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遣龝r字來之)。老夫這次再相,張溥居功至偉,來之也出力頗多。老夫自不能忘?!?p> 請來吳昌時后,把酒言歡了一番,周延儒言歸正傳。
吳昌時恭敬道:“老先生言重了,微薄之力不足掛齒?!?p> 如果不是有吳昌時等人這次極力彈劾內閣成員,讓崇禎對內閣失望,周延儒也不會那么容易當上首輔。
可以說這次是張溥在外,吳昌時在內,共同出力,才成功運作周延儒再相。
除了張溥外,吳昌時也是復社當之無愧的二號人物,值得周延儒拉攏。
周延儒笑道:“老夫心里有數(shù)?!?p> 一聽這話,吳昌時心中暗喜,自己可是做了好多年員外了,可就是升不上去。
果然周延儒突然說道:“現(xiàn)在吏部有一個文選郎中的缺員,老夫覺得來之極為合適?!?p> 文選郎,也是郎中之一,吏部又是六部第一部,牽扯到各級官員的任命升遷,可謂是核心中的核心。
每一任首輔,無不把吏部的職位,拿在自己手里。
現(xiàn)在周延儒想要吳昌時做吏部郎中,這可是將自己當做心腹啊。
吳昌時當即起身拜謝:“學生恩謝先生栽培,銘記于心永不敢忘?!?p> 吳昌時這就算認周延儒為師了。
周延儒會意,卻含而不發(fā),反而做憂愁狀,連連嘆氣。
吳昌時當即詢問。
周延儒則拿出了兩張紙來。
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人名。
周延儒指著其中一張道:“此者天如所欲殺之人也,我如何能殺盡?”
又指著另一份道:“這是天如所欲拔擢之人也,我又如何能一一任用?!?p> 張溥張?zhí)烊绱_實給了周延儒兩份名單,其中一份是要周延儒罷免的貪官污吏,另一份則是要周延儒上臺后,提拔重用的人物,其中絕大多數(shù)都是復社中人。
但是這兩份名單,周延儒卻是做了手腳的,比如吳昌時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名字,不過是任命一個戶部員外,戶部自然比禮部要好些,可是等于是平調自己,達不到自己升遷的希望,當即心存怨恨起來。
這次自己跟張溥一起努力讓周延儒再相,自己出力極大,而且張溥不過是在民間活動,他可是在官場上活動的,在吳昌時心中,覺得自己出力比張溥還大,他張?zhí)烊鐟{什么壓制自己,難道是怕自己威脅到了他張溥在復社中的地位。
周延儒看到吳昌時的臉色,極為滿意,他事情做的很漂亮,并沒有把吳昌時的名單取掉,否則就太假了,吳昌時到底也是復社中人,如果張溥不讓他提拔根本說不過去。
事實上張溥也是要周延儒重用吳昌時的,給的官職也是郎中一級的。
可是周延儒悄悄降低了一個檔次,就足夠讓吳昌時對張溥不滿了。
周延儒嘆道:“天如還是太急了些。當知治大國如烹小鮮。如果老夫真按照這名單任命官員,牽扯太大,恐怕不等老夫肅清官場,老夫這首輔也當?shù)筋^了。還得連累來之你等國之棟梁,是不忍心啊?!?p> 吳昌時點點頭:“來之一切聽老先生的?!?p> 周延儒滿意的點了點頭,輕輕撫須笑起來。
……
經(jīng)過阮大鋮、史可法,以及楊文驄動用自己的關系,暫時許仲孝一案僵持了下來。
暫時沒人在找楊文驄,也沒有人給他施壓了。
許仲孝依然關在縣衙大牢之中。
不過事情不可能永遠這么僵持下去。
要判決許仲孝,不是那么簡單的。
楊潮和楊文驄過去的打算是,將許仲孝發(fā)配充軍,然后在經(jīng)過一番運作,給楊文驄大大揚名。
楊潮曾計劃,讓楊文驄做幾個面子工程,比如休整街道這樣的事情,讓他工作在第一線,天天監(jiān)督工人施工。
同時在找?guī)讉€混混襲擊一下楊文驄,嫁禍給錦衣衛(wèi)百戶許仲孝,然后讓楊文驄帶傷繼續(xù)努力工作。
這樣就有一個不畏強權,且勤勉于事的官風,造一造勢,不難保楊文驄升官。
可是出了這些事之后,楊文驄膽子就小了,放棄了后續(xù)的計劃。
楊文驄不但放棄了,他甚至很少出門,家人也送回了老家貴陽。
這讓楊潮很失望,這些文人的膽子未免太小了,同時讓楊潮承擔了更大的壓力。
史可法那邊到底怎么操作的,楊潮不得而知,楊潮只能寄希望于史可法的正義感。
希望史可法可以據(jù)理力爭,向高層施壓,最好直接捅到皇帝哪里去。
但直到王瀟從北京回來,依然沒有結果。
王瀟回來,自然是宴請楊潮,朋友聚會。
王瀟的回來,也讓楊潮覺得,自己終于可以等到翻盤的機會了。
在楊潮看來,王瀟的膽子,比這些文官大多了。
而且王家的關系網(wǎng)也比楊文驄更復雜,更寬廣,有一點可以肯定,王家的關系網(wǎng),可以直通皇帝,至少跟皇帝身邊的太監(jiān)有關系。
南市樓。
王瀟一直沒給楊潮機會談正事。
王瀟一直慷慨激昂的說著自己的事情。
說他跟張溥一起,通過一層一層的商業(yè)網(wǎng)絡,一直將錢從南京匯到了北京。
在北京跟著張溥一起去找各級官員,不停的送禮托關系。
很顯然肯定是王瀟硬跟著張溥,并且借此機會,將張溥的關系網(wǎng),連接到自己家的關系網(wǎng)上。這種事王瀟很擅長,而且也非常樂意做,有機會肯定不會放過。
王瀟一直說到,最后他們成功將周延儒推上了首輔寶座,這才停下了訴說。
楊潮始終急著說自己的事情。
他希望王瀟能夠幫忙通過皇宮里的太監(jiān),將錦衣衛(wèi)百戶許仲孝橫行霸道欺行霸市的罪行捅上去。
“王兄…”
楊潮剛剛抓住機會。
“楊兄!”
