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是藥三分毒

　　芳姑姑抬起珍妃的腳，為她穿鞋。

　　“太后娘娘年紀(jì)大了，希望能有個小皇子陪伴左右，珍妃娘娘明白嗎？”

　　“本宮明白?！?p>　　太后的意思昭然若揭，珍妃怎么能不明白。

　　嘴上說著缺個小皇子陪伴，其實心里催促珍妃趕緊生孩子，孩子一出生，肯定會養(yǎng)在慈寧宮。

　　珍妃想見孩子，必定處處受太后拿捏，屆時，太后以孩子為籌碼，逼她殺人放火，她也不得不照做。

　　珍妃換了身衣裳出來，這樣張揚的服飾和妝容讓她看上去老了十歲。

　　太后很滿意她這身裝扮，笑道：“平日還得多打扮打扮，這樣皇上才樂意多去長寧宮用膳?！?p>　　珍妃跪著謝恩，心道，天天裝扮成這樣，皇上肯來長寧宮才怪。

　　芳姑姑端來一碗湯藥，珍妃皺著眉頭不愿意喝。

　　太后親自起身，接過芳姑姑手中的藥碗塞入珍妃手中，“哀家尋名醫(yī)給你配了坐胎藥，以后每隔三天，你來一趟?！?p>　　珍妃猶豫著，是藥三分毒，這一碗坐胎藥，有毒無毒尚無定論，若是誘人上癮就麻煩了。

　　“怎么，珍妃信不過哀家?！?p>　　太后說這話，意思很明顯，催促她快喝藥。

　　珍妃捏著鼻子，一口氣喝干坐胎藥，打算回到長寧宮催吐，可太后根本不放她走。

　　“你別著急走，內(nèi)廷的畫師，送來了一些畫軸，哀家打算挑幾副掛在墻上，哀家眼神不濟(jì)，你陪著哀家挑一挑?！?p>　　珍妃坐立難安，跟著太后去挑畫。

　　一幅幅畫卷展開，畫上的景物栩栩如生，有亭臺樓閣，江河湖海，還有崇山峻嶺。

　　十二個太監(jiān)捧著畫，高高舉起給太后看，一位年輕的畫師滔滔不絕的講解著。

　　太監(jiān)的嗓音脆生生的，懂得取巧，哄得太后眉開眼笑。

　　“這副畫名為‘夜泊嵩山’，出自宋先生之手，宋先生這些年訪便名山，只為找尋彭祖的身影?！?p>　　芳姑姑和太監(jiān)打岔，問道：“彭祖，可是那位活了八百歲的老神仙?！?p>　　“正是呢，宋先生畫這副畫的前一晚，夢到了彭祖，嵩山道觀的館主親自看過這副畫，還說這畫上有仙氣，館主拿出當(dāng)年張真人親筆手書的金剛經(jīng)來換，宋先生都不肯換，跋山涉水送進(jìn)宮來獻(xiàn)給太后?！?p>　　太后笑道：“宋先生有心，該賞?！?p>　　太監(jiān)這一出瞎話漏洞百出，可太后愛聽，瞎話也變成了真話。

　　太監(jiān)得了賞賜，越說越來勁，珍妃告誡的看了他一眼，很遺憾，這個太監(jiān)并沒有接受到珍妃善意的提醒。

　　太后指著一副風(fēng)雨歸舟圖緩緩道：“這人披著蓑衣，手持竹竿站在小舟上，旁邊這個小點是什么，像是個孩童?！?p>　　太后這話并不是一個疑問句，而是自然自語，太后湊近畫卷，仔細(xì)觀賞。

　　太監(jiān)跳出來顯擺，“回太后，畫上的小點不是孩童，是漁翁的斗笠?！?p>　　太后面色一寒，芳姑姑輕輕嘆息。

　　“青斗笠，綠蓑衣，斜風(fēng)細(xì)雨不須歸，這個便是斗笠了?！?p>　　太監(jiān)說完這話，并沒有得到夸獎，也沒有得到賞賜，他才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說錯話。

