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武俠

推背圖傳奇

第十六章 不白之冤

推背圖傳奇 天下一支歌 3886 2015-09-28 21:48:56

  再說慧風(fēng)見徐至和周沅芷兩人十分親密,心中非常難過,整日里與酒為伴,昏昏沉沉,胡亂在蔡州城里的煙雨樓渡日。那煙雨樓是蔡州城有名的酒樓,與黃巢的迎賓、聚賢樓齊名,但迎賓和聚賢樓歸黃巢所有,只接待黃巢重用的貴賓,而不招呼尋常過往的客商。另外,煙雨樓地處蔡州鬧市區(qū),也便于招徠四方生意,因此每天茶樓雅座客滿,歡聲笑語不斷。

  慧風(fēng)天天來煙雨樓喝酒買唱,酒樓的掌柜也漸漸認(rèn)識了這位老主顧,見了他一大早前來,十分殷勤地將他讓進(jìn)里間較清凈的一個空位坐下,也不等慧風(fēng)吩咐,掌柜就讓跑堂的,趕緊在桌子上擺滿幾壇上好的陳釀狀元紅,一碟花生米,一盤熟羊肉,和一盤豆腐干?;埏L(fēng)也不與店內(nèi)掌柜伙計答話,就獨(dú)自一人,借酒澆愁。

  一天清晨,煙雨樓里格外熱鬧,聚集了天南地北,形形色色的過路客商,他們語言不通、脾氣各異,有的客人喜歡清雅,低聲談?wù)撘恍┰娫~歌賦、翰墨文章;有的客人喜歡豪爽,高談闊論,高談一些江湖上的見聞。

  慧風(fēng)正喝著悶酒,忽聽見一桌客商高聲談?wù)撨@次黃巢比武招親的事情。其中一個滿臉紅光的漢子說道:“這次蔡州英雄大會,不知道哥幾個有沒有去瞧熱鬧?”

  一個滿臉絡(luò)腮胡子的大漢,敞著衣衫,露出圓圓的肚子,一邊招呼同桌喝酒,一邊答道:“可惜我那幾天在路上錯過了行程,沒有看成這次比武,你們幾個說說,大哥我也聽聽,熱鬧熱鬧!”

  桌子對面的一個黑臉漢子嘆息道:“吳俊大哥,憑您的鐵頭功夫,錯過這次成為黃王駙馬的機(jī)會,真是太可惜了!”

  那個紅臉漢子補(bǔ)充道:“是啊,趙大哥,聽說這次比武大會,不論地域人品,只要有真功夫的,都可以上擂臺一試,不知是真是假?”

  對面的那個趙姓大哥叫道:“那還會有假?我親眼所見的,就說那個當(dāng)選的駙馬徐至,也沒有什么三頭六臂的,不過就是一個黃毛小子,武藝上也沒有什么出眾的,相貌也是平平,要不是黃王袒護(hù)他,怎么也輪不上他啊?!?p>  那個吳俊舔了舔嘴,咽了咽口水道:“那黃王的公主一定是美若天仙吧,真便宜了那個姓徐的小子了?!?,說完又仰頭喝了一口酒。

  吳俊喝完酒,故作神秘道:“各位兄弟可能不知,現(xiàn)在去往長安京中的道路可不太好走,自從黃王控制了中原大地,與官軍為敵,原來江南的商販學(xué)子進(jìn)京,可以沿故隋運(yùn)河北上,走鞏洛入關(guān);現(xiàn)在只能走長江水道,從漢中入京這一條路了?!?,眾人聽了,都搖頭嘆息不已。

  吳俊見眾人情緒都有些低沉,指了指身邊一個靦腆的少年,笑道:“這位李振兄弟是我路途中剛認(rèn)識結(jié)交的,是江南徽州的一個讀書人,這是他第一次出家門,想進(jìn)京搏個功名,圖個衣錦還鄉(xiāng)!我們一路上從EZ走到蔡州,兵荒馬亂的,走走停停,就耽擱了一個月!所以沒有趕上這次招親盛會,否則單憑我這小兄弟的相貌和肚中的學(xué)問,說不準(zhǔn)也能搶個駙馬爺來當(dāng)當(dāng),勝過去長安趕考!”,一句話說的李振面紅耳赤、其他人哈哈大笑起來。

  慧風(fēng)聽了吳俊的話,朝那書生瞟了一眼,也禁不住笑出聲來,原來這李振雖然是個讀書斯文人,卻長的賊眉鼠目,尖嘴猴腮,膚色如漆,十分丑陋,因此成了眾人醉酒取樂的對象。

