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狼死后,春花在原地跪了許久,一直到月朗星稀,她才有了反應,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目光無神地往前走,越過那簡陋的竹屋,往林子深處走去。
朋友的死給春花帶去了不小的打擊,她甚至都有隨著朋友一起離去的想法。
如今能夠站起來,除了心里頭另一道執(zhí)念之外,支撐她的恐怕還有對靈韻宗的恨意。
“她沒事吧?”
王柴望著春花逐漸墜入黑暗的背影,它只覺得相比起過去,現(xiàn)在的春花更像是一抹亡魂。
“她看上去像是沒事的樣子嗎?”
南宮玉跟在后面。
這林子里布滿了巴掌大的蜘蛛,它們一只只掛在樹枝之間,月色下蜘蛛們散發(fā)幽幽藍光,酷似一張張慘死的人臉。
暗道了幾聲不吉利,南宮玉一腳踹飛擋在前面的一塊小石頭,又折了個樹枝,掃掉前方歪七扭八的蜘蛛網(wǎng)。
“你咋老踢石頭?”王柴瞧著飛出去老遠的石頭,他越過地上的蜘蛛,步伐矯捷地跳上相對干凈的地域。
“腳癢?!?p> 南宮玉隨口一說,迎著冰涼的夜風,止不住地胡思亂想,想春花的身份,想靈韻宗的秘密,想埋在地下的靈石,又想當初驚鴻一瞥的黃裙女修。
想到這里,南宮玉內(nèi)心升起了急不可耐的迫切沖動,她很確定,自己前面數(shù)十年的人生分明沒有對任何人心動過。
可每每想起那女修,她就心亂如麻,那女修的身影化作了輕盈的羽毛在她心間留下一陣子騷動。
想到自己若是有朝一日能夠站在那神秘女修的身邊,南宮玉就忍不住地露出滿足的神色。
“你做什么露出那般神色?”
王柴往后一看,瞧著月色下南宮玉那咧著嘴傻笑的模樣,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整只狗都帶上了驚愕。
“你不會還在想那個入魔的女修吧?你這狗屎一樣的戀愛觀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明白后,王柴表情就和吃了屎沒有啥差別了。
他依稀記得當初南宮玉是如何失態(tài)的,那埋汰模樣與現(xiàn)在的表情無異。
“就是狗屎,那也是你高攀不起的狗屎!”
南宮玉冷哼一聲,不再去理會王柴揶揄的話語。
她對那神秘女子的愛,旁人是理解不來的!那種從靈魂深處就升起的沖動,那種只需要看一眼就想融入對方靈魂的喜悅,那絕對不是旁人能夠理解的!
王柴心里有好幾萬個字想吐槽,最后說出口的只剩下一個干巴巴的:“6”
那種莫名其妙的一見鐘情,乍一看很無理取鬧,仔細一琢磨,還是很無理取鬧!
反正他是想不明白!好端端一個女娃子怎么就那么死心塌地的對一個魔修一見鐘情呢?
樹影綽綽,山澗夜色清冷陰郁,數(shù)不清的螢火蟲在這樹林里飄蕩,淡淡的云霧穿過樹林,好似輕紗,朦朧了林子里的百獸毒蟲。
春花行尸走肉一般走了許久,最終她躺在了一處瀑布邊。
高聳的山崖之下,浩大的水幕從天而降,撞擊進清澈見底的湖泊,激起大片浪花飛沫,滋潤附近山崖上瘋長出來的靈花靈草。
瀑布下的雜草堆內(nèi)有一處小型半圓形屏障,它位置極為隱秘,又加上這里常年浪花飛濺,雜草瘋長,唯獨走近了看才能發(fā)現(xiàn)那結界的存在。
南宮玉嘗試著解開結界,她試了半天,結界沒有打開不說,還更加堅不可摧了。
“怎么可能!這明明只是一個小型屏障罷了。”
南宮玉就沒想到自己居然淪落到打不開一個屏障結界的地步,關鍵是,這屏障結界上面也沒有什么高階大能的氣息,按理說不應該打不開??!
“這樣簡單的烏龜殼你都打不開!走開,讓我來!”
王柴忍不住的嘲笑了一句,然后在南宮玉沒好氣的目光下,蓄力在狗爪上,一拳轟擊向了屏障結界。
“哐當”巨大的沖擊力在狗爪和結界之間蕩漾,化作無形的勁風吹飛附近花草樹木,驚擾了休息的鳥獸和無序亂舞的飛蟲。
結界,安然無恙。
回頭一看,王柴被反饋回來的力道彈飛了兩米來遠,狗毛凌亂,大寫懵逼。
“怎么可能!”
反應過來,王柴發(fā)出尖銳的爆鳴。
那破結界明明就沒有什么高手威壓鎮(zhèn)守,憑什么他暴力破解不了?
“這不是一般的結界,普通破界是破解不了的!”
春花攔住了一咬牙又打算上去打拳的狗子。
她走到了結界前面,披上自己的皮毛大襖,雙手覆蓋了上去,似在對著半圓形的壁壘跪拜,流光溢彩的瑩白色狐貍毛在蒼穹之下恍如一片獨特的星辰墜入地面。
隨著春花祭出自己的一縷本源魂力,堅不可摧的壁壘這才消散。
南宮玉和王柴看的目瞪口呆,嘖嘖稱奇,沒想到這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奇怪的結界。
春花一邊折騰著解開附近的障眼法,一邊解釋:“不是你們實力不濟,而是這東西破解之法特殊。
那是屬于靈獸的一種術法,唯獨本體本源亦或者血脈才能打開,尋常手段哪怕是仙人都需要先破解血脈之中的因果方能解開結界?!?p> 說話間,上百顆渾濁昏暗的下品靈石憑空冒了出來灑落了一地,伴隨著下品靈石出現(xiàn)的還有一個木盒子,盒子里正是一顆鮮活異常的狐貍眼。
“這東西就是關乎靈韻宗的秘密,你敢拿不敢?”
春花捧著木盒,回頭看向南宮玉,死寂的目光里透著幾分狡黠。
“有什么不敢了?”
南宮玉莞爾一笑,渾不在意那眼珠子如何的濕潤滑膩,一手就將其握在了掌心之中。
隨后,靈光一閃,那狐貍的眼珠子居然生長在了南宮玉的左手手背上。
“什么玩意!”
王柴汗毛四起,驚愕異常。
他發(fā)現(xiàn)那眼珠子居然在手背上轉(zhuǎn)動!那是活的眼珠子!
“有點意思?!蹦蠈m玉同樣滿臉驚愕,在眼珠子融合到她手掌心之后,她的視野就莫名地多了一道。
與她尋常看見的天地不同,這由狐貍眼睛帶來的視野里,這個山澗到處鋪滿了或大或小的蟲子觸須。
這些觸須向著天空延伸,最終沒入了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大蟑螂身上。
那一只巨大蟑螂高高懸于半空,將整個靈韻宗的主要山頭籠罩。
它巨大的腦袋朝著萬道宗的方向展望,棕色的翅膀高高展開,月光透過半透明的蟑螂翅膀扭曲成了極具壓迫感的陰暗勒住靈韻宗的內(nèi)門山峰。
在巨大的蟑螂之下,所有的生靈猶如飛灰,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