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民貴君輕

　　其他人也紛紛試吃，顧吟微不喜歡吃月餅，別人鼓動腮幫子吃東西，只有她安靜的坐著。

　　她這副模樣，被皇后看在眼中成了挑釁。

　　皇后瞥一眼顧吟微，又威脅似的掃一眼齊更衣，齊更衣唯唯諾諾低下頭。

　　楚楚瞧著這些月餅兩眼放光，顧吟微用手帕包了兩塊遞給她。

　　楚楚接過后，放入袖口處。

　　謹妃道：“楚楚你過來，本宮的月餅也給你?！?p>　　楚楚搖頭，她雖貪吃，卻很懂規(guī)矩。

　　這會兒皇后已經離開了，其他人也陸陸續(xù)續(xù)出門去，謹妃指著盤中的月餅道：“你真不拿?！?p>　　楚楚看一眼顧吟微，顧吟微道：“去吧，謹妃娘娘不是外人?！?p>　　“去承恩宮烤肉不，本宮新得一頭獐子?！?p>　　顧吟微正想應下，齊更衣走了過來。

　　“顧更衣，今日再不能亂逛了，得去看看戲臺?！?p>　　謹妃起身離開，“真不湊巧，改日再聚?！?p>　　顧吟微送謹妃出門，齊更衣緊緊跟著，一雙眼睛陰森森的看上去很不討喜。

　　“你總跟著我，你自己不認識路？”

　　“皇后娘娘囑咐我跟著你?！饼R更衣發(fā)怵，并不正面回答。

　　“你對皇后言聽計從，皇后要你的命你也給嗎？”

　　顧吟微這話說得毫不隱諱，齊更衣打了個寒顫。

　　“戲臺我看過了，沒什么問題？”話一說完，她起身就走。

　　齊更衣攔住顧吟微的去路，“現在不能走，得等到抬上的橫梁立起來才能走?！?p>　　“好啊?！?p>　　顧吟微翹著腿坐下，她倒要看看齊更衣到底有幾斤幾兩。

　　兩個健壯的宮女抬著一根橫梁出來，橫梁上系著一朵紅綢花。

　　太監(jiān)們用繩索綁著橫梁，嘴里喊著號子，“嘿呦嘿，嘿呦嘿。”

　　齊更衣站得遠遠的，生怕橫梁滾下來，顧吟微也起身挨著她站著。

　　“你離我這么近做什么？”齊更衣后退數尺。

　　“你跟著我的時候，我可沒嫌棄你?！?p>　　齊更衣側過頭，不說話。

　　橫梁終于架好了，太監(jiān)門抬來一塊木板，又端來一碗桐油制成的漆。

　　太監(jiān)高聲道：“請顧更衣題字?！?p>　　“題字？我不識字。”顧吟微說謊話都不帶磕巴一下。

　　這碗油漆，臭氣熏天，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齊更衣字跡娟秀，還是你來題字。”

　　“我字跡丑陋，還是你來吧?！?p>　　顧吟微道：“看來我倆都不擅長寫字，要不算了?！?p>　　太監(jiān)無奈，只得端著油漆退下去。

　　“齊更衣，你到底準備了多少陰招，怎么不出招呀？”

　　齊更衣攥緊手心，宛如一尊石像，過了好半晌她才調整好情緒。

　　“顧更衣你說笑了，你我二人共同督建戲臺，我?guī)湍氵€來不及，又怎么會害你?！?p>　　“哈哈哈，瞧你緊張的，該不會被我說中了吧。”

　　“事實勝過萬語千言，時間一長，顧更衣總會明白我的一片善心。”

　　顧吟微道：“我不期待你仍存善心，只要你良心沒丟就成。”

　　戲臺搭成，臺上一群宮女跑來跑去看上去很牢固。

　　齊更衣指揮宮女用紅毯鋪地，她繞著戲臺走了幾圈，負責搭建戲臺的管事捧來一本冊子讓她簽字。

　　齊更衣接過筆，大手一揮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顧吟微道：“按手印成不成？”