  時近中午,煙雨樓內(nèi)早已是客滿為患,十分擁擠。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爺爺,背后插了一把破舊不堪的二胡,領(lǐng)了一個十五六歲手捧琵琶半遮面的姑娘走了進(jìn)來。那姑娘雖是農(nóng)家打扮,卻也掩蓋不了她的秀麗。老爺爺和姑娘先是給掌柜的鞠了一躬,掌柜稍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兩人又面向客人行了一個大禮。頓時眾人哄笑起來,有人高聲起哄道:“這不是萬香樓的程姑娘嗎?彈的一手好琵琶,快給大家唱個小曲吧,助助酒興。”

  那程姑娘扶著爺爺找了個邊邊角角的地方坐下,程爺爺從背后取下二胡拉了拉弦,試了試音。那姑娘開始有些羞澀,向眾人道了一個深深的萬福,然后懷抱琵琶,唱起《琵琶行》的曲子。這《琵琶行》原是白居易被謫貶江州遇到琵琶歌女,有感而發(fā)所作的新曲,時隔幾十年后仍然流行于世。

  慧風(fēng)已經(jīng)喝完了兩壇酒,漸漸有了些醉意,只見那姑娘開始唱道:“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那嗓音清脆高亢,比百靈鳥的叫聲還要婉轉(zhuǎn)動聽,不由地忘記了飲酒,聽她繼續(xù)唱道:“……十三學(xué)得琵琶成,名屬教坊第一部。曲罷曾教善才服,妝成每被秋娘妒?!?,門前冷落鞍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商人重利輕別離,前月浮梁買茶去?!背坦媚锏母杪暰谷挥筛呖鹤?yōu)榈统?,而且越來越低沉?p>  慧風(fēng)平時無憂無慮,天真浪漫,只是在蔡州初次受到情感上的創(chuàng)傷,聽了歌中琵琶女的悲慘遭遇深有感觸,心情也跟著歌聲低落下來。

  那曲調(diào)低落到極致,竟然變成了姑娘低沉的抽泣聲,慧風(fēng)不由地聽呆了,直到姑娘唱完了尾句“……,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濕?!辈恢朗枪媚锏母叱妓?,還是歌中琵琶女的悲慘遭遇,打動了眾人,途中竟無人高聲喧嘩,只有輕輕的嘆息聲。在座的客人同生活在亂世,感同身受,“同是天涯淪落人,相見何必曾相識”,等程姑娘唱完后,一陣陣叫好聲、喝彩聲響徹整個煙雨樓。

  正當(dāng)眾人繼續(xù)起哄,要求程姑娘再唱支曲子時,煙雨樓里闖進(jìn)了一群義軍模樣的官兵,為首的是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將軍,身穿皂甲,腰間挎了一柄彎刀,手拿皮鞭,威風(fēng)凜凜,身后是一群臉上紋著金印的士兵,手持長槍、短刀、弓箭和盾牌。

  煙雨樓的掌柜見了,趕緊面帶笑容,迎了上來,小聲說道:“朱存朱將軍,今天是什么風(fēng)把您迎到我們小店來了,此次來鄙店有何公干?”

  朱存高聲叫道:“本將軍奉黃王和城防朱溫朱將軍之命,例行巡查蔡州各處的酒坊茶樓,看看你們這些黑心商人是不是暗藏了朝廷的奸細(xì)?”

  掌柜連忙說道:“小人小本經(jīng)營,怎敢勾結(jié)朝廷奸細(xì),難道不想在黃王和朱將軍手下做生意了?小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窩藏嫌犯啊!”

  朱存喝了一聲:“我看未必,你們做生意的,無商不奸,什么事情都是敢做出來的?!?,說完就要指揮士兵上前搜查。掌柜的見了,趕緊從袖中取出一沓銀票,偷偷地遞給朱存,朱存抖了抖手中的銀票,才揮手讓士兵停住,不要驚動了酒樓的客人。

  掌柜和眾人見朱存收了錢,都松了一句氣,哪知道朱存并沒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徑直走向賣唱的爺孫倆,滿臉壞笑地說道:“小姑娘長的真是水靈,快唱首小曲,給本將軍解解乏!”,說完竟然伸出手去,就要摟抱那個姑娘。

  那個程姑娘一時驚慌失措,趕緊轉(zhuǎn)身躲閃。

  朱存滿臉淫笑道:“怎么給本將軍唱支曲,你還不愿意?我看你倒像個女奸細(xì),來人那,將這爺孫倆給我抓了,帶回我府中,我要好好審問他們!”

