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毒藥
秦臨見杜頤嚴(yán)肅,收了笑,道:“不瞞郡主,我乃赤云衛(wèi)?!?p> 赤云衛(wèi)?
杜頤聽罷,心中冒出疑問,面上神色不改。
秦臨道:“郡主是苗陵人,沒聽過赤云衛(wèi)名號也是正常的。簡單來說,較之墨羽衛(wèi),我們查的都是暗地里的事?!?p> 這樣一說,杜頤便大致清楚了。
赤云衛(wèi)既是暗地里辦事,便同放到明面上行動的墨羽衛(wèi)不同。而秦都督為墨羽衛(wèi)大都督,秦臨卻入了赤云衛(wèi),自然不能叫秦都督知曉他所行之事。
便是如此,該問的事還得問。杜頤沉了聲道:“頭次見秦公子便是歹人傷人那次,如今秦公子又先此人一步來我房中救我,公子應(yīng)當(dāng)是在追查西京人在大元的行蹤吧?”
頓了頓,她猜測:“是要掌握西京人對大元的謀劃?”
捕捉到少年眼眸有瞬間的閃動,杜頤了然,不再說下去。
秦臨笑笑:“郡主不愧是郡主,果真聰慧非常。”
他原先還好奇被苗陵人奉作天神下凡一般的女子會是何等模樣,如今看來,不止過人的容貌,還有冷冰冰的外表與聰明的頭腦。
他張口,還欲說什么,卻注意到面前少女臉色愈發(fā)不虞,他頗覺好笑,又有些好奇,便問道:“莫非郡主對我救你一事不滿?”
杜頤輕哼一聲:“秦公子是盼著我對你感恩戴德吧?”
秦臨擺擺手:“那怎么敢?!?p> 讓堂堂郡主對他感恩戴德,他尚且知曉自己沒有這樣大的臉面。
不過……
他目光落到少女美得出塵的面上,那層冷淡寒霜反倒像薄薄的仙氣將人籠罩,那樣不同于俗世。
若是這樣的女子感恩于他,應(yīng)當(dāng)是很有意思的……
便在下一秒,面若寒霜的少女綻開個笑,似冰雪消融,春陽璀璨,在朦朧燭光之下美得更似仙人。
秦臨一時不察,竟陷進(jìn)這樣的一個笑里了。
杜頤淺笑溫柔,道:“秦公子救我的恩我自然會記在心里,不過該計較的,我還是得計較清楚?!?p> 她坐至禪房中央的茶案一側(cè),碎雪亦秉著燭火隨到她身邊,一時間她面上通明,秦臨落到暗處。
她語氣緩緩,聲音輕柔:“頭次見面,秦公子砸壞了我所乘的馬車,秦都督已代公子償過,我便不再提了。河邊那次,秦公子將我氣得不輕,加之今日……”
頓了一頓,她目光往凌亂的床鋪、被打暈放到床榻上的阿歡上轉(zhuǎn)了一圈,最終落到秦臨身上。
“秦公子跳窗而入是為極大的冒犯,加之傷我侍女,叫我無法在此安睡下去,我想秦公子也需向我道歉,給我合理的賠償?!?p> 感受到少年略微震驚的眼神,杜頤輕笑:“一碼歸一碼,不好混為一談,秦公子覺得呢?”
而秦臨望著面前笑靨如花的貌美少女,心道果然不是個好相與的。只思量片刻,他心中便有了決定。他道:“若郡主能保守我的秘密,一切聽?wèi){郡主做主?!?p> 杜頤掩唇:“我的信譽(yù),公子大可放心。”她目光輕移至被綁得嚴(yán)實的黑衣人身上,道:“倒是這位,秦公子真能信他對不該說的事守口如瓶?”
此人為西京人,連自己的底細(xì)都能交代得一清二楚,這般干脆就做了叛徒,如何叫人能信他?
