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猜測
墨姜頓了頓，解釋道：“瓦剌內(nèi)部爭端不斷，聽聞老可汗病了，幾個部族便不穩(wěn)，想來也是因此推遲了?！?p> 他并不怎么關(guān)注那群北路蠻子的事情，也是墨瑾問，他才將自己知道的多說幾句。
墨瑾聞言，眸中露出思索顏色。
瓦剌部是游牧民族，就在西北邊陲之外，所以有邊界之患，先前顧氏舉家鎮(zhèn)守西北，瓦剌便退守在孤城之外。
雖然關(guān)系不算是和睦，卻也相安無事了十幾年。
顧氏倒了之后，瓦剌部占據(jù)了孤城，掠奪物資之后退守孤城之外，在邊界行燒殺搶掠的舉措。
當(dāng)?shù)匾呀?jīng)民不聊生，朝廷更是怨聲載道。
“朝中現(xiàn)在對太子殿下已經(jīng)頗有微詞?！蹦肓讼耄溃骸邦櫦益?zhèn)守的這幾年，邊陲都很是安定。”
如今起了戰(zhàn)爭，自然會對覆滅顧氏的人心生微詞。
世道便是如此。
若是四方穩(wěn)定還好，若是有一方動蕩，駐守的將領(lǐng)便是被放在火上烤，太子對顧氏趕盡殺絕。
朝中上下卻在這個時候借景生情想起來了顧氏鎮(zhèn)守邊陲多年的安定時光，比較之下，自然有了高低分明。
墨瑾想明白其中關(guān)竅，嗤笑道：“亡羊補牢，為時已晚?！?p> 墨姜卻不這么覺得，朝中上下頂多是在心里和私下里說一下，卻不會擺到明面上，“顧氏治的是通敵叛國，很難翻身的?！?p> 難的不是沒有證據(jù)，而是今上樂意看到顧氏覆亡，自然不會叫人深查，去尋找證據(jù)。
“阿兄覺得瓦剌部此番為何而來？”
墨瑾想要聽墨姜的看法，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壓了下來。
墨姜只稍稍思索，便道：“朝貢?！蓖哓菔怯文撩褡?，馬匹健壯，每年都要向大禹進貢不少。
而顧氏既然已經(jīng)倒了，對于瓦剌部來說少了一個威脅，有開戰(zhàn)一場的勇氣了，自然會利用這個時機提條件。
在墨姜看來，無非就是減少朝貢的事情。
但是在墨瑾看來卻并非如此，她搖頭，“西北寒冷，加之今冬時常下雪，瓦剌的畜牧即便不太景氣，但是若是問來意的話......”
墨瑾猜度，“應(yīng)當(dāng)是為了糧草，瓦剌部生在草原，畜牧是他們的強項，此番進京應(yīng)當(dāng)也是為了部落百姓來求糧草的?！?p> 前世還是顧懷瑾的時候，便聽聞過西北的局勢，顧家大開邊關(guān)關(guān)隘，也是用糧草換戰(zhàn)馬。
若是有這個條件，瓦剌部自然是想要多要一些糧草的。
“瓦剌善騎兵作戰(zhàn)，今上在馬背上打下的江山不錯，但是更多的士兵仍不善騎射?！蹦獡u頭，他訓(xùn)練軍營。
自然更清楚軍中最缺的是什么。
“若是這樣的話，自然最好是減少朝貢又有糧草?！蹦尖?，“糧草可以搶，若想要朝廷不發(fā)作，瓦剌部自然是以騎兵為依仗?！?p> 從邊陲搶糧草自然更省事又方便，百姓也是不如北路的蠻子。
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
“開戰(zhàn)。”
墨瑾想明白了。
墨姜仍然否決，“亂世初定，瓦剌部內(nèi)部又三足鼎立，主戰(zhàn)主和各執(zhí)一詞。即便顧氏倒了，貿(mào)然開戰(zhàn)也是沒什么勝算的，除非......”
墨瑾接話道：“除非試探。試探朝廷的態(tài)度，是安撫還是主戰(zhàn)?！?p> 兩人想到一處，對視一眼，均默然了。
自古以來，無論是安撫還是戰(zhàn)爭，都是靠女子維持的，便看看前朝就知道了。
“歷朝歷代，都是和親為上?！蹦久?，今上議和為主，饒是漢唐如此強盛都是在和親的。
政寧帝的選擇，很是明顯。
墨姜并不擔(dān)心這些，自己的妹妹雖然是公主，但是有他鎮(zhèn)守西北，和親自然也是輪不到墨瑾的。
但是朝中局勢會有些變化，墨姜道：“顧氏守疆功名重提的話，仁賢王會在朝中拉攏一波勢力。”
年前仁賢王因為救了顧氏遺孤而遇刺，在朝中已然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東宮逐漸勢弱，許多見風(fēng)使舵的臣子更愿意轉(zhuǎn)向得民心的仁賢王麾下，得民心者得天下是有史以來亙古不變的。
墨姜分析了半晌，轉(zhuǎn)頭一看自家妹妹并沒有在聽，而是在出神。
沒好氣道：“后日我就要出征了，杳杳坐在我面前都能出神，自然是舍得我這個阿兄的?！?p> 話落，為了表達自己的氣惱，還白了墨瑾一眼。
很是孩子氣的偏過頭去。
“阿兄~”墨瑾很是好笑，嬌嗔，“自然是舍不得的，這些日子為你做了一副袖套，聽聞西北極寒，阿兄在衣下戴了袖套能避免手凍疼?！?p> 墨姜一個大男人，當(dāng)然是不怕的，但是畢竟是妹妹的心意。
他聽說是妹妹親手做的，更是綻開笑容，嘴都快要咧到天上去。
長青等人見怪不怪，在永寧公主這個妹妹面前，大名鼎鼎的西北王也只不過是一個孩子氣的兄長。
墨姜拿了袖套，立身出門之前，忽而感嘆，“還好是過了上元，已經(jīng)立春了，京中逐漸溫暖起來了，我便放心了?！?p> 不然總要擔(dān)心這體弱的妹妹受了風(fēng)寒。
墨瑾笑了笑，外面積雪消融，天氣近日都是放晴的。
“我要進宮一趟?！迸R近出征，政寧帝的叮囑和西北的局勢瞬息萬變，墨姜也是忙了許多。
日日都要進宮議事。
墨瑾頷首，送他出門之后，也著人備了馬車進宮，她也是日日晨昏定省的要去中宮請安。
皇后倒不樂意日日見到墨瑾過來請安，也寬宥了許多，叮囑墨瑾不需要日日都來。
“你身子不好，天寒難行，為難你了?！敝袑m本在窗前處理后宮的事務(wù)，看墨瑾進來，忙叫人將炭火燒得更旺。
地龍燒得正暖和，墨瑾并沒有感覺到寒冷。
笑道：“哪里有這么嬌貴，皇后娘娘多慮了。”皇后溫和婉約。
念及西北王即將出征，王府沒有長者關(guān)懷，囑咐了幾句，便放墨瑾出去了。
墨瑾出坤寧宮正殿，便迎面遇上了同來問安的仁賢王，福身問安，沒有多說什么便告退了。
“四殿下來了！”宮令攔住了只身而來的四皇子，躬身請安道：“不巧了，娘娘正在會客，還請殿下恕罪。”
言外之意便是連通傳都不樂意的。
墨瑾頓足，在門旁立身駐足，蹙眉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