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節(jié) 公義無價
千戶,是大明朝衛(wèi)所官的官職。
后來衛(wèi)所崩壞,明朝編練了更多的營兵,營兵中的官職,跟衛(wèi)所中的不一樣。
衛(wèi)所是百戶、千戶、指揮使這樣的層級,而營兵則是純粹的軍職,把總、千總、副將,這樣的層級。
但是為了讓營兵和衛(wèi)所可以統(tǒng)一起來,往往營兵軍官還會有一個相應(yīng)的衛(wèi)所職銜。
楊潮現(xiàn)在身為水營把總,就帶有一個水軍右衛(wèi)百戶職銜,現(xiàn)在要升到千戶了。
顯然這是一個:“虛職?”
王瀟點點頭:“楊兄放心,過幾年想辦法幫楊兄弄到實職。楊兄入軍畢竟日淺,身無寸功,貿(mào)然提升太快,若是被人檢舉,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所以先掛一個虛職,在慢慢周旋,這才是為官之道?!?p> 楊潮笑道:“好!”
楊潮的突然變化,還讓王瀟有點不適應(yīng),在他看來,楊潮一直給他一種意志堅定,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想方設(shè)法做成,不管是幫他送禮,還是幫阮大鋮搞政治會,都是如此,堅持最好。
當(dāng)時堅持要多等了一段時間,更換馬車的車頂。
以及在阮大鋮家安裝更多的燈籠。
其實有時候未必需要那么完美,可是楊潮就是要堅持做到最好。
他不是一個容易妥協(xié)的人。
可是這次竟然突然痛快的答應(yīng)了自己這個交易。
王瀟有些不能相信一樣,問道:“楊兄真答應(yīng)了?”
楊潮冷笑道:“不答應(yīng)還能怎么樣呢。有的交易,總好過沒有的好,有交易,起碼有個價錢,我不至于陪得血本無歸?!?p> 王瀟點頭:“楊兄能這樣想最好。小弟也是沒辦法。我王家吃的是水路飯,顧肇跡掌管操江,從長江上走的任何一條船,都?xì)w他管。沒有這個關(guān)系,我家的貨就過不了江?!?p> 楊潮道:“我知道。你幫我買官,不就是走的顧肇跡這個門路嗎?!?p> 王瀟道:“是啊??蓻]想到事情轉(zhuǎn)了一圈又回來了。我這次回南京,去顧府拜訪。是他們家的管家托我做這個中人的。其實我第一還是替楊兄你考慮。跟一個世襲公侯去斗,真的贏不了的。”
顧肇跡繼承的爵位,當(dāng)然就是顧成的那個鎮(zhèn)遠(yuǎn)侯,在明代已經(jīng)傳承了兩百多年。
顧家先祖顧成,當(dāng)年追隨朱元璋打天下前,就是江淮一帶水上有名的好漢,自幼習(xí)武,還曾做過朱元璋的護(hù)衛(wèi)親兵,為大明王朝評定貴州立下過巨大功勛,比云南沐家一點不差。曾有好幾代人擔(dān)任過操江提督的職位,在水軍中的勢力,比其他任何人都大。
軍中出自顧家的軍官數(shù)不勝數(shù),而明朝的軍官大多都是世襲的。
顧家這樣的關(guān)系網(wǎng),恐怕皇帝都斬不斷。
除非楊潮愿意放棄這個買來的把總,然后帶著家人東躲西藏,不然他就沒有任何資本跟鎮(zhèn)遠(yuǎn)侯斗。
楊潮點頭道:“我明白你的好意,我知道你的苦衷。不過這么輕易放過許仲孝可不行?!?p> 王瀟道:“你要什么。我會全力幫你爭的。雖然我家在鎮(zhèn)遠(yuǎn)侯面前還說不上話。但是鎮(zhèn)遠(yuǎn)侯府中,跟王家相厚的實權(quán)人物也不少,還是可以幫忙的?!?p> 楊潮非常干脆道:“第一,我要許仲孝退還我家的鐵匠鋪。第二,告狀的張?zhí)韷?、孫永和武藝,許家不能事后報復(fù),還要放了武藝的母親。第三,你得幫我一個忙。”
王瀟道:“這個不是什么大事。許家答應(yīng)還你家的鐵匠鋪了,其實這次他們也沒少吃虧,上次在阮家河房被你坑了一萬兩銀子他們都忍氣吞聲了。這次就更讓他們看到你的力量了,肯定不會在報復(fù)你的。告狀的這個我去跟他們談。第三嗎,你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決不推辭。而且你我的關(guān)系,找我?guī)兔?,這根本不用放在條件里,否則就見外了?!?p> 楊潮點點頭:“好。我要你幫我,把家人送到杭州去?!?p> 王瀟一頓,但是也理解楊潮,點點頭:“放心吧。我把令尊、令堂、令妹接到我家去。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你的妹妹就是我王瀟的妹妹。就是你的女人……”
