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收服
時昭是第一個醒來的,身上倍感涼意,低頭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穿衣服??謶峙c羞恥襲來,她已設想到了最不堪的結果。
旁邊還躺著一個人,光潔的脊背對著她。
時昭抓著被子坐起來,手顫抖著朝那人伸出去。那人卻及時睜開了眼睛,大叫一聲坐起來,轉頭對上時昭的眼睛。
是同樣渾身赤裸的魏舒。
時昭低吼一聲將臉捂進手心里,哭聲傳了出來。
魏舒完全懵了,看看時昭,再看看自己。兩個女的沒有穿衣服躺在了一起,這若是傳出去,一個令尹嫡女,一個魏國公主,恐怕就要成了天下的笑話了。
“怎么會這樣…”。
魏舒也快哭出來。
“我精心給你們排的這出好戲,如何?還精彩嗎?”
桌邊燭火亮起,映出時芊一張清秀無害的臉。
床上二人聞聲,下意識望了過去。
“…時芊?”
魏舒那張慘白的臉忽然五顏六色更精彩了,“你…,你怎么會在這里?你不是…?!?p> 對了。
剛剛。
她們昏迷之前,床上的人根本不是她!
“嬤嬤呢?”
時昭頓了頓。
“她?!?p> 時芊挑了挑眉。
一個人被從旁邊扔了出來,花白的頭發(fā)凌亂,正是李嬤嬤。
“嬤嬤。”
時昭很是擔心。
“放心”,時芊道,“她沒事。此時此刻,你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吧?!?p> “你早就知道了?”
時昭滿面恨意。
“下藥毀去我的名節(jié)”,時芊卻是云淡風輕,“這一招足以讓我萬劫不復。道起來,我還是沒有二位狠?!?p> 讓她們只是脫光衣服躺在一起,已經算她仁慈了。
“時芊!你大膽!我是魏國公主,是周國的貴客!你怎么敢如此對我!”
魏舒捂著胸前的被子,難堪的不行。
時昭清高,臉皮薄。事情已經發(fā)生了,她知道此刻沒有已經挽回的余地,又是實在難堪,索性一句話都不說。
“公主高貴之軀”,時芊睨了她一眼,“卻不惜用那樣齷齪的手段來陷害臣女。既然公主不在意,臣女又有何不敢做的?何況,公主,現(xiàn)在的局勢明顯是臣女有利,公主說話最好還是小心,免得臣女一個不高興,將公主赤身裸體和別的女子躺在一起的事情,弄得滿城皆知?!?p> “你…!你敢!”
魏舒臉紅到了脖子根。
“公主還是不明白么?”時芊眉心一挑,“臣女沒有什么不敢做的。”
魏舒,“…”
時昭總算是明白了,她低估了這個庶妹。她以為時芊只是有點小聰明,撐死只是為了出風頭而已。但根本不是。
“你要做什么?”魏舒臉色難看極了,“我是魏國公主,你要是敢把這件事情傳出去,我一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時芊當然不是為了逼她們狗急跳墻的。她動不了她們,她們卻能為所欲為的將她如何。她只要抓住她們的把柄,保證她們以后不敢隨便害她。
“臣女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時芊緩緩道,“我是蕭國公子喜歡的人,蕭國公子又剛好是公主的心上人。公主試想,若是蕭國公子知道你用這樣的手段陷害我,他會如何想你?天仙容貌,魔鬼心腸?”
蕭景之果然是魏舒的最后底線,一提到這個名字,她繃緊的神色明顯垮了下來,“…不,你別告訴景之哥哥!時芊,我求你?!?p> “那就看公主怎么做了”,時芊別過頭,側臉柔和卻也高傲,“我一點兒都不想跟你們斗,浪費時間?!?p> 魏舒咬住下唇,“我不會再為難你,這是最后一次。”
“希望如此?!?p> 時芊淡淡勾起嘴角。
時昭就不用說了,她自詡高貴,即便是坑害別人也是做的滴水不露,從未留過一點兒蛛絲馬跡給人猜測議論。現(xiàn)在被拆穿不說,反而害人害己報應到了自己身上,她自是再沒有臉面討價還價了。
“大姐”,時芊看向時昭,緩緩道,“這件事情,你自己去向爹爹請罪。”
“只要你不將此事傳出去,我自會向爹爹請罪?!?p> 時昭神色哀戚,只能接受這唯一的退路選擇。
“好?!?p> 質子宮
出凡一字不漏的敘述,“如今魏國公主和時昭都被七小姐收服,暫時不會再對七小姐有威脅?!?p> “知道了?!?p> 蕭景之神色平靜。
出凡小心翼翼的瞧了自家公子一眼,“公子,此事七小姐也是情非得已?!?p> “我何嘗不知”,蕭景之卻道,“但我覺得,她不只是為了自保那樣簡單。她有著常人不及的聰慧和洞察力,心思縝密,又有謀略。這樣的人在哪里都普通不了?!?p> 他就是還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
出凡微微低著頭,忠誠恭敬的姿態(tài)中藏了一些超越主仆的平等信賴,“恕屬下直言,公子對七小姐?”