若是秦都督同樣以其性命相逼,保不齊他會將秦臨供出來。
不。杜頤可以肯定,若真出現(xiàn)這種情況,此人一定會把秦臨的事交代得一清二楚。
秦臨居然放心?
她頗探究地看向秦臨。
卻見少年笑了一聲,起身走至黑衣人面前,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
黑衣人本就因為面上被劃了一刀而無比清醒,此刻在少年含著笑卻分明凍如冰窟的眼神注視之下,只覺得脊梁骨都要被凍穿。
聽得秦臨低聲道:“郡主如此放心不下,看來你一定會將我的秘密泄露出去了?!?p> 那一刻,黑衣人清清楚楚感受到了眼前少年對他有了殺機(jī)!
他怕死,不論是誰要弄死他,他都怕得不行,因此也確實沒法保證真的不將秦臨之事告知于他人,便支支吾吾的,心虛到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既如此,便只有這樣了?!?p> 說完這句話,秦臨從袖中摸出個東西來,在黑衣人面前揚(yáng)了又揚(yáng)。
“此藥劇毒,若不服解藥,每每午夜你便會痛不欲生?!彼麑⑦@東西定到黑衣人眼前,說話語氣陰冷:“不消十日,你便會死?!?p> 黑衣人聽罷,嚇得屁股頻頻往后挪,生怕這要命的毒藥猝不及防就要塞進(jìn)自己嘴里。
而杜頤也起了好奇心,想看看這毒藥是何樣子,便默不作聲拿過碎雪手上的燭燈,上前去略略一照。
只一眼,她心中翻涌起驚濤駭浪。
這明明是……
她怕是自己看錯了,又往前走了半步,經(jīng)燭火點亮,秦臨指尖那小小一粒東西清晰展露在她眼下。
燭影一下一下地?fù)P著,襯得她雙眸有幾分晦暗不明。
在黑衣人掙扎之下,秦臨將“毒藥”強(qiáng)硬地塞進(jìn)了他嘴里。
黑衣人不愿吞咽,秦臨便死死捏著他下巴,逼迫他張嘴,硬生生提起,一個手刀擊到他脖頸。
聽得“咕咚”一聲,黑衣人面色一下變得灰敗,在秦臨松手的一刻腦袋歪歪地垂到一邊去。
秦臨功成身退般走至杜頤身側(cè),在杜頤耳邊輕聲道:“郡主瞧,這樣便沒顧慮了?!?p> 說完,他行到窗邊,將窗推開了,一個起跳便躍上到窗沿。
他對杜頤道:“剩下的,郡主應(yīng)當(dāng)知道怎么做。”
話音剛落,便見他雙手一返,人飛了出去,窗“吧嗒”一聲扣上。
碎雪快步走過去檢查了,又到屏風(fēng)后將東西亂了的東西都擺好,指著顯然十分頹廢了的黑衣人問杜頤:“郡主,此人……”
杜頤不語,走上前去將黑衣人面上的布巾扯下,抬袖往其鼻尖一揮,只是一瞬,黑衣人便軟綿綿地倒了下來。
碎雪瞪大了眼睛,全然無法理解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而她亦不打算將袖中藏了藥粉的事告訴碎雪,云淡風(fēng)輕地讓碎雪到外頭叫人。
是以等秦都督火急火燎踏進(jìn)禪房時,看到的便是臉上受了傷、昏迷不醒的黑衣人。
他臉色沉得可怕,問杜頤:“郡主,你無恙吧?”
杜頤搖搖頭:“我無事。此人想偷襲我,還將我的侍女擊暈,現(xiàn)下已經(jīng)被我迷暈了,還請都督把人帶走好生審問。”
方才秦臨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碎雪也是知曉的,她看杜頤就這樣面不改色地叫堂堂大都督將人帶走,心里好似打鼓一樣。
秦都督看了倒地的黑衣人一眼,又看了看凌亂的床榻與橫在上面的阿歡,不疑有他,命兩名墨羽衛(wèi)將黑衣人架走。末了,又吩咐多幾個人在門口護(hù)衛(w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