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著“盛福私立中學”字樣的校車左搖右晃地行駛在小路上，車窗全都被藍色的窗簾遮住，車廂里光線壓得很暗，樓生暢的眼神緊盯著一個方向。
……事實上，整個車廂的人全部都在盯著那個方向，空間內(nèi)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一個身影從樓生暢面前晃過去，全身上下的皮膚像是被大火炙烤過后的木頭，干枯黝黑。
眼眶里面只有駭人的眼白，動作僵硬地前行，頭發(fā)卻一絲不茍地梳起，身上還穿著鮮艷的碎花裙，路過時，樓生暢甚至能聞到它身上的香水味和腐肉味道摻雜的，令人作嘔的氣息。
身前掛著的工作牌昭示著它的身份。
劉姬，盛福中學教師。
她手上拿著帶倒刺的教鞭，不斷地在校車上巡視。
樓生暢不敢出聲，在劉姬路過后才小幅度地觀察其他人。
剛剛在等候室和他搭話的女孩艾米隔了三個座位，由于是背對著他的，樓生暢看不清她在干什么。
他旁邊坐著的也是個男生，瞪大雙眼死死盯著劉姬，后背貼著靠墊，冷汗不住地往下落。
樓生暢去看他的手腕。
有手環(huán)，是玩家。
樓生暢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腕，稍一波弄，眼前突然多出來幾條像彈幕一樣的東西在他眼前飄過。
【開彈幕了！】
【媽呀這個新人長得好好看，我想他活久一點！】
【花瓶，指不定第一關(guān)都過不去?！?p> 【不管，今天我就住這了，就這張臉，看到就是賺到！】
【金幣×5】
【？還有人給新人花錢，錢多的沒地方花了？】
【老子樂意，就有錢，管你p事?！?p> 【本來就是從新星顏值榜過來的，看臉有問題？】
【金幣×50】
樓生暢茫然地眨了眨眼。
這是什么？
彈幕？
……他的臉，上榜了？？
樓生暢沒想到自己這么快就能收到打賞，雖然不清楚50個金幣的具體價值，但還是彎了下唇角，用口型說了句謝謝。
【路過，這是新人嗎？好淡定的感覺?！?p> 【！！都閃開，都多余了！他謝我呢！笑的真好看，多笑，愛看！】
【金幣×50】
【沒見過男的？真是無語死了，見到個好看的就花錢，一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樓上的，你這就沒必要了吧？】
【就是，花你錢了？給你心疼完了，有空多去醫(yī)院。】
樓生暢看著彈幕的走向歪了，很想勸他們不要吵架，可是現(xiàn)在的場景強迫他把話又咽了回去。
算了，眼不見心不煩。
關(guān)了吧。
他又搗鼓了幾下，沒關(guān)掉。
這時候，尖銳的聲音在他上邊炸開：【你在干什么？！】
樓生暢抬頭，赫然對上了劉姬那雙沒有眼珠的眼睛。
它神情扭曲，枯槁的手指攥著教鞭，活像是樓生暢做了什么天理難容的事情。
彈幕一下子活躍起來。
【哦豁，看看看我說什么，花瓶就是花瓶，上來就惹怒NPC了！】
【剛剛砸錢那個呢，出來啊，現(xiàn)在怎么不叫了？】
【哈哈哈，我真的很喜歡看別人臨死前的那種驚恐的表情，就像這個新人旁邊的那個人一樣。】
【完咯完咯?！?p> 樓生暢幾眼掃過彈幕，接著對著那張森然的臉彎起唇角來，牽出一個極其恭順的笑容：
“實在對不起，劉老師。我這只手腕從前天就開始疼，本來想去醫(yī)院檢查一下，但是想了一想還是學習為重，沒有去。
剛才實在有點疼所以才沒忍住活動了一下……實在抱歉啊?！?p> 劉姬握著教鞭的手一頓，神情瞬間柔和下來。
“哎呦，看看！這才是該有的學習態(tài)度！多和人家學習學習！都快期末了，別一有點小病就請假回家，像我們當年的時候，想讀書都沒機會……”
樓生暢這一下子好像是打開了劉姬話匣子，她邊用刺耳的聲音講著她當年的事情，邊拿著教鞭轉(zhuǎn)悠走了。
彈幕看著這個怪就這么被哄走了，卡了兩秒。
【……好舔！】
【yyss，新人看見NPC能不慌已經(jīng)很厲害了，這個新人還能想話術(shù)給它哄走，放在哪一屆新人里都是相當nb的了。】
【我也覺得，有點東西?！?p> 【？不是吧你們，會說兩句好聽話就nb了。】
【能不能把樓上的叉出去啊，真煩人。】
【怎么的，就允許夸？】
【讓你評價沒讓你抬杠，杠精gun出去！】
【6，我又沒說錯，發(fā)表個言論就是抬杠。】
眼見著不知道什么情況又吵起來了，樓生暢趕緊操作，終于在他眼前彈出一個控制界面。
他找到關(guān)閉彈幕的按鈕，按下去之后，那些光是看著就嘈雜的文字消失了，世界都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