　　太監(jiān)苦笑，“求主子別讓小的為難?！?p>　　顧吟微轉過身道：“你們都轉過去，我寫字不喜歡別人看著，別人看著我寫不出來?！?p>　　于是眾人就都轉過身去，顧吟微寫下名字后，太監(jiān)抱著冊子走開。

　　齊更衣也跟著太監(jiān)走了，她的目光一刻也不離開太監(jiān)手里的冊子，仿佛那冊子比她的姓名還重要。

　　“沒什么事了吧，沒事的話，我要回去休息了?！?p>　　齊更衣已經走遠，根本沒人回答顧吟微的話。

　　回去的路上，扁桃愁眉不展，“主子，你有沒有覺得剛才簽字的冊子，紙張有點奇怪。”

　　“哪兒奇怪了？”

　　“紙張厚實，一張紙比尋常的兩張還厚?！?p>　　“別多想?！?p>　　“可主子簽字了，倘或她們用主子的字跡做文章，那可就糟了。”

　　“扁桃，我簽字的時候，用的左手還是右手？”

　　“這……我沒看清?！北馓彝掏掏峦隆?p>　　楚楚道：“我也沒看清?！?p>　　“你倆離我這么近都沒看清，她們肯定也沒看清?！?p>　　……

　　楚楚懷中的月餅已經涼透，她跑回后院的小廚房加熱，出來時她看見樹桿上有一個腳印。

　　扁桃見楚楚拿著月餅并不往嘴里送，而是抬頭看著一顆剛種下的槐樹，喊了她一聲，“楚楚你看什么呢？”

　　“樹上有個腳印?！?p>　　“誰的腳印能跑到樹上去？”扁桃并不相信她的說辭，“快進屋來，天黑了?！?p>　　齊更衣離開攬月臺，徑直去見皇后。

　　皇后接過冊子，翻到顧吟微簽名的那一頁，夏蟬輕輕撕開，從內頁取出一封偽造的信，信上寫著一首情詩，落款處也有顧吟微的名字。

　　“光有信還不夠，其他證據也得安排好?！被屎蟾嬲]道。

　　“皇后娘娘放心，一切都準備妥當了?！?p>　　齊更衣信心滿滿，事關生死，她用盡畢生智慧，布下一個圈套。

　　“明日由你來揭發(fā)她，務必一擊命中。”

　　“是，皇后娘娘?！?p>　　齊更衣走后。皇后并沒有睡，夏蟬打水服侍皇后卸妝。

　　先取下頭冠，再拆掉發(fā)包，而后用梳子沾滿刨花水，梳子上的木齒梳過頭皮，皇后滿意的將腳放入腳盆中，夏蟬幫皇后按摩頭部，一個小宮女跪在地上給皇后按腳。

　　今兒正值月圓，皇帝會來棲梧宮陪她。

　　二人同床異夢，皇后輾轉難免，皇帝呼吸均勻，已睡熟多時。

　　皇后側身看著皇帝的臉，看著看著突然哭了起來，她拉上被子捂住自己的臉。

　　就算皇上不愛她，她也絕不允許別的女人分走皇上的愛。

　　顧吟微必須除掉，否則她寢食難安。

　　皇帝寅時起床，皇后親自幫他穿衣。

　　明黃色的長袍上繡著一只五爪金龍，金龍身上的鱗片栩栩如生。

　　尋鶴跪地為皇帝穿鞋，富貴端來一盞漱口茶給皇帝漱口。

　　“皇上，吃點牛乳糕墊墊肚子。”

　　“朕不吃，時辰到了，不能讓大臣們等著?！?p>　　“他們是臣子也是奴才，皇上是天子，他們等一等也應該?！?p>　　“從古自今，哪一個視百官如家奴的皇帝有過善終？朕是天子，自然明白民貴君輕的道理?！?p>　　“皇后應多讀書，不必將目光拘泥于后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