  眾客人見了,都是敢怒不敢言,眼看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兵就要將爺孫倆抓走。程爺爺趕緊攔在朱存和士兵的面前,用手中的二胡砸向朱存,急忙叫道:“鶯鶯快跑,不要管爺爺!”

  朱存大怒,拿起手中的馬鞭狠狠地抽向程爺爺,程爺爺被打得遍體鱗傷,可是程爺爺始終抱住將軍的褲腿,不肯松手。

  朱存無奈之下,只好抽出佩刀,刀起頭落,竟將程爺爺砍成兩段。

  程鶯鶯見爺爺慘死在朱存手中,無助地嗚嗚大哭起來,發(fā)狂地呼叫:“爺爺,爺爺,你們還我爺爺命來?!?p>  朱存獰笑道:“好啊,小姑娘你過來,我賠你爺爺?shù)男悦?!”,說完又向程姑娘撲了過來。

  這時,那個滿臉絡(luò)腮胡子的吳俊大哥實在忍不住了,一拍桌子,跳了起來,叫道:“這世道還讓人怎么活?到處都沒了王法,連黃王的地盤也是這樣,小姑娘你不用害怕,跑到大哥這邊來,大哥為你做主?!?p>  那姑娘聽了,顫巍巍地跑到吳俊的身旁,朱存持刀也追了過來,叫道:“我看誰敢阻了本將軍的好事?”,說完掄起腰刀就劈向吳俊。

  那吳俊雖然是一個生意人,但也會些武藝,轉(zhuǎn)身躲過迎面的一刀,不等朱存反應(yīng)過來,用他的鐵頭撞向朱存的胸口,并將他頂了一個趔趄。朱存站立不穩(wěn),跌了一個四腳朝天,迎來眾人的一片哄笑。

  朱存趕緊從地面上爬了起來,惱羞成怒地叫道:“你們這群刁民,真想造反了,來人啊,將所有的人都拿了,如遇反抗者格殺勿論!”

  朱存說完,就命令身后的士兵拿起弓箭,射殺吳俊。吳俊無處躲閃,被亂箭穿心而死。可憐這位吳俊大哥一介商販,因為一時打抱不平,見義勇為,竟然慘死在蔡州煙雨樓中。

  慧風(fēng)見朱存如此禽獸不如,再也無法忍受,揮手將一個酒壇擲向朱存,朱存沒有提防,竟然被砸的頭破血流,暈頭轉(zhuǎn)向?;埏L(fēng)一躍而起,從天而降,眾人一片驚呼,看的是目瞪口呆,慧風(fēng)落地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左手奪了朱存手中的兵刃,右手用鷹爪功鎖住他的后頸,讓他動彈不得。

  慧風(fēng)叫道:“狗官!快快放了那些無辜的百姓,否則讓你當(dāng)場斃命!”說完一邊挾持了朱存,一邊讓眾人趕緊離開。而眾人都被眼前的變故嚇呆了,竟然立在原地,不敢動彈。

  慧風(fēng)只好挾持了朱存,退出煙雨樓,那些士兵眼看自己的將軍被抓,誰也不敢冒然上前,只好尾隨其后,慢慢退出煙雨樓。

  慧風(fēng)也怕身后遭人暗算,將朱存挾持到煙雨樓前的一個空地上,這時眾人才晃過神來,四處逃散。只有程鶯鶯和吳俊的幾個兄弟還在煙雨樓內(nèi)撫尸痛哭,久久不愿離開。

  慧風(fēng)喝了很多酒,心中又比較激動,酒勁上來,感覺兩眼朦朧,漸漸地有些支持不住,這時從不遠(yuǎn)處射來一支暗鏢,正中朱存的后頸,朱存沒有吱聲就倒在慧風(fēng)的懷中,一命嗚呼了。慧風(fēng)心中一驚,很多事情都弄不明白,只好借著自己還算清醒,苦苦支撐著身體。

  那些士兵見朱存死在慧風(fēng)面前,叫嚷著:“殺了這個狂徒,為朱將軍報仇!”。那個叫嚷著:“不要跑了兇手,趕緊回去給城防將軍朱大人報信!”,但都忌憚慧風(fēng)的武藝,誰也不敢上前,只是虛張聲勢,將慧風(fēng)團(tuán)團(tuán)圍住。

