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名為希望的旗幟
傍晚時分，池玥和聞祈舟拎著裝在塑料袋里的土豆和蓮藕，前往2603做客。
他們到的時候，孫蕊和于清熙正在客廳的沙發(fā)邊聊天，看樣子相處得還不錯。
“玥姐，舟哥?！睂O蕊給他們打聲招呼，拿出茶水招待：“這位是成圩的朋友?！?p> 她給三人互相介紹一番，于清熙一聽他們住在2061，眸光在聞祈舟臉上停留：“原來上次跟我說話的先生是你呀?！?p> 聽見那聲甜美的“先生”，池玥以余光瞥一眼聞祈舟，臉上倒沒有多余的表情。
聞祈舟擁有一副好皮相。
堪稱完美的三庭五眼，及清冷淡泊的氣質(zhì)，無意間一瞥，便能讓人挪不開眼。
他以前的追求者不少，故而在捕捉到于清熙眼底的驚艷時，池玥也不覺為奇。
“成圩他們在廚房么？”聞祈舟詢問孫蕊，像是沒聽見她的話，瞧著淡漠至極。
“對。”
“那我去看看?！彼嗔巳喑孬h的發(fā)頂，隨即拎著食材起身：“玥玥，你們聊。”
池玥輕應(yīng)。
被忽略的于清熙略有些尷尬，她笑著跟池玥搭話：“玥姐，你們結(jié)婚多久了？”
“快一年了?！?p> “真好?！彼⒁曋孬h那張昳麗生輝的臉，又接著問：“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我媽介紹的?！?p> “相親嗎？”
“不是。”池玥抿一口茶，思緒飄向年幼時期：“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才七歲?！?p> “青梅竹馬??！”孫蕊眼睛發(fā)亮地盯著池玥，開始磕cp：“那會兒舟哥幾歲了？”
“十歲?！?p> 十歲的聞祈舟已經(jīng)很寵她了。
他會給她拎書包、扎小揪揪、輔導(dǎo)作業(yè)，會在她摔跤哭鼻子的時候溫柔哄她。
還會在春天陪她放風箏、夏天陪她游泳、秋天陪她撿楓葉、冬天陪她堆雪人。
……
兩個小豆丁相伴走過四季的畫面閃過腦海，池玥撫摸指上的婚戒，笑意更濃。
她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的幸福感，真真切切傳達給孫蕊和于清熙，讓她們難免羨慕。
孫蕊還想聽他們的故事，奈何趙澎已經(jīng)端著鍋出來：“姐姐們，過來吃飯了！”
三人移步到飯廳。
池玥坐在聞祈舟身旁，眼下鋪滿火鍋底料的鍋還沒有煮開，他們不急著動筷。
她掃一眼飯桌上的八九道素菜和午餐肉、牛肉和帶魚罐頭，便問：“今天不是有鴨肉嗎？怎么還拿這么多罐頭出來？”
“他那只鴨子太瘦了?！壁w澎摁下電磁爐的開關(guān)：“還沒兩斤肉，肯定不夠吃。”
姍姍來遲的袁川，恰巧聽見這段對話，笑問：“吃完這頓，你們還有下頓嗎？”
“怎么沒有？我們存貨還多?！币Τ邵着呐男馗?，叫他們別擔心，盡管吃個夠。
他問袁川：“卉姐呢？”
“她不舒服，這會兒都睡了。”實際情況是他怕妻兒被于清熙盯上，所以沒帶。
袁川暗自給他遞眼神。
根本沒看懂的姚成圩，發(fā)散思維猜一下，忽而點頭：“生理期確實該多休息?！?p> “……”服了。
隨著火鍋煮沸，濃郁的香氣散發(fā)開來，他們執(zhí)起筷子，往鍋里涮著愛吃的菜。
繚繚白煙升起，聞祈舟隔著那層煙霧看向?qū)γ娴娜耍骸白罱€有人來借船么？”
“每天都有?！痹ㄤ處酌肱Ｈ?，往碗里蘸兩下：“我們樓里找到船的人很少?！?p> “那你們收了多少米面？”
“大概有五十斤。”他們收物資借船的事在樓里不是秘密，有心人也能算出來。
故而沒避著于清熙。
剛好于清熙很感興趣，故作好奇地問：“你們一次收幾斤米面？幾個人分??？”
“一次五斤，三家人分?！?p> 他們上次找的船只不多，也擔心外借的船出現(xiàn)損壞，所以到今天也只借一艘。
趙澎問：“你想借船嗎？”
“沒有?！庇谇逦踅o姚成圩夾一塊鴨肉，揚起笑道：“我家里有船，用不著借?！?p> 她夾完鴨肉，親昵倚靠在姚成圩肩頭上的動作，瞬間吸引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池玥的眼底閃過興味。
她摸不準于清熙的目的，便適時拋出有關(guān)他們進展的問題：“你們什么情況？”
“我們……”于清熙臉頰泛紅地瞥著姚成圩，像是鼓起莫大勇氣：“我喜歡他?！?p> 姚成圩：“……”