這時候楊潮也笑了:“我的女人,還是我的女人?!?p> 兩人頓時都笑了,尷尬的氣氛一時消解。
第二天。
楊潮一早就站在縣衙后街。
帶著兩個士兵,是專門從軍營帶回來的。
這兩人從楊家拉來那輛板車,正是那日楊潮從鎮(zhèn)撫司將父親楊勇拉回家用的那輛,是鎮(zhèn)撫司的馬車。
楊潮心中一直都在這樣激勵自己,終有一日,要讓許家也用這輛車,把許仲孝拉回去。
許家人來了一大幫人,跟楊潮涇渭分明,許家人都對楊潮報以怒目,但是卻沒人來招惹楊潮。
楊潮巴不得許家人來招惹自己,好激怒自己,讓自己徹底放開一切,跟著惡勢力拼一次。
因為楊潮沒有失去理性,所以不會跟許仲孝死磕,知道自己有一大家子人根本拼不起。
不一會,牢頭帶著兩個禁子將許仲孝扶了出來。
牢頭一臉的諂媚,許仲孝則一副理所應(yīng)當(dāng)。
許仲孝穿著一身干凈的衣服,并且可以慢慢走路,顯然他的傷沒有大礙。
當(dāng)日被打了四十板子,那可是著實打的,能這么快恢復(fù),顯然有人專門給他治過傷。
許仲孝一出來,自家人就擁了上去,牢頭和看守牢房當(dāng)班的禁子,打躬作揖的,滿臉堆笑的將許仲孝交給了許家人,然后才回到牢中去。
許家人圍著許仲孝,‘二哥’、‘老爺’、‘父親’、‘姑父’、‘姨夫’的叫個不停。
相比上次自家三口人,將父親從鎮(zhèn)撫司拉回家的凄慘情形,許仲孝待遇好太多了。
許家人帶來了馬車,來了一大家人,可不是走來的。
許家人也想把許仲孝送到馬車上,可是這時候他們發(fā)現(xiàn),一輛破板車擋在了前面。
“你什么意思?”
一個年輕的,大概二十多歲的青年這時候怒目而視,似乎再也不能容忍楊潮了。
楊潮冷哼道:“什么意思。這輛車還給許百戶,就用這輛車接許百戶回家吧?!?p> “你!欺人太甚了!”
年輕人怒喝一聲,就一副要沖上來的樣子。許仲孝有傷在身,怎么能坐這樣的破板車,許家都準(zhǔn)備了軟轎。
楊潮的兩個士兵都嚇的往后退了一步,楊潮卻冷冷看著年輕人。
“叔孝,退下!”
這時候前呼后擁之中,一個聲音響起,是許仲孝的聲音。
原來是許叔孝,許仲孝的弟弟。許家有三兄弟,老大許伯孝早夭,許仲孝繼承了百戶,小弟許叔孝是許家老爺子老年得子,今年還不到二十歲。許叔孝依靠二哥,因此唯許仲孝馬首是瞻。
此時許仲孝一聲呵斥,許叔孝當(dāng)即停下來,退回去一臉不平給二哥解釋起來。
許仲孝這時候看向楊潮:“好!我坐,謝謝楊小哥了?!?p> 說完,讓人真的把他扶上了那輛板車,吩咐下人拉車。
兩個家丁拉著許仲孝,其他家人跟著板車,看樣子都不打算坐馬車了。
許仲孝從楊潮身邊經(jīng)過的時候,特意抬頭饒有興致的看向楊潮。
突然問道:“楊家小哥,這次的事兒,老子認(rèn)栽了。但是老子有一件事弄不明白,這次你為了扳倒老子,動用了江寧衙門、漕運部院,還有一大幫南京官場的力量。我想,就算你的關(guān)系夠硬,肯定也沒少花錢吧。你家那個鋪子,頂多就值五十兩。你這么干值嗎?”
楊潮冷笑道:“沒什么值不值的。有的東西,不是錢能換到的?!?p> 許仲孝冷笑:“是嗎,什么東西,錢買不來?”
楊潮冷哼:“你這種人不會明白的。”
許仲孝道:“你說了,我就明白了。”
楊潮道:“公道人心,錢能買到嗎?”
沒錯,楊潮弄的這么復(fù)雜,場面搞得這么大,動用了那么多關(guān)系,就是為了一個公道。沒人能給自己公道的時候,就自己去找這個公道??上畛迸α?,還沒有完全找回來。
許仲孝先是愣了一下,接著連道:“有意思,有意思!”
許仲孝大笑著,從楊潮身邊過去。
楊潮曾經(jīng)暗暗發(fā)誓,要讓許家人,用這輛鎮(zhèn)撫司的板車,將許仲孝拉回家。
楊潮當(dāng)時就是用這輛車將父親楊勇從鎮(zhèn)撫司的大牢拉回家的。
以前楊潮覺得當(dāng)這一天到來的時候,自己會很高興,可是現(xiàn)在看到這樣的情景,楊潮卻一點都感覺不到高興。
但是楊潮現(xiàn)在覺不到一丁點的高興,這似乎不是自己想要的。
自己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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