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老爺吃了藥覺得見好,要下床走動走動,可走了兩圈,就覺得雙腿無力,出了一身虛汗。
姚夫人忙過來攙扶著,重新坐回床上,說道:“老爺且歇著吧,大夫都說了您這病得好生將養(yǎng)?!?p> “哪就那么嬌氣了,好多了,明天就能全好了。”
夫妻倆正交談著,夢瑩帶著青蘿來了,青蘿手里還捧著一個箱子。
夢瑩給父母請了安,便打發(fā)青蘿下去了。
姚夫人不解,問道:“這是何物?”
夢瑩說了箱子由來,便打開了箱子蓋,從里面捧出一尊白玉佛。
哪知道,姚大老爺看了那玉佛,一聲脆響,茶碗竟然滑落掉地。姚老爺顧不得地上的碎瓷片,赤著腳下了床,抱著那尊玉佛,放聲大哭。
原來這是祖母的遺物,父親四歲,祖母離世。這尊玉佛一直在姚家老宅佛堂中供奉,父親每每看見玉佛就覺得見到了祖母。
后來祖父續(xù)娶了尹氏,三年后,家中遭賊,遺失了許多貴重之物,這尊白玉佛就在其中。
“原來不是遭賊,竟是監(jiān)守自盜!尹氏,你好狠的心腸??!”姚大老爺哭著哭著,竟然吐出口血來,人仰面而倒。
若非胡婆子手疾眼快出手攙扶,姚大老爺險些后腦著地。
胡婆子不愧是見多事的老人兒,趕緊掐人中,又讓姚夫人按著姚大老爺?shù)幕⒖凇?p> 夢瑩也想過來幫忙,卻被母親一把推倒:“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思?若是老爺有個三長兩短,你就給我去死!”
夢瑩倒在地上,耳邊回蕩著母親的話,吃驚的竟然忘了站起來。
“啊,啊,哦呦……”,片刻后,姚大老爺悠悠轉(zhuǎn)醒。
姚青山抬頭一看,女兒跌倒在旁,正滿眼驚恐的看著自己。
“我沒事,扶我起來。”姚大老爺說道。
姚夫人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把丈夫扶到床上,又讓胡婆子打發(fā)人去請大夫。
“老爺你可把妾身嚇死了,您要有個好歹,我和耀哥兒可怎么活呀!”
姚大老爺沒回答妻子,而是朝女兒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夢瑩才緩緩從地上爬起來,走到床前。
“爹錯了,早該相信你的話,那尹氏母子狼子野心,我還當他們是好的。”
說完,從枕頭下面拿出一個盒子。
“爹知道你聰明,上次要不是你及時察覺,找了陶壯士,咱們一家恐怕早已命喪黃泉。
這個里面是印章和鑰匙,爹都交給你了。帶著你弟弟,去把我們應得的東西,都要回來,千萬不要便宜他們?!?p> 姚夫人忙過來撫著姚大老爺?shù)谋常p聲安慰,可她飄向夢瑩的眼神卻帶著厭惡。
夢瑩看了姚夫人一眼,沒敢接。
“女兒之前說的打賭的話,都是一時興起,女兒難當大任,還是交給弟弟吧?!眽衄摬恢売?,可明白母親是恨上自己了。
她當初跟父親打賭,說二叔他們?yōu)榱思邑?,才?lián)合宋管家謀害他們??梢Υ罄蠣敳恍?,她便使出激將法,說若是二叔真是惡人,以后這個家就歸她管。
她是為了這個家打算,可也不想遭人恨,母親既然不愿,她又何必強出頭?
姚大老爺擺擺手,“先給你管著,等爹好了,你再還回來,你記住千萬把酒坊拿回來……”
夢瑩推辭不過,接過了盒子。
“老爺,您快躺著養(yǎng)養(yǎng)精神吧,等好了再跟瑩丫頭說也不遲?!币Ψ蛉嗽捯魟偮?,大夫來了,忙給姚大老爺診脈,又開了藥。
姚夫人詢問病情,大夫的意思是,姚大老爺氣急攻心,要最近要少憂心,不然,輕則落下病根,重則易中風。
眾人煎藥的煎藥,遞水的遞水,夢瑩實在插不上手。也不想礙母親眼,向后退了幾步,退到了門口。
不多時,姚承耀來了,他從夢瑩身邊走過,直接撲到床前。
姚夫人帶著哭腔說道:“耀兒,你可來了,你爹剛才吐血了,可嚇死娘了?!?p> 姚夫人一邊跟兒子訴苦,一邊拿帕子拭淚。
夢瑩嘆了口氣,走出房去,看見青蘿如熱鍋上的螞蟻,在房檐下走來走去。
她聽見了剛才的哭喊聲,可她沒敢進去,因為她知道老爺夫人不待見姑娘,自己進去也討不到好,可到底該不該進,她也沒主意。
青蘿看夢瑩出來了,忙上前詢問:“姑娘,出什么事了,老爺……”
夢瑩搖搖頭,示意沒事。手里攥著帕子,如泥塑般走過連廊,往自己住的后院走去。
一想到母親看自己厭惡的眼神,夢瑩就遍體生寒。
就因為自己是難產(chǎn),又是女孩,從小母親就討厭自己。
可她也不想母親難產(chǎn),她甚至想,自己是男丁就好了,最好早生三年,成為姚家的長子。這樣母親前些年就不會受妯娌的白眼,可這是她能做主的嗎?
若是她能選擇,她寧愿奈何橋上喝了孟婆湯,重新投胎,可有誰問過自己的意愿?
*
話說東升走了,盯梢的活就落到青蘿頭上。
她特意起了個早,就見姚二老爺早膳過后,又去了縣衙。
白日不好大搖大擺的跟蹤,只得拐彎抹角的遠遠的綴在后面。
等她到縣衙門口時,看到姚二老爺灰頭土臉的從里面走出來了,便知他辦的不順利。
后又聽衙役在那里罵罵咧咧,說什么,“破石頭也敢拿這來,這姚家竟窮到如此地步了?!?p> 夢瑩聽了青蘿的稟報,也不意外,玉佛在她手里。那縣官盒子里的物件,顯然就是石頭了。
如此一來,姚青江便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丟了東西,還得罪了縣老爺。
夢瑩暗自慶幸,真是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