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乞丐林小
姚老夫人聽說兒子去送禮，竟然丟了寶貝，氣的一佛升天，二佛涅槃，將兒子罵了個狗血噴頭。
這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夢瑩的耳朵里，她知道緣由，也不意外。
青蘿雖然偶爾也能幫她盯著外院的事，可內(nèi)院丫鬟的身份，總歸有些束手束腳。
她如今外院沒有辦事的人，就像少了眼睛和手。
可找誰呢?
青蘿見姑娘悶悶不樂，就想說幾句話逗悶子。
“姑娘今早，有個乞丐來討吃的，還是劉管家仁義，不僅給了吃食，還賞了幾個銅錢，那人千恩萬謝的走了。要是以前的宋管家，可沒這好心?！?p>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夢瑩自言自語道，“乞丐，對呀，怎么把他給忘了?！?p> 夢瑩便喚來了在廂房的紅英，帶著她出了門，臨走前在青蘿耳邊交代了一番，青蘿連連點頭。
青蘿在大門口目送馬車離去，剛想轉(zhuǎn)身回內(nèi)院，正好跟姚二夫人，來了個“巧遇”。
姚二夫人百般試探，青蘿就是支支吾吾不肯張口。
劉氏忙從手上退下一個銀鐲子，才從青蘿口中“打探到”，前日走的幾個人，是路上救了姚大老爺一家的恩人，人家要的酬勞是姚家酒坊，眼見姚大老爺繼承酒坊無望，進京找救兵去了。
二夫人聽聞，驚得差點掉了下巴，細一琢磨，這對她們來說，真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
紅英第一次和夢瑩一起出門，有些許的興奮，也有些許的緊張。
如今東升人走了，馬房又安排了一個車夫。
第一次給大姑娘趕車，車夫抱拳給夢瑩行禮：“小人劉富，請姑娘安?！?p> 夢瑩打量了一下，是個老實巴交的面相，可心地如何還得日久見。
“起來吧，日后跟我出去，遇事嘴巴要嚴，我自不會虧待你。”
“是是是，小人就是個鋸了嘴的葫蘆?！闭f完忙擺好上車的梯子，由紅英扶著上了馬車。
坐到車里，夢瑩說了句，“去城隍廟?！?p> 劉富一鞭子，馬車便“嗒嗒嗒”的往城隍廟而去。
城隍廟在城南，馬車走了兩刻鐘，便到了。
夢瑩撩開車窗簾，城隍廟就在眼前。
這座城隍廟比自己前世記憶中的要好些，許是因為此時還未有戰(zhàn)亂，城隍廟還未遭殃。
圍墻尚在，屋頂瓦片齊整。
夢瑩吩咐車夫，去里面找一個叫林小的乞丐。
車夫不敢怠慢，小跑著去找人。
前世，母親帶著她們姐弟日子無以為繼，她曾拿自己的繡品換錢。
一次，路過王員外門口，里面沖出一只大黃狗，嚇的她跑丟了鞋，王家小廝坐在門口看笑話，還是林小出來給她解圍，趕走了惡犬。
夢瑩感激林小，還往城隍廟送過兩次吃食。
只是自從自己離了祁縣，就再未見過。
按前世的時間算，自己與他相逢是在三年后，現(xiàn)在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否住在這里。
還好，沒等夢瑩思慮太久，車夫就帶著人來了。
紅英打起簾子，夢瑩下了車。
這人衣衫襤褸，皮膚黝黑，亂蓬蓬的頭發(fā)插了根樹枝，走起路來吊兒郎當(dāng)，夢瑩僅憑前世記憶，一時還不能確定。
看夢瑩打量自己，林小問道：“你是誰，找我何事？”
明明是個乞丐，卻帶著不可一世的神情，一張嘴露出一口白牙，不是林小是誰。
“我是姚家人，想給你個差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差事？找我？”林小拿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問。
“你沒聽錯，正是，我缺個跑腿的，有銀子賺，管住管吃穿。”夢瑩笑著答道。
“小爺不賣身為奴，你找錯人了?！绷中≌f完，轉(zhuǎn)身就要走。
“等等，不用你賣身?！眽衄摵白×怂?p> “你到底找我做甚？”林小望著夢瑩，一臉警惕道。
果真上趕著不是買賣，夢瑩看到林小這樣，反而有些不好開口。
這時，紅英走上前來，左手叉腰，右手指著林小，說道：“我們姑娘聽說你仁義，才想給你個差事，你竟不知好歹，果真狗肉上不了正席?！?p> 紅英說完，轉(zhuǎn)頭對夢瑩道：“姑娘咱們走，有銀子，什么人不好找，用不著跟這種人廢話?！?p> 夢瑩順勢轉(zhuǎn)身，做勢要上車。
就聽林小在后面，喊道：“你，你們真是要給我個差事？”
紅英跟夢瑩相視一笑，夢瑩回頭正色道：“既然林小爺無心，那便算了，告辭！”
“等等等，只要不讓我賣身為奴，我干我干?！?p> 林小一下丟了剛才的氣勢，點頭哈腰的，問是什么差事，工錢幾何。
夢瑩便一一說了，林小一拍胸脯，說道：“姑娘這些對于我來說都是小事，只是我這城隍廟內(nèi)還有七八個兄弟呢，眼看過年了，您看工錢可否先預(yù)支……”
沒等夢瑩答復(fù)，紅英急了：“你這人，活還沒干……”
夢瑩攔了紅英一下，讓紅英給他先拿二兩銀子
“你回去安排安排，今日午時前來姚家東跨院找紅英?！眽衄撜f完上車走了。
林小捧著那二兩銀子，看著馬車走遠了，半晌都覺得在做夢。捏了自己一把，才興高采烈的，跑進了城隍廟。
紅英上了馬車，便有些忐忑，夢瑩看出紅英的局促，拉著紅英的手說道：“你做的很好，這個賞你了?！?p> 說完從懷里掏出一個荷包，遞給了紅英。
紅英打開一看，是一對紅寶石的耳墜。
紅英忙推辭：“這個太貴重了，奴婢……”
“收著吧，我如今有孝在身，一時半會也戴不上，你拿去玩吧?！?p> “奴婢，謝姑娘。”紅英小心翼翼的收進了自己的懷里，她心中暗喜，這算是跟姑娘拉近距離了吧。
*
午初前，林小就來了，還換了身衣服，看起來精神了不少。
因為沒賣身，所以不方便讓他入府。就讓紅英在旁邊賃了一個小院子，雖然小了點，但是住一個人綽綽有余。
林小也很滿意，興沖沖的問，自己什么時候領(lǐng)差事。
“姑娘說了，最近幾天讓你注意旁邊姚家老宅的動靜，盯緊二老爺?shù)男雄?。姚家二老爺，姚青江，你不會不識得吧？”
“識得，識得?！?p> “這一兩天，二老爺應(yīng)該會去縣衙送禮，你到時候若逮到機會，就將禮品截下；若是沒機會就盡量將看到的，聽到的，記牢了，回來稟報姑娘。”
“都記下了，跟姑娘說，放心吧，我盯梢最在行?！绷中∨闹馗瑧?yīng)承道。
紅英交代完，走了。
林小一屁股坐到竹榻上，左右拍拍，自言自語道：“想不到我林小也有今日，昨日還愁明日吃喝，今日就有了院子和差事，真是老天開了眼啊?！?p> 笑過開心過，他沒忘紅英的交代。
思慮再三，還是換上了自己的早前乞丐的舊衣服，拿根竹竿，端個破碗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