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朝廷稅收
吃完餛飩后,團(tuán)圓兒又帶著程三郎去了一趟打鐵鋪。
鐵鋪老板赤裸著上身,正在嘿咻嘿咻打鐵,見兩人進(jìn)來,便招呼道:“哎,你們兩位要買啥?年快到了,農(nóng)具和菜刀鍋具都有現(xiàn)成的?!?p> 團(tuán)圓兒沒急著回答,環(huán)顧了鐵鋪一圈,又看了程三郎一眼。
自家弟弟什么都好,就是有點(diǎn)太內(nèi)向了,不是家里人都事兒,他都不愛搭理。
而且最近性子越發(fā)沉默了,這可不是好兆頭。
她推了推他的肩,輕聲道:“三郎,你要什么樣的刻刀,自己跟這位叔伯說?!?p> 三郎抿了抿嘴,倒也不怕生,“叔伯,我要一把雕木頭的刻刀,我見我們村的木匠就有,樣子我說不出來,你知道嗎?”
“害,這有啥不知道的,我給老多木匠打過刀呢,你放心吧,我現(xiàn)在就讓人給你打。”
說完,打鐵的漢子轉(zhuǎn)過身,對著一個滿臉黑的少年嚷了起來,“歸硯,你來打刻刀,我前些時候教過你的,你沒忘吧。”
團(tuán)圓兒順著老板的目光看去,才注意到鐵鋪里還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少年個子挺高的,就是五官看不清楚,滿臉都是黑炭,看起來很狼狽,身上的衣裳也松松垮垮,不是很合身的樣子。
少年注意到團(tuán)圓兒的目光,也回看了過去,四目相對,僅僅是一瞬,少年就低下了頭,沉聲道:“記得,你們等一刻鐘就好?!?p> “噢,好的。”團(tuán)圓兒眨了眨眼睛,扭頭對老板問道:“叔伯,你不親自打嗎?”
真的不是在拿她的東西給這個大哥哥練手嗎??
老板看她的眼睛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爽朗地笑起來,“小姑娘,你放心,我這徒弟手藝好的很,都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一會兒刻刀打出來,你若是不滿意啊,我給你重新打?!?p> 有了老板的準(zhǔn)話,團(tuán)圓兒放心了,拉著程三郎在一旁坐下等候。
打鐵鋪里爐火旺盛,她們也正好烤烤火,外面天寒地凍的,手腳都快凍麻了。
鐵鋪里的兩個男人都在認(rèn)真的打鐵,相比老板每揮一次錘頭就得發(fā)出點(diǎn)聲音,叫歸硯的少年人就不同了。
只見他默默地把鐵塊敲了又敲,動作行云流水,似乎毫不費(fèi)力的模樣,看起來還怪賞心悅目的。
而且他挺準(zhǔn)時的,說一刻鐘做好,就真的只花了一刻鐘,便把刻刀做好了。
他打量了姐弟倆一眼,便把刻刀遞給了程三郎。
那是一把帶著木把手的小刻刀,很精致,木紋也漂亮。
程三郎拿在手里,一眼就喜歡上了,“阿姐,這小刀真好看,比村里阿叔的木刀好看?!?p> “那就這把了?”團(tuán)圓兒見阿弟滿意地點(diǎn)頭,便要掏錢,“叔伯,多少錢?”
“一百文。”
“好嘞,下次我再來,叔伯可得給我便宜些?!眻F(tuán)圓兒難得的大方了一回,痛快的掏了錢,與鐵鋪老板道了謝,才離開了鐵鋪。
路上,團(tuán)圓兒也沒有瞎逛,而是挑挑選選買了幾包點(diǎn)心,想著帶回去給阿哥和大壯哥吃。
她原本還想再買些別的,可時間也不早了,她得回家了,阿哥還在家里等他們呢。
天氣冷,兩人依然選擇坐牛車回村,趕牛車的老漢知道兩人是早上坐過車的,笑瞇瞇的讓他們先上車等,又拿了一番灰撲撲的粘被給兩人蓋在腿上。
等了半個時辰,也沒人要坐車,老漢便趕著牛車走了。
整個車子只有團(tuán)圓兒和三郎坐著,終于不再像來時那般擁擠吵鬧,兩人心情都特別好。
趕車的老漢一路趕車也無趣,路上跟兩個小家伙聊了起來,團(tuán)圓兒是個小人精,說話人小鬼大的,惹得老漢一直哈哈的樂,山間都回蕩著他的笑聲。
程三郎因?yàn)樾那椴诲e,也搭了兩句話,還大著膽子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叔伯,你都有牛車了,不是應(yīng)該很富裕嗎?那為啥要趕車呢?是因?yàn)槟軖旰芏噱X嗎?”
老漢微微一笑,“嘿,小娃,不是每個有牛車的人都是有錢人吶,就比如我這頭牛,原先是富戶家里耕田用的耕牛,這牛老了,耕不動田地了,所以才低價便宜賣我了,平日里我就在這幾個村的村口拉拉人,掙點(diǎn)養(yǎng)老的口糧錢罷了。”
有時候還掙不到一天的口糧錢呢。
去鎮(zhèn)子的人多,愿意花錢坐車的可沒幾個。
鄉(xiāng)下人家最不值錢的就是力氣,他們倒寧愿多走一會兒。
也只有那些富裕一點(diǎn)的人家才舍得坐車了。
團(tuán)圓兒點(diǎn)點(diǎn)頭,沒辦法,棲霞鎮(zhèn)里,窮苦人家還是占多數(shù),她也是一樣,若不是最近掙了錢,她才不舍得花錢坐車。
三郎若有所思了一會兒,又問,“那為何窮人那么多呢?咱們這不是有海能打魚,有田能種地嗎?”
他阿哥阿姐每日都很辛苦的賺錢,但好像家里還是一直很窮,直至阿姐讀書開始,家里才好些了。
趕車?yán)蠞h苦笑,“哈哈哈,小伙子,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雖然咱們這有海,能打很多魚,但咱們這地方小啊,魚離開了水活不了多久,賣也賣不完,只能曬成魚干。
曬成魚干,好放,但不好賣,每年肯來這收魚干的只有走貨郎,那么多戶人家都有魚干,價錢自然就便宜,魚干的價格比菜還賤吶,”
至于田地嘛,趕車?yán)蠞h就不說了,不敢說?。?p> 但三郎好奇,在回去的路上,團(tuán)圓兒才小聲解釋道:“咱們這雖然有田,但是朝廷要的賦稅很高,足足占了五成,種出來的糧食一半交給朝廷,另一半得負(fù)責(zé)一家老小吃喝穿戴,這就不大夠了,只能拿去米糧鋪,白米換糙米,還不敢生病,生病沒銀子吃藥,就只有等死的份。”
程三郎抿了抿嘴,“那朝廷可真壞?!?p> 團(tuán)圓兒驚了,確定了四周沒啥人,才囑咐,“這話咱自己說說可以,別人在可不敢說,否則官府的人就要來抓人了,記住沒?”
三郎點(diǎn)點(diǎn)頭,“記住了?!?p> 團(tuán)圓兒這才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笑道:“真乖。”
其實(shí)也不是朝廷壞,朝廷當(dāng)然希望國富民強(qiáng),百姓們都能安居樂業(yè),生活富足。
她聽阿哥說過,以前的糧稅只占總糧產(chǎn)的三成,雖然不算很富足,但生活壓力沒如今那么大。
只是近幾年邊疆戰(zhàn)事不斷,行軍打仗最需要的就是錢糧,朝廷沒錢了,稅收自然就增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