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鋒
“陳總在忙?”
聽見來聲以后,陳益謙將眼瞼抬起,心中有些微微驚詫。
他面上不顯,微微勾起唇角,同孟乾周旋著:“今天怎么想起來跟我打電話?”
電話那頭似乎是不屑地輕笑了一聲,接著吊了郎當(dāng)?shù)穆曇舯銖膶γ嬖俣葌鱽怼?p> “辦晚宴,怎么也不知道給我遞上一份請?zhí)???p> 陳益謙斂去唇邊掛著的笑意,微微抬手為自己續(xù)上了一杯茶,茶葉在杯中翻騰,緩緩上升下移。
他的眸子盯著翻卷而上的水珠,再度開口時心中倒是安定了不少:“我以為,你對這些場合并不怎么感興趣,更何況你現(xiàn)在并不適宜飲酒?!?p> “最近剛好在這方面有些興趣,我這個做弟弟的趕過去,不會讓你太為難吧?”孟乾假裝沒聽出陳益謙口中的阻塞之意,反倒是順著話頭直接往下接。
“隨你?!标愐嬷t面上毫無變化,不過是握著茶碗的手輕輕用力了些,他狀似不經(jīng)意地開口道:“瑤瑤同我成婚這么久,也沒正式向你介紹過,就趁著明天的這個場合,你正好過來認(rèn)認(rèn)你嫂子。”
孟乾在暗處將拳頭攥緊,指甲嵌入手掌中,幾乎要戳破最表層的皮肉。
他深吸一口氣,假裝沒聽清楚陳益謙口中的弦外之音:“是嗎?還沒辦婚禮,這聲嫂子我可叫不出口?!?p> “相差十天半個月的事,沒什么好計較的,婚禮一定會給你遞一份請?zhí)?,特約席位。”
陳益謙特意將特約席位這四個字下的重了一些,仿佛在明明白白地提醒著他和沈瑤之間存在著不可逾越的鴻溝,而他孟乾,決不能逾越半分。
灼熱的煩躁感逐漸向上升騰,孟乾用犬齒抵住下唇,合上眼瞼,他不愿再聽陳益謙鋒利地宛如刀鋒一般的言語,僵硬著手指把電話掛斷。
他重新將目光移動到面前的畫布上,整個人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雙手小心翼翼地將先前在上方遮蓋的白布移走。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有些輕微的發(fā)顫,無意間在覆上畫布的那一瞬間劃出了一道白痕,長約三厘米左右,但在掩蓋上了色彩的畫布上并不明顯。
孟乾面無表情地將面前的紙張拽下,單手在手心中握成了一團,隨手扔到了廢紙簍旁邊。
廢紙簍幾乎已經(jīng)被團成團的畫布塞了個嚴(yán)實,有的繪上了草稿,有的上了大半的水粉,哪怕構(gòu)造出的效果同孟乾心中預(yù)設(shè)的偏轉(zhuǎn)了一毫米,都會被他毫不留情地直接廢棄。
在畫室白熾燈的照映下,孟乾看著已經(jīng)沒過了紙簍的廢紙,忽然晃了神,他將一心撲在繪畫上的心思勻出來了幾分,心中不自覺地想到。
沈瑤是不是就像他這樣對待廢稿一樣,直接將他直接扔進了紙簍,哪怕這張廢稿已經(jīng)近乎完美。
孟乾他再度將目光移向面前已經(jīng)重新鋪設(shè)好的白紙,食指在畫板上輕輕點了點:“她不記得沒關(guān)系,我記得就好?!?p> 他會讓沈瑤記起來,不論以何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