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室
“籌備晚宴?”徐港嚇得從沙發(fā)上翻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還以為自己仍然在夢里。
“您現(xiàn)在清醒嗎?”
陳益謙平時最怕麻煩,應(yīng)酬總是能推就推,實在是推不過去了就在酒局上短暫停留一瞬,合同敲定完畢之后就走,一刻也不多留。
陳益謙蹙起眉頭,但礙于沈瑤在身邊,沒有發(fā)作,仍是極為有耐心地回答道:“我現(xiàn)在很清醒,但我看著你的腦子不太清醒,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月底,我不介意讓你在看見工資條的時候清醒一下?!?p> 徐港打了個激靈,慌忙將話題岔開:“陳總,那您看具體要有什么要求呢?”
“你跟我一起去過那些幾個家族之間互相往來的酒宴,就照著那個規(guī)格去做,宴請范圍大一些,若是有合理的理由,找來幾個媒體來更好。”
“沈佰承及其夫人侯翠翠,外帶上一個孟乾的小狗腿子,他們?nèi)齻€特別邀請。”
徐港從上衣口袋中找出來一個小本子,把陳益謙的要求細致地記好。
“宴會規(guī)模要大,有三個人需要特別邀請,我想著再給夫人單訂一套禮服,大概這幾個要點,陳總您還需要補充什么嗎?”
“速度要快,請?zhí)裉彀l(fā),周三之前務(wù)必圓滿結(jié)束?!标愐嬷t末了在電話那端補充道,“我知道時間太急,有些難為你,你盡力去做,等到這場宴會結(jié)束以后,給你休一個月假?!?p> 徐港喜上眉梢,慌忙應(yīng)下:“您客氣了,為您分擔(dān)也是我的職責(zé),只是分內(nèi)事而已。”
兩人正準(zhǔn)備把電話掛斷,陳益謙忽然想起來什么,他向后瞟一眼沈瑤的位置,闊步走到樓梯的轉(zhuǎn)角處。
“孟乾在干什么?專心致志辦畫展?”
以他對孟乾的了解,他不是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在椅子上畫畫的人,最近倒是平靜的奇怪。
徐港猶豫了一瞬,朝著陳益謙匯報著:“陳總,最近我手頭的工作比較多,沒怎么盯著那邊,不過小孟總最近確實老老實實呆在畫室,平時不怎么出門。”
陳益謙曲起食指輕輕叩擊著墻角轉(zhuǎn)彎處的扶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樓梯底端圓弧形狀的裝飾物:“沒事,你先做好宴會的事,剩下的我去盯著。”
*
畫室內(nèi),廢棄的圖紙,無數(shù)張未成形的草稿,隨意塞進桶里的筆刷近乎將整個空間全部堆滿。人體塑像,石膏模具靜靜在角落里堆積。
水粉顏料在畫布上蜿蜒,一張張人工加厚的毛邊紙在孟乾的手中逐漸成形。
“小孟總,您在嗎?”
聽見熟悉的聲音,孟乾的眉頭皺了皺,手中的力道不禁大上了幾分,原本平滑的紙張在此時也多了幾條褶皺。
“你過來干什么?”他擰起眉毛,朝著門外吼道,語氣中充滿了不耐。
門口的金明輝沒料到已經(jīng)是晚上了,孟乾的脾性還是那么大,身形不自覺地又縮緊了幾分:“孟老爺擔(dān)心您累壞了身子,特別讓我來看看您?!?p> “少拿那老頭壓我!”
話雖然是這樣說,孟乾不得不老老實實地走到門口,將鎖打開。
他單手撐住整個門框,將畫室內(nèi)的場景堵了個嚴(yán)實,面色不善地在金明輝身上掃了個來回。
“有事?”
他的聲線中帶著些不耐,語調(diào)微微上鉤,配上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整個人透著濃濃的慵懶勁。
金明輝不自覺地將腰身彎倒,對著他賠著笑:“小孟總啊,孟老爺子他......”
還沒等金明輝把后半句話說出口,孟乾便直接將房門關(guān)上,現(xiàn)在他的時間很寶貴,沒空跟著他說那些虛話。
“哎哎哎!”金明輝將自己的胳膊直接塞進門框,堵住了孟乾關(guān)門的動作,“還有其他事,跟陳太太有關(guān)!”
孟乾關(guān)門的動作一頓,猛然之間反應(yīng)過來金明輝對沈瑤的稱謂,氣得想直接用門框把金明輝的胳膊夾斷。
八字還沒一撇呢,算什么陳太太?
他面色濃得近乎能滴出墨汁,強忍怒意,咬著牙將門重新給金明輝打開,從嘴里蹦出兩個字:“你說。”
“呃......小孟總,您看,要不我們進去說?”
孟乾微微側(cè)身,露出身后的畫室,嘴中不忘囑咐道:“注意腳下,踩壞一張紙我就把你的腿打斷。”
金明輝立刻踮起腳尖,對著攤在地上的紙多了許多敬畏感,就連揉成一團的廢稿都小心翼翼避開,生怕又惹怒了他面前的這一個活閻王。
他的眼睛四處打量著墻上的畫作,上面大部分都是在國內(nèi)斬獲了各大獎項的作品,只有一幅中等尺寸的畫懸掛在了墻壁正中央,繪著一枚平安扣的圖樣。
花紋,著色,甚至一端的裂痕都栩栩如生,仿佛這枚平安扣就在眼前,不過他似乎沒見過孟乾用這幅畫參加過比賽。
他不敢再多看,將目光慌忙移開,不小心看見了孟乾畫布上正攤好了的幾張白紙片,上面用水粉繪著一男一女兩個小人。
“你看什么?”孟乾的聲音幽幽從金明輝背后傳來,他不自覺打了個激靈,連忙否認道,“沒什么,我什么也沒看見。”
孟乾垂下眼瞼,找來襯布將畫架蓋上,領(lǐng)著金明輝到后方的休息室:“水就不倒了,說完關(guān)于沈瑤的事,你就馬上走?!?p> “這不,我今天忽然收到一封陳總發(fā)來的請?zhí)?,說是要宴請我參加宴會,還是特約座位。”
孟乾從衣袋中摸出打火機,隨手把香煙點燃,大腦也逐漸清明了幾分:“陳益謙,宴請你參會?”
姓陳的從來不樂意搞這一套東西,今天怎么忽然轉(zhuǎn)了性要舉辦宴會?
“就是啊,我也迷惑著呢,一般下請?zhí)际翘崆耙恢茏笥?,陳總倒是催的緊,下周二就讓到場......”
時間這么趕?
孟乾的神色中存了些許探究,他用舌尖將口中的煙頭抵出,眼眸微瞇看向了站在遠處的金明輝,忽然發(fā)問:“你和沈佰承那一家子很熟?”
金明輝吞了吞口水,沒想到孟乾在這個時候翻起來了舊賬,上次他直接朝著沈佰承動手的那個狠勁他現(xiàn)在還記得。
金明輝慌忙搖了搖頭,急忙說道:“不熟,不熟,我們之間根本不怎么認識?!?p> 從孟乾口中吐出來的云霧橫攔在兩人面前,彼此的表情都看不太真切,金明輝看著孟乾似乎是挑起來的一點的唇角,心中犯著嘀咕。
也不知道小孟總到底生氣沒有,看在孟老爺子的份上能不能放他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