“本王只是把她當成盟友”,蕭景之淡淡道,“計謀是她獻上的,她也是這場計謀中與我對戲的主角。日后本王回蕭國,自是與她不復相見了?!?p> 說白了,她不過是他臨走前出現(xiàn)的偶然。他將她當成過客罷了。
時辰還不算晚,只是入秋后天色暗的快,午間陽光普照下一園子嬌艷的花兒都被夜色掩了下來。月光淡淡皎潔,秋風拂面,倒有別樣之感。
參加賞菊大會的人都陸續(xù)回去了,時芊卻還在園子里徘徊。初步告捷,雖是收服了魏舒和時昭,她深知接下來的路卻也只會更加千難萬難,防不勝防。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芊芊?”
有人喚她。
時芊轉過頭,“太子殿下?”
是周宣。
“今夜景之在宮中歇息”,周宣朝她走過去,“我以為你回去了?”
時芊搖頭,“沒?!?p> 周宣在她旁邊停下來,時芊聞見他身上淡淡的女子身上獨有的香味。今日周宣被一眾官家千金追著跑,她看見了。
時芊不禁微微笑道,“殿下是剛剛才擺脫了哪位美人嗎?”
周宣愣了一下,“你瞧見她了?”
“今日瞧見很多人,都是追著太子殿下跑的?!?p> 時芊道。
周宣苦笑一聲,“每年都如此,習慣便好。”
時芊聽說過,周王后本來操辦賞菊大會的初衷,就是為了給周宣物色將來的良人?,F(xiàn)在看來好像卻是偏離了,反而搞得滑稽,啼笑皆非。
“王后也是為了殿下的終身大事著想”,時芊淡淡一笑,“殿下是天之驕子,將來必要擇一位優(yōu)秀的女子,與她白頭偕老?!?p> “若真能如芊芊說的”,周宣點了點頭,“那自是再好不過?!?p> “會的?!?p> 時芊道。
“你進宮”,周宣勾起嘴角,眉眼溫潤,“我就知道母后一定會喜歡你的。母后開口了,父王定會成全你和景之好事的,我就等著先喝你們這杯喜酒了。芊芊,我是真的高興。景之是我的好朋友,我又將你當成妹妹,你們二人在一起再好不過了?!?p> “謝謝殿下。”
時芊標志性笑了下,不打算把這個話題延展下去。
“別客氣。”
周宣道。
周宣的性情太過柔和,時芊反倒覺得不是一件好事。齊衍定是抓住了他這個弱點,才得到他如此信任親近。
“殿下,你是一個很好的人”,時芊旁敲側擊,“從前的芊芊也是一個“好人”,但是人人可欺。所以我覺得人的善良是要有鋒芒的。和人交往的時候,還是不要給出太多的信任?!?p> 周宣不明她何出此番感言,“為何如此說?”
時芊搖頭,“我沒話找話的,殿下也可當作耳旁風?!辈荒苊髡f,只能這樣隱晦的提醒。
周宣將手放在她肩膀上,卻是道,“芊芊,以后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有景之在,有我,我們都會保護你的。你若覺得其他人都不能信任,也可以不信任。有我們在,你也無需信任依賴別人。芊芊,別怕。”
時芊頓時暖如春至。真的,如果有一天她失去理智將前世今生的秘密說出來,她說她叫周寧,是周國公主,他的父王母后也是她的父王母后,她應該是他的家人。
他會信嗎?
也許不會。
大概天下人都會把她當成瘋子。
但她相信,周宣莫名其妙將她當成妹妹那樣的喜愛,定是受了命運無形中的牽引。
前世她是父王母后唯一的孩子,雖生為女兒身,但她就是比男子剛強,敢握刀劍,敢上戰(zhàn)場。她從未覺得自己比男子差,要讓男子保護。但如果,前世她真的有這樣一個哥哥,或許她不會獨自承擔起守護大周的重任,或許他會替她撐起,亦或他們兄妹一起守護。
“殿下,你知道嗎?其實我…,我…”。
不,時芊,你不能說,絕對不能說。
時芊心里如落千斤石,頭重重的往下壓,無處訴說,無處發(fā)泄,憋的快喘不過氣了??墒撬秩绾文苷f呢?
誰會信她。
“芊芊,怎么了?”
周宣蹙起眉頭。
不知為何,看到她這樣,他也很難受。
“沒事。”
時芊將話都咽進肚子里。
“芊芊,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我都會護著你的”,周宣又道,“記住了,我永遠是你的靠山,有我在,沒有人能欺負你。包括景之。你若跟他嫁去蕭國,他要是敢欺負你,千里迢迢我也能去揍他?!?p> “謝謝你,太子殿下?!?p> 罷了。
時芊,是你種下的因。果如何,這是你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