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世子
“這樣啊?”姜柟斂去神色,漠然地睨著姜瓔,“可我氣難消啊!你說……我要是跟郡公夫人露出這些傷,再告訴她都是你所為,你覺得她會如何?”
姜瓔一聽,整個人癱坐在地。
“對不起姐姐!求你放過我吧,我根本不想傷害你,那時我也才一丁點大,我姨娘早逝,府里沒有人在意我,我只能討好姜媛,你反抗不了,我也反抗不了,你要怪也是怪姜媛,她才是始作俑者!”
姜瓔聲淚俱下,哭聲中不知做戲的成分多,還是確有幾分帶著悔恨之意?
“姜媛?”姜柟聲線飄緲,輕聲呢喃道,“是啊,全是姜媛,你方才的話提醒我了!就是姜媛縱馬,想要將我撞死!”
姜瓔顯然不知此事,順勢而為,嗤道:“她竟然這般惡毒?姐姐,其實不止你恨她,我也恨透了她!你幫我嫁入郡公府,我便與你一同對付姜媛,咱們姐妹同心,好不好?”
“姐妹同心?你只叫我?guī)湍悖悄阌帜軒臀沂裁茨???p> 姜瓔微愣,見姜柟似乎愿意幫她,便狠下決心,起身認真道:“她縱馬傷人,與表哥有染,我給她散布出去,讓她當不成太子妃,那她這輩子也就毀了!”
“表哥?葉承儒?”姜柟心下微驚,竟然還有這種事?
真是天大的一個把柄。
姜瓔點頭,討好的笑道:“不瞞姐姐,我以前喜歡過表哥,所以特別關(guān)心他,姜媛一手抓著太子殿下,一手抓著表哥,我親眼見到他們在房內(nèi)親吻,直到姜媛與太子殿下定下親事,才跟表哥斷了!”
“那我便等你的好消息了!”
*
馬車停在郡王府。
暮色沉沉,落日余暉灑在天際邊緣,晚霞的光暈,像打翻了一整瓶絕美的染料,皇宮的方向,美得像一幅畫。
姜柟下了馬車,忍不住駐足觀望。
“郡王妃,方才木匠來報,您雨花巷的院子,已經(jīng)有人在修葺了,害他白跑一趟,鬧騰了半天,給了銀子才肯走!”劉管家快步,迎上前去。
聞言,姜柟眸光一頓,隨即扭頭就走。
雨花巷小院內(nèi),笑鬧聲不絕,謝述的嬉笑聲隔著院墻,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一個蹴鞠從院里滾出來,謝述追出來撿,看見姜柟朝這邊走來,謝述兩眼一亮,丟了手里的蹴鞠。
“娘!”謝述飛奔過去,投入姜柟的懷抱,獻寶似的炫耀脖子上掛著的純金令牌,“你看我厲害不?皇后娘娘賞給我的,說我只要拿著令牌,以后都可以隨時進宮去玩!”
“真厲害!”姜柟蹲下,溫柔的替謝述擦掉臉上的汗。
朱紅的大門剛剛裝上去,院內(nèi)煥然一新,添置了許多家具盆栽。
“娘你去哪了?我和太子殿下他們中午就來了,干了一下午的活!”謝述指了指院里擺滿的珍稀花卉,“這些是皇后娘娘宮里挑的,這些是東宮挑的,你看,是不是很漂亮呀?”
姜柟笑著點頭,無奈道:“可能會被偷吧?”
謝昀倚在柱子上,看著母子倆走進來,笑而不語。
還在拖地的宗越,忍不住吐槽:“可不是,小世子挑的可都是無價之寶,郡王妃你可要好好照顧它們!”
“小世子?圣旨下了?”姜柟放下謝述,看著謝昀問。
“此刻應該送到郡王府了!”謝昀笑意漸收,視線落在謝述臉上,挑了挑眉,“不過謝霖還上了一道折子,要求世子留京……為質(zhì)?!?p> “……”姜柟眉眼一滯。
為防藩王作亂,各地郡王一般不掌兵權(quán),但這也并非死令,謝霖一直想要南臺兵權(quán),為博皇帝信任,才以謝述為質(zhì)。
真是一箭雙雕!
前世,謝述也是被送入京為質(zhì),母子生生分離了兩年,直到謝昀登基,才得以相見。
謝述聽不懂其中深意,與謝昀對視一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恍然道:“娘,我以后夜夜都可以與娘待在一起!”
“可是你要進宮,陪伴皇后娘娘?。 ?p> “太子殿下說我太吵了,會吵到皇后娘娘休息,所以晚上不用待在宮里,我可以回來,我們以后就在這住,好嗎?”
“這樣的話……那你應該回郡王府!”
“我也這么覺得,可是太子殿下說不方便……”
“咳咳!咳咳!”謝昀大聲咳嗽了兩聲,打斷了謝述接下去的話。
宗越忍不住笑出聲,被謝昀瞪了一眼,抿起嘴不敢笑,痛苦萬分。
這一笑,倒像是提醒了謝述什么,他拉了拉姜柟的手,繼續(xù)道:“宗越說,今日這么辛苦,咱們要請他們吃個晚飯!”
正在廚房收拾的叮咚,聞聲跑出來:“廚房里什么都沒有,我上街去買!”
“要買很多吧,我去幫你提!”宗越緊隨其后。
“等等我!我也要去買東西!”謝述松開姜柟的手,朝門外跑去。
“……”姜柟。
瞬間,整座院子安靜下來,似掉進一個密閉的空間,只余謝昀和姜柟兩個人,尷尬的站立著。
奇怪的是,天突然一下子暗下來,夜色籠罩,院里沒有點燈,眼睛由亮至暗,一時沒能適應,周遭的一切都很暗。
謝昀一襲玄青色常袍,站在屋檐下,高大的身姿如崖上青松,只眉目顯得模糊不清。
黑夜象征無望,姜柟一直不喜歡,不遠處的謝昀,又帶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更讓人覺得心慌氣短。
“我去點燈?!?p> “你在生我的氣?”
兩人同時開口,姜柟詫異地回道:“我感謝太子殿下都來不及,怎敢生您的氣?”
“你就是生氣了,以前你不像現(xiàn)在這樣,拒人于千里之外?!敝x昀語氣篤定,朝姜柟走近。
“以前……”姜柟后退幾步,想起在農(nóng)莊時兩人以夫妻之名,甚至有過肌膚之親,她頓感心虛。
“以前我不知道您是太子殿下,多有冒犯,還請殿下見諒!”
“回京的路上幾番遇刺,我必須隱瞞身份,不是刻意欺騙你!”謝昀見姜柟步步后退,與他始終保持距離,他腳下頓住,不明所以道,“我以為這一路走來,我們已經(jīng)是朋友了。”
“那當然了。”
黑暗中,兩人一時無言。
姜柟轉(zhuǎn)身去尋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