太豁得出去了。
他配合她表演，不好意思般撓兩下后腦勺，說著不走心的話：“其實我也是?！?p> 這口工業(yè)狗糧確實不好吃。
愛磕CP的孫蕊都磕不進去，但又不得不“哇”一聲，像NPC似得拍手起哄。
“在一起！在一起！”
在孫蕊的“鼓勵”下，姚成圩緩緩牽起于清熙的手，使出畢生演技深情凝視她。
為避免誠意不夠讓她懷疑，他瘋狂回想電視劇里的臺詞：“清熙，我喜歡你，你愿意陪我度過繁冗拖沓的暮與夕嗎？”
于清熙哽咽：“我愿意?！?p> 眾人陷入短暫的沉默，只剩下火鍋咕嚕咕嚕的聲響縈繞在耳。
發(fā)現(xiàn)沒人為他們慶賀，孫蕊只好上陣，激動捶打趙澎的肩：“??！他們好甜！”
“……”甜個錘子。
莫名其妙挨錘的趙澎“嘶”一聲，在她無聲的威脅下，充當?shù)诙€Npc鼓起掌。
池玥和聞祈舟忍著笑，說兩句祝福的話，便不再看“好甜”的情侶，低頭涮菜。
晚餐在詭異的氛圍中結(jié)束。
一群人聚著閑聊幾許，趕在蓄電池的電量耗盡前，被那對新情侶目送著回家。
*
通過今晚的草率告白，他們心知于清熙那群人等不及了，所以在第三天放出要外出找物資，獨留姚成圩守家的消息。
不料，直升機來了。
暴雨掩蓋不住旋螺槳的聲音，更難以遮擋那面能給國人帶來希望的紅色旗幟。
居民們循聲走出家門，堅定不移地朝著旗幟而去。池玥和聞祈舟也放下原計劃，從充滿臟污的樓道一步步靠近天臺。
“對不起！我們來晚了?！眱擅娙丝聪驑堑烙縼淼木用瘢驹谟曛刑志炊Y。
他們身后是貼著旗幟的直升機，旗幟所散發(fā)出的炙熱光芒，透過深沉的雨幕，闖入居民眼底，瞬間叫他們紅了眼眶。
瘦骨嶙峋的老者，擠出一抹笑，嚷嚷著他們不容易：“沒事，你們來了就好?！?p> 極熱斷網(wǎng)之前，他們就知道受災(zāi)的不單單是綏市，而是整個華國乃至全世界。
天災(zāi)是不可控的，大自然的威力也是常人難以抵擋的，明事理的居民怎會責怪國家？又怎會責怪為他們奔波的軍人？
“國家現(xiàn)在是怎么安排的？”有人擠到前面來，迫不及待想知道未來該如何走。
軍人回答：“上級決定將在后天上午十點，派船過來接你們到南山的庇護所?！?p> 他們大致說明情況。
凡是住在庇護所的人，需要靠勞動換取食物和住處，包括日常用品也是一樣。
一聽要勞動，某些搶慣物資的群體不太樂意，隨即舉手：“我們必須要去嗎？”
“全憑自愿。”軍人看一眼人群中的瘦弱男，又接著道：“上級派來的船只會停留一個小時，請你們提前收拾好行李?！?p> 說罷，他們匆匆離開。
見那架直升機駛向下一棟，愿意前往南山的居民，洋溢著喜色回家告知親人。
26樓的人則聚一起開會。
“我們的計劃還進行嗎？”姚成圩身體往前傾，眼底寫滿了“我想分手”四個字。
“為什么不？”袁川叼著煙，像看傻子般看他：“你以為那群鱉孫會放過我們？”
居民一走，劫犯還能搶誰？
以他們的行事作風，絕對會在官方的船只到來前，搶奪日后需要的生活物資。
趙澎替他答：“不會?！彼闹Τ邵椎募纾驓獾溃骸盀榱舜髽I(yè)，你再忍忍?！?p> “……行吧?！?p> 聊完此事，池玥的視線在三人身上游走，提及她的規(guī)劃：“我和祈舟準備去臨城找親人，后天就不跟你們一起走了?！?p> 袁川懷疑自己聽錯了：“臨城？臨城離這有五百多公里，你們兩個人怎么去？”
“劃船?！?p> “你們瘋了？”
趙澎算起路程：“假設(shè)以1小時10公里的速度劃行，你們也要劃50個小時。”
“我知道。”池玥不能說他們中途會換沖鋒舟，默認用手劃：“但我們必須去?！?p> 三人沉默下來。
他們能懂對方想找親人的急切，亦不能勸阻，只是即將離別，心有很多不舍。
回想近段時間的相處，姚成圩鼻尖泛酸，哽咽道：“舟哥，你好好照顧玥姐，以后要是有機會的話，我就來找你們?！?p> “嗯。”聞祈舟溫聲應(yīng)下。
瞧他眼底閃爍著淚光，他微嘆一口氣，遞張紙巾給他：“我們肯定會再見的?！?p> 他們說著“以后”說著“肯定”，可誰都清楚，一切皆是未知。
“行了。”袁川看他倆這么煽情，心底更不是滋味：“我們先回家收拾行李吧。”
他掐滅煙頭，情緒復(fù)雜地看一眼池玥和聞祈舟，囁嚅著唇，到底什么都沒說。
但他們知道，他更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