　　跪在地上求饒：“太后饒命，奴才該死，奴才不該打擾太后看畫的興致?！?p>　　“無妨，你下去吧?！?p>　　“多謝太后，多謝太后?！碧O(jiān)跪著怕了出去。

　　太后道：“賞一杯‘靜心茶’。

　　芳姑姑退出去吩咐了一聲，珍妃出門前依稀聽見啞藥，打板子等話。

　　珍妃回宮，急忙催吐，可藥效已經(jīng)被吸收大半，珍妃一顆心沉入谷底。

　　小魚咬著手帕干著急，“主子，奴婢有一個自傷八百的法子?！?p>　　“你說。”

　　“奴婢的母親曾于冬日落水，而后傷了身子再也沒有懷過孩子，你主子不想受制于人，就得狠得下心?！?p>　　“我自己落水恐引人懷疑?！?p>　　“奴婢這個自傷八百的法子，能傷敵人一千。”

　　“敵人？”淑妃仔細(xì)琢磨著這句話。

　　“你是說皇貴妃？”

　　“皇貴妃也好，宜妃也罷，總之為了完成計劃?！?p>　　“這事得盡早謀劃，你先下去，讓我一個人靜靜。”

　　珍妃靠著墻躺著，眼神變化不定，一碗碗不知名的坐胎藥喝下去，還不知道會留下什么隱疾。

　　倒不如假裝落水，只要傷了身子，太后就不會逼她生孩子。

　　淑妃腦海中醞釀著一個巨大的陰謀，根本沒察覺到皇帝的到來。

　　朱敦頤看了她半晌，淑妃并未回頭。

　　皇帝起身離開，經(jīng)過門檻時，兩只短腳貓對著他叫喚，淑妃這才回過頭。

　　“皇上，您怎么來了?！?p>　　“母后說你最近心情不好，朕特意來瞧你?！?p>　　“皇上用過晚膳沒？”

　　“用過了?！?p>　　兩人寒暄幾句便沒什么話說，客客氣氣地，不親近也不疏離。

　　珍妃和皇帝之間隔著一張小小的板凳，誰也沒有主動移開它，珍妃蹲在地上抱著貓，皇帝長身玉立，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朕還有公務(wù)要忙，明日陪你用午膳，晚上不必等朕?！?p>　　“臣妾恭送皇上?！?p>　　皇帝一走，珍妃又開始琢磨自己的計劃，珍妃整夜無眠，想出了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

　　珍妃起了個大早，趕著棲梧宮請安，謹(jǐn)妃追來上與她說話，“昨兒本宮聽聞有個太監(jiān)得罪了太后，今兒成啞巴了?！?p>　　“你昨天也去慈寧宮了，那太監(jiān)怎么得罪太后了，你快給本宮講講，本宮也好避個災(zāi)。

　　“有些災(zāi)無處可避，不想遭災(zāi)就不去慈寧宮?！闭溴那椴缓?，話中帶刺。

　　謹(jǐn)妃納悶，心道，珍妃鐵定是去慈寧宮受了氣，再過幾日太后就該找她談話了。

　　“阿秋，派人盯著珍妃。”

　　“是娘娘。”阿秋扶著謹(jǐn)妃的手。謹(jǐn)妃沿著臺階往上走，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好天氣，她又看見了顧吟微。

　　謹(jǐn)妃點頭示意，顧吟微略一欠身，算是見禮。

　　阿秋道：“主子，看見顧更衣頭上戴的蜻蜓簪了沒，用料可不便宜?！?p>　　“千金難買心頭好，她喜歡的東西，再精貴皇上也舍得，等著瞧吧，顧更衣不是池中之物，中秋一過，她的位份肯定會升?！?p>　　“既然如此，奴婢可得盡早準(zhǔn)備賀禮，以免到時候手忙腳亂。”

　　“是該好好準(zhǔn)備?！敝?jǐn)妃進(jìn)了內(nèi)殿，找到自己的位置，阿秋站在她身后。

　　“中秋將至，黃司膳做了些月餅給大家嘗鮮，諸位可自行取用?！?p>　　眾人手邊的小桌旁都放著一只瓷盤，盤中中盛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母恻c。

　　大會兒起身道謝，宜妃率先拿起月餅嘗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