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過獎了。”郭寶蕓害羞的笑著行禮。
俞明枝看她們你一言我一語,明面上裝作明聽懂深意,也懶得再應付下去,正要尋一個借口回去,只聽外面管事郭誠家的高聲說道:“夫人,小姐,老爺吩咐奴婢傳話?!?p> 姚氏心里“咯噔”一下,面色淡定的說道:“進來吧。”
郭誠家的身形微胖,笑瞇瞇的,神態(tài)看起來和善極了,人往花廳中央一站,雖是恭恭敬敬的,但比一般的奴婢更有氣勢。郭家的幾個親戚看到她來了,不免也要放下茶盞,聽她說什么。
“老爺有什么吩咐嗎?”只有姚氏慢條斯理的喝口花茶,問道。
郭誠家的微微欠身,“夫人,老爺說大小姐剛回家才兩日,喊了大夫來把平安脈,看看有什么需要調(diào)理的地方,所以請小姐早些回澄云院休息?!?p> 這個郭昌,昨晚叮囑過也就罷了,今日特意防她們作甚?姚氏表面上無奈的搖著團扇,可惜道:“我們正聊到興頭上呢?!?p> 瞿文婧和文瑛姐妹倆上前來,一左一右夾住俞明枝,挽著她的胳膊顯得十分親密。瞿文婧問道:“大表妹平日里看什么書?喜歡什么?以后我們好一起玩耍。”
俞明枝道:“一一數(shù)來怕是要費些功夫,叫大夫費神多等。反正來日方長,下回我們再一起玩??珊茫俊彼鎺⑿?,談吐從容,沒有半點小家子氣,像個有教養(yǎng)的大家閨秀。
郭誠家的道:“是,大夫已在澄云院門口候著了?!?p> 俞明枝從瞿家姐妹的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回身對姚氏表示歉意,“娘,對不起,寶芝有些疲累,先行回去休息了。姨母,舅媽,嬸嬸和諸位姐妹玩的開心,下回寶芝一定盡心相陪?!?p> 姚氏擺擺手,道:“好好休息最重要,話什么時候不好說呢?若是覺得好些了,晚上一定要來吃飯?!?p> “是,娘?!庇崦髦π羞^禮,與郭誠家的一道離開。
俞明枝一走,郭瓏也沒坐多久,表示要回自己鋪子照看生意,快步離開?;◤d里少了她們,令談話的內(nèi)容再也不含蓄了。
郭曾氏坐直了身子,首先表態(tài),“不肯說,擺明了是沒讀過書不識字,怕在眾人面前丟臉??磥砜慈?,還是只有我們寶蕓最適合嫁給秦舍人,大哥到底怎么想的?要那種貨色去給我們郭家丟臉?!?p> 瞿姚氏和姚梁氏跟著附和。
郭寶蕓跺了跺腳,羞道:“嬸嬸,別說了?!?p> 姚氏取笑她,“是誰說要做上陣殺敵的女將軍的?這事兒就叫你臉紅害羞了?”
瞿姚氏道:“寶蕓害羞也是有個姑娘家的樣兒。我看那郭寶芝,就和她不要臉的親娘一樣,八成是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勾引的秦舍人?!?p> 郭曾氏冷哼道:“可惡的小蹄子。嫂嫂,您必須得勸一勸大哥?!?p> 愁云染上姚氏的眉間,連連哀嘆數(shù)聲,“光我說有什么用,不知是灌了什么迷魂湯?!闭f著,她揉了揉眉心,萬分頭疼的樣子,“我一切都是為了郭家好,可惜有人不懂,寶芝該有更適合的夫家。”
郭曾氏上前,按住姚氏的肩膀道:“嫂嫂別愁,老夫人不是快要回來了嗎?”
姚氏道:“哪那么容易勸?!?p> 郭曾氏柔聲安慰:“我們會幫你一起勸一勸老夫人。老夫人最疼愛寶蕓了,而大哥也最孝順老夫人,一定會讓這樁喜事圓圓滿滿?!?p> “是啊?!宾囊κ细参?,“老夫人明事理,一定不會任由這件事胡來?!?p> “不過……”姚梁氏忽然開口道:“郭家怎地忽然和秦家有婚約的?以前怎么從來沒聽秀寧你提起過?”
姚氏答道:“說是從前在老家時,兩家有過來往,于是定了娃娃親。如今秦舍人在朝中安穩(wěn)下來,所以開始考慮婚事,他是個重信諾的人,自然找回我們郭家了。聽說寶芝失蹤多年,主動要去找尋……”她拿著團扇的手差點將柄折斷,郭寶芝走失時的狀況過去這么些年,她還是難以忘記。
過去兩天了,秦舍人什么都沒有提起過,但郭昌卻有點異常。難不成真的發(fā)現(xiàn)當年的真相?
姚氏深呼吸一口,平定下心神,覺得沒必要自己嚇自己,亂了方寸。
當年的事絕不可能被查出來。
“就沒考慮過我們寶蕓?”姚梁氏開口讓她又回過神。
“見過一兩次面,但可能覺得寶蕓年紀太小了。”
“哼,”瞿姚氏又牽起郭寶蕓的手,疼惜的摸摸鵝蛋小臉,“我們寶蕓現(xiàn)在正是如花似玉的大好年紀,不懂珍惜,偏看上那種粗枝爛葉?!?p> 聽到這里,郭曾氏眼中閃過復雜之色,不滿的瞟一眼姚氏,暗地里攥緊了一下手,修剪精細的指甲刺的掌心有些疼。她又看看自己十六歲的女兒郭寶芬,內(nèi)心一下子充滿了怨恨和不甘。
可惜她和相公郭運完全依仗著郭昌才有好日子過,哪敢在姚氏面前嗆聲。
瞿姚氏和姚梁氏兩個開始給姚氏出主意,怎么說服老夫人最好,郭曾氏難得的沒插上幾句話,引得姚氏輕飄飄地瞥了一眼,卻沒放在心上。
花廳里陰謀陽謀,絲毫影響不到澄云院。
大夫把過脈后,開了一副調(diào)理身子的藥方就走了。俞明枝斜靠在窗邊的貴妃榻上,吃著春桃剝切好的水果,看著在枝頭上蹦跳歡唱的小鳥。
她看起來悠閑自在,卻藏著重重心事,以致于窗前閃過一道人影都沒有覺察到。
直到溫潤的嗓音傳入耳中——
“枝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