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來福樓后,溫南熏回到了徐三娘的豬肉攤,哪料剛回去,徐三娘又提了一塊豬肉過來,“子樂學堂知道在哪嗎?”
溫南熏挑眉,這次竟然是要送到子樂學堂?
溫南熏接過豬肉,“知道的,我這就送去?!?p> 第二次來到學堂外頭,她對在外打掃的童子說,“我來送豬肉,徐三娘攤上的?!?p> 童子聽到了徐三娘這個名字,不疑有他,立即給溫南熏指了一個方向,“從這直走五百步然后右拐,再走……”
“我知道路?!睖啬涎疽馑梢圆挥谜f得這般復雜。
之前出了失火這事,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廚房的位置印象深刻了。
朝她印象中的那個方向走去,從園子中路過,遠遠地聽到了一片朗朗的讀書聲。
溫南熏沒有在意,繼續(xù)往前走著,很快走到了廚房前。
夫子不愧是個有錢人。
之前被燒毀了大半的廚房如今已經(jīng)被重建起來了,用的窗和門板都是新的。
路過門口時,溫南熏停了下來。
地上豎立著一張木牌標語,寫著行云流水地幾個大字:廚房重地,少爺與狗不得入內(nèi)。
落筆:阮耘墨。
看到這一行字,溫南熏有些哭笑不得。
阮寶明明那么可愛,怎么可以把人家和狗相提并論呢??
溫南熏走進了廚房,將豬肉交給了廚子,離開時,還是忍不住瞥了那標語一眼。
越看嘴角越往上翹。
真想知道阮寶看到這標語時,臉上浮現(xiàn)出的,是什么表情?
可惜啊,沒有這個機會看到。
溫南熏一邊搖頭,一邊往回走去。
路經(jīng)竹林旁,她停了下來。
只見那竹林下,四五個的小孩圍在一起,指著他們中間的小男孩鼻子大聲罵著。
“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少爺面前的一條狗罷了!”
那被罵的人正是霧生。
他的身子顫抖著,眼眶紅紅的,“我不是狗?!?p> “天天跟著少爺?shù)钠ü珊箢^,不是狗是什么?”
霧生的聲音很低,連他自己也不太自信:“是朋友……我是阮寶的朋友……”
“哈哈哈,別說笑了,就你這個癩蛤蟆,還想當少爺?shù)呐笥??!”一個人趾高氣昂的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這個克父克母克親克友的人,誰會和你做朋友?!”
霧生攥緊了拳頭,長長的劉海披了下來,遮住了眼眸。
“我會啊?!睖啬涎瑥暮箢^走了出來。
她擠開其中一個起哄的小孩,抓住霧生的手臂,將他從眾人的圍繞之中帶了出來。
“霧生是我和阮寶的朋友,你們要是再敢說他半句壞話,可別怪我揍你們哦。”溫南熏握著拳頭,惡狠狠地朝面前幾個找茬的小孩道。
“哼,就憑你。”那帶頭的小孩瞧不起溫南熏。
溫南熏笑了一下,她正想試試自己如今的手勁呢。
當那小孩的拳頭轟過來的時候,溫南熏將握住他的手臂。
那小孩的動作生生地給停住了,他想掙脫,卻發(fā)現(xiàn)溫南熏的力道實在是太大了。
“再敢找霧生的麻煩,我找阮寶一起來,左右開弓,把你們的屁股打開花?!睖啬涎{道。
那幾個小孩見溫南熏都已經(jīng)這般厲害了,還要再找一個混世魔王來,一時有些怵了。
見他們害怕了,溫南熏松開為首的那位小孩,一個眼神掃向他們:“還不快滾?!?p> 那些人見惹不起溫南熏,都灰溜溜地跑掉了。
溫南熏的視線轉回霧生身上,“你沒事吧?”
霧生搖搖頭,他的眼尾還有一層薄薄的紅,輕聲道:“謝,謝謝你……”
溫南熏拍了一下他的腦袋,“蠢,朋友之間不用說謝的?!?p> 聽到“朋友”二字,霧生長長的睫毛顫了一下:“朋友?”
溫南熏點點頭,“你和阮寶一樣,叫我熏熏就好了?!?p> 她從袋子里取出一半糖餅。
這是今早阮寶給她的,她只吃了一半,還剩下一半。
溫南熏將這剩下的一半糖餅遞給霧生,“吃了這塊餅,我們以后就是好朋友了?!?p> “謝……”霧生接過那一半糖餅,本來想說一聲謝謝的,但想起溫南熏之前說的,他到了嘴邊的“謝”字止住了。
“如果你想表達謝意的話,可以說一句我很喜歡?!睖啬涎χ馈?p> 霧生將手中的糖餅抓得緊了些,他看著溫南熏,眼睛亮亮的:“……我很……喜歡?!?p> “喜歡就好?!睖啬涎佳蹘?。
“我要回去了。”她朝霧生揮了揮手,“下次再見,小霧生。”
溫南熏離開后,霧生看著手中的糖餅,這是他第一次收到來自朋友的禮物,不舍得吃掉。
將這份糖餅小心翼翼地收好,霧生正打算往回走,不遠處阮熠喬小跑著過來了。
“小霧生,原來你在這,我找了你很久。”
霧生知道,他瞧見阮寶額頭上的汗水了。
“我有個東西給你?!比铎趩倘〕鏊男“?,從里面拿出一塊油紙包裹著的一半糖餅,遞給霧生。
霧生看著那一半糖餅:“?”
……
一連送了兩次貨,當溫南熏回到豬肉攤時,總算不用再去送豬肉了。
于是她開始練刀功。
方才她輕易地制住了那位找霧生麻煩的小孩,雖然也用了一點巧勁兒,但不可否認地是她的力氣確實比以往大了不少。
溫南熏甚至期待著,她以后能成為一個武功高手,這樣當災禍降臨時,她就有能力保護家人還有朋友了。
為了達到這個目標,她需要格外認真地練習刀功,雖然如今她拿得還只是一把殺豬刀。
大概揮了一千二百多次,溫南熏基本上沒怎么休息過,手臂內(nèi)測連同著肩膀這一塊酸得厲害。
徐三娘在賣豬肉,閑暇時候還會指導她,“力度不夠,你這樣的力度,就算砍再多次,也達不到我一次的效果?!?p> 于是溫南熏再次重練,每一刀都用了十成的力氣。
“你這是在硬砍,身體太僵硬了?!毙烊镂兆啬涎氖?,“揮刀的時候,腳尖輕輕踮起,腰側用力,帶動小腿和整個肩膀,往下斬去?!?p> 練習到最后,溫南熏汗流滿面,后背的衣裳都浸濕了,微風一吹,傳來些許涼意。
直到太陽爬上頭頂?shù)臅r候,徐三娘攤上的豬肉也快賣完了。
她如今也如同昨日一般,給了溫南熏一塊后腿肉,肉中包裹著骨頭。
溫南熏提了一下,感覺有小三斤。
“謝謝師傅。”溫南熏笑了起來。
徐三娘輕輕地拍了一下溫南熏的腦袋:“和我客氣啥?”
明明同樣的意思,她不久前還和霧生說過,溫南熏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回到自己的身上。
“明日見,妞妞?!毙烊铿F(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溫南熏小名叫妞妞了。
溫南熏笑著和徐三娘揮手:“明日見,師傅?!?p> 瞧見徐三娘風風火火地消失在了街市的盡頭,溫南熏將視線收了回來。
笑容一點點斂起,溫南熏提著今日份的豬肉,沒有直接去找李叔碰面,而是朝北邊的巷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