突然王瀟大聲打斷了楊潮。
接著皺著眉頭,搖著頭,嘆息道:“楊兄啊。收手吧!”
王瀟一副苦口婆心的口氣。
楊潮頓時感覺到不好,看樣子王瀟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的事情,而且不愿意幫助自己。
楊潮不僅露出一副失望的神色來。
但是很快就冷笑起來,舉起酒杯連灌了三杯酒。
就要喝第四杯的時候,王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楊兄,不要喝了。你聽我說?!?p> 王瀟勸道。
楊潮冷笑:“還有什么好說的。我只是沒想到,一個錦衣衛(wèi)百戶而已。這天下還沒有人治得了他了。更讓我沒想到的是,連你竟然都跟他們是一伙的?!?p> 王瀟長嘆:“楊兄,你誤會了,小弟完全是為你好!”
楊潮哼道:“為我好,就幫我扳倒那個錦衣衛(wèi)百戶!”
王瀟搖搖頭:“扳倒一個錦衣衛(wèi)百戶容易??墒悄憔偷米锾嗳肆?。不要說南京了,整個江南都沒你立足之地。”
楊潮怒道:“那又如何?大不了我去北京。在大不了,我隱姓埋名?!?p> 王瀟道:“楊兄你冷靜一下。為了一個錦衣衛(wèi)百戶不值得。”
楊潮冷笑:“那什么值得?”
這件事完全不是值得不值得的問題,楊潮要扳倒許仲孝,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許仲孝威脅到了楊潮的家人,楊潮不能冒這個險。
王瀟這時候說道:“楊兄,做一筆交易吧?!?p> “交易?”
楊潮突然有些懂了,還是交易,原來王瀟是給人做中間人來了。
楊潮不由得冷笑起來。
王瀟點頭道:“交易!楊兄,放過那個錦衣衛(wèi)百戶,換一個升官的機會?!?p> “交易?升官!”
楊潮心中一動,事情果然不簡答啊,王瀟顯然代表著一個不一般的人物。
“說吧,誰讓你來的?”
楊潮開門見山問道。
王瀟道:“在下不瞞楊兄。是鎮(zhèn)遠侯顧肇跡。許家在南京城根深蒂固,雖然只是一個世襲錦衣衛(wèi)百戶,可是他們家在錦衣衛(wèi)和勛臣里,關系深著呢。許仲孝的爺爺還曾當過千戶。許仲孝的一個老姑奶奶,曾做過顧肇跡祖父的小妾。許家跟顧家,算得上姻親。”
顧肇跡是勛貴,爵位是侯爵,但這不是重點,爵位到了這一步,是伯爵、侯爵還是公爵,意義已經(jīng)不大了。
重要的是,顧肇跡是開國元勛顧成的后代,顧家在大明權貴中是一等一的人物。
之所以是一等一的人物,那意味著,他們家不僅有大貴族的優(yōu)容,享受各種特權,而且顧肇跡更是一個實權人物。
顧肇跡現(xiàn)在兼理操江,是江防提督,長江沿線的所有江防艦隊,都歸他管,包括楊潮所在的新江口水營。
所以,顧肇跡,還是楊潮這個水營把總的上司。
楊潮不由冷笑起來,深切的體會到了什么是權力。
楊潮自以為自己也編織了一張關系網(wǎng),一張權力網(wǎng)。
可是跟許家相比,自己什么都不是。
因為楊潮的權力網(wǎng),說白了是自己硬擠進去的,自己就像一根羽毛一樣,輕輕伏在這張權力網(wǎng)上。
而許家,卻是一張權力網(wǎng)中,實實在在的一環(huán),許家握在自己手里的力量遠勝過楊潮。
楊潮突然不生氣了,這世道不就是這樣嗎,不然大明朝也不會滅亡了。
長嘆一口氣問道:“顧肇跡要給我升什么官?”
放過許仲孝,換取一個升官的機會,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了。
實實在在抓在自己手里的權力,才是真正可靠的。
除此以外,不管你結交了多少官員,沾染上了多少深的背景,都敵不過手里的實權。
因為跟權力對等的,只能是權力。
有時候錢能換來權力,但有時候,只有權力能跟權力相交換。
王瀟見到楊潮松口,也不免松了一口氣,說道:“一個水軍衛(wèi)所千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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