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黑衣人
黑衣人行動靈敏,腳步無聲,闔上門后,頗警惕地四處環(huán)望。杜頤被嚇了一跳,迅速將身體往后隱,好在沒了燭火,黑衣人一時間進入到全然黑暗的環(huán)境,視力有損,因此并未注意到她。
只見黑衣人貓著身子,快速往床的方向移動,邊走,邊從腰側摸出個什么東西來。
寒光乍現(xiàn),一時晃了杜頤的眼,杜頤定睛一眼,那竟是一把肉眼可見十分鋒利的小刀!
下一秒,黑衣人將小刀高高揚起,是要往隆起的被褥扎去。
杜頤驚疑不定,返過身去捂住了碎雪的眼睛和嘴巴。
既然秦臨能找上門來說救她,想必是早有對策,既如此,她們便不能給他添亂了。
那一刻,杜頤心中空白,根本不敢想若是秦臨未來,她真安睡于被中會是何等后果。
她不會武,雖手上有寶物,反應也較常人快些,可這種放下防備的時候,她不敢保證自己能躲過黑衣人的偷襲。
幸虧秦臨來救她。
幾瞬過去,聽得沉悶的一聲響,杜頤回過眼,發(fā)現(xiàn)秦臨已經翻身壓住了黑衣人,那把小刀正落到被褥上,方才的聲響便是由此發(fā)出。
雖秦臨已壓制黑衣人,杜頤卻未輕舉妄動,她拉著碎雪一直隱匿身形于屏風之后,觀察著秦臨將黑衣人利落地五花大綁起來。
確保黑衣人無法逃跑后,秦臨輕聲道:“請郡主燃一支燭燈?!?p> 得到杜頤眼神許可,碎雪便將離自己最近的燭火燃起,隨著杜頤步伐慢慢往床邊去。
搖曳燭光之下,不難看出黑衣人眼神狠辣,看向杜頤時那一眼似乎要將杜頤撕碎。
“郡主放心,此人傷不了你。方才我已對他下了藥,他如今渾身無力?!鼻嘏R把掉落在床上的小刀拿過來,在黑衣人眼前比劃。
他漫不經心道:“說來也稀奇,你一個殺手,渾身上下便就只有這么一把刀具,也未裝毒牙,西京那邊便不怕你受不住折磨,把秘密都說出來么?”
黑衣人不語,狠狠瞪著他。
卻見秦臨將小刀比劃兩下后,忽而刺向了黑衣人的左眼,杜頤心跳一滯,未來得及閉眼。
想象中可怖殘忍的畫面并未出現(xiàn),燭影晃動之下,刀尖堪堪停在黑衣人眼珠子前方。
說是在前方,實際上就差一毫厘便能夠沒進去。
杜頤心中頗驚訝,看秦臨的眼神變得徹底。
這位秦公子看著是個吊兒郎當?shù)娘L流公子哥,沒想到身手竟然這樣厲害。
便是她完全未曾接觸過武藝,也能看出這樣的控制力是多么不凡。
旁觀者尚且被嚇得不輕,黑衣人作為這舉動的承受者,眸中瞳孔一下便收縮了,他呼吸劇烈起來,身子顫抖。
他只是一個尋常殺手,還沒厲害到連死都不怕。
他的反應正中秦臨猜想。秦臨勾唇一笑,就讓刀尖穩(wěn)穩(wěn)地停在他眼前,直視著他往他的臉湊近。
“若是不回話,就讓你疼死?!?p> 黑衣人剛張了嘴,他又道:“敢亂叫的話,會更疼?!?p> 黑衣人一下就抿起嘴。
秦臨輕嘆一聲,問:“你此行目的是什么?”
黑衣人仍有猶豫,只是刀尖寒鋒刺眼,他連眼球都不敢轉動,回道:“殺圣女?!?p> “圣女?”秦臨回過頭看了杜頤一眼,笑道:“是頤安郡主吧?!?p> 黑衣人卻因他這十分輕松的舉動嚇得不輕,額上冒出密密一層汗。
問話便問話,不能專心些么,看別人作甚,扎瞎他可如何是好!
這些話自然只能在心中亂吼一通,他可不敢招惹自己面前這只笑面虎。
又聽得秦臨問:“誰指使的?”
他快速報出來一個人名,生怕說遲了,刀子便扎進他眼睛里。
杜頤在一旁瞧著,眉頭越蹙越緊。
印象之中,西京人個個善戰(zhàn),手段兇狠毒辣,卻原來也有這樣耐不住逼迫的,如此輕易便當起了叛徒。
秦臨動作不變,繼續(xù)問:“殺郡主是何目的?”
“目的?”
有一瞬,杜頤從黑衣人眼中讀出“你這都不知道嗎”的意思,只不過也就是一瞬,秦臨便把刀橫到他脖頸上,他渾身一顫,立馬收了那不該有的想法。
他哆哆嗦嗦道:“圣女將至西南,要是能在路上……大元就沒法向苗陵交代了?!?p> 這話說完,秦臨眉頭一動,回過眼去看杜頤。
而親耳聽到有人直言要殺害自己,顯然不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少女臉色冷得可怕,好似覆了一層寒霜。
他回過頭盯著黑衣人道:“除卻你,還有多少人要對郡主動手?”
黑衣人果決道:“這我不清楚,但絕不止我一人?!?p> 這下什么都明了了,秦臨把刀放下,換上一張笑臉:“很好。待會兒有個大胡子男人審你,就這么照說便好。”
只是叫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抬手,將刀鋒往黑衣人面上一劃,一時間覆在黑衣人面上的布巾被劃破,露出里頭新鮮的一條傷口,正一點一點淌血。
黑衣人連痛都忘了喊,面色一下發(fā)白了。
秦臨依舊笑瞇瞇的模樣,直起身子來,道:“若是將我吐露出去,你這條小命丟了也罷?!?p> 黑衣人聽罷,感受著面上火辣辣的疼,回想起方才刀尖在他眼前、脖頸處威脅的滋味,冷汗浸濕了后背。
此人出手干凈不帶顧慮,又知曉他會來刺殺圣女而提前守候在此……
思來想去,他知道自己當怎么做。
與其冒著被此人無聲殺害的風險,不如就聽此人的,興許還能撈得一線生機。
活著比什么都強。
待黑衣人點過頭后,秦臨舒出一口氣,坐到了床上。
杜頤看著他這般反客為主的舉動,被他提點救下的幾分感激都暫且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被無端冒犯的怒感。
秦臨是救了她沒錯,可這不代表對她的態(tài)度能這般無禮。放開她苗陵圣女、大元郡主的身份,她也是個女子,更遑論名義上是他人妻子,秦臨一個陌生男子這樣大咧咧地坐于她房中,于情于理都不應當。
她冷聲道:“秦公子還未給我解釋?!?p> 秦臨呵呵笑了,道:“解釋可以,不過郡主要先答應我一件事?!?p> 聯(lián)系到方才發(fā)生的種種,杜頤不難猜出他所說的事是什么,直接道:“秦公子的解釋若能叫我信服,不將今夜之事同都督說也是可以的?!?p> 尤在京城時,秦臨便與當街行兇的歹人有牽扯,莫名跟上前去西南的隊伍,今夜更是知曉黑衣人動向,提前來此救她。
身份定然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