口悶氣道:“你可知道唐勝言與林藍月的事!”
常纓小心回道:“唐勝言對林藍月可謂是情深意重,真情可鑒!”
“林藍月在唐侍郎府上時,你可知曉?”
“臣去唐侍郎府上尋人時,她已經離開了?”
“她可有返回林城?”
“沒有!”
“你查了?”
“是!”
百里暮憂心忡忡,幾番思索道:“趙大人怎么會摻和其中?”
“……小悠是林家的養(yǎng)女,莫非她與趙良有關聯?”
“常纓,查清小悠的身世,或許有利于查明此案的緣由?!?p> “盡快找到林藍月,將她平安帶來見朕……”
“辦不好此事,別在朕身前當職!”
常纓暗自捏了把汗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