  朱溫得到了消息,大吃一驚。原來朱存是他的二哥,兄弟倆自從碭山參加義軍以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親密無間,沒有想到今天中午就這么一會兒功夫,兄弟倆竟然陰陽兩隔。

  原來,這朱存雖然和朱溫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但是兩兄弟在性格上卻截然不同,朱存雖然年長,但是性格張揚(yáng),喜歡爭強(qiáng)斗狠,毫無心機(jī)。而朱溫卻恰恰相反,為人非常謙恭狡猾,帶兵打仗也特別有手段,因此黃巢對他是非常信任,讓他做了義軍的開路先鋒和蔡州的城防將軍。

  朱溫怎么也沒有想到和自己出生入死的親兄弟,會死在自己管轄的地盤煙雨樓上,因此十分惱怒,也沒有回稟黃巢,就私自帶了軍隊,殺向煙雨樓,聲稱要捉拿兇手慧風(fēng),為二哥報仇。

  當(dāng)朱溫興師問罪地趕到煙雨樓前,見自己的二哥橫死在大街,十分震怒,可是他發(fā)現(xiàn)兇手慧風(fēng)并沒有離開,也醉倒在朱存尸體旁邊,卻是十分納悶。正當(dāng)他要上前親自結(jié)果了慧風(fēng),為兄弟報仇之時,徐至和周沅芷也聞訊趕了過來,及時阻止了朱溫對慧風(fēng)的殺機(jī)。

  朱溫雖然兇悍,但見了周沅芷,還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周沅芷怎么也不會相信慧風(fēng)會殺害朱存,連忙對朱溫解釋道:“朱將軍,你先不要動怒,我看其中必有誤會,我們還是把事情弄清楚后,再做處置,如何?”

  朱溫氣急敗壞道:“公主,慧風(fēng)殺了我二哥,是我的士兵親眼所見,難道還會有假,還冤枉了他不成?”

  徐至爭辯道:“朱將軍,恕在下直言,你士兵所言,恐怕也是一面之辭吧,再說我慧師弟喝的大醉,手無縛雞之力,如何動彈的了你手下的將軍?”

  朱溫聽了徐至的話,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氣憤:“駙馬!不管怎樣,慧風(fēng)總有殺人的嫌疑,我需要將他帶走,拘押起來,再慢慢審問他!”

  周沅芷見朱溫老奸巨猾,工于心計,怕慧風(fēng)一旦落入他的手中,很難活命,連忙阻止道:“朱將軍,我看最好還是將此事稟告父王,讓他秉公處理,畢竟慧風(fēng)也是我們邀請的貴賓,不能隨便處置,否則會讓天下英雄恥笑的,你看這樣是否可行?”

  朱溫暗地里咬牙切齒,但表面還是很平靜道:“公主,此事即使稟告了黃王,黃王還是會讓屬下審問的,畢竟屬下目前還擔(dān)著這蔡州的安全和防衛(wèi)的重任,這審案也是屬下份內(nèi)之事。”

  徐至和周沅芷見與朱溫商議,根本就沒有回轉(zhuǎn)的余地,都非常擔(dān)心慧風(fēng)此后的安全。徐至說道:“如果我慧風(fēng)師弟在煙雨樓打死朱將軍,但煙雨樓也應(yīng)該有目擊證人,豈能聽朱將軍部下的一面之辭呢?”

  周沅芷也連忙說:“是啊!朱將軍即使要審理此案,也應(yīng)該先問問煙雨樓的掌柜或伙計,而不能感情用事,過于武斷!”

  朱溫不耐煩道:“那是自然,還請公主和駙馬放心,在下會把煙雨樓里的所有證人帶回府中,好好詢問他們,最后會給黃王和公主一個交待的?!?,說完,就命令手下的士兵給昏睡的慧風(fēng)帶上刑具、抬上吳俊、程爺爺和朱存的尸體,并鎖拿了煙雨樓的掌柜、伙計、程鶯鶯、李振等人,將他們帶入將軍府中審問。

  周沅芷見朱溫押著慧風(fēng)等人,怒氣沖沖地從自己身邊離開,勸了一句:“黃王和本姑娘都希望朱將軍能秉公辦理此案,畢竟這次帶兵下江南的招討先鋒官,目前還沒有最后確定,孰輕孰重?相信朱將軍會權(quán)衡清楚的!”

  朱溫聽了,停住了腳步,遲疑了片刻,但頭也不回,帶了兵馬離開了。

天下一支歌

2018年5月6日,第2次修改。2020年7月25日,第3次修改。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