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嬤嬤
第二日清晨宋楚安還是起了個大早。
恍惚間她記起前世自己在入府后,應(yīng)當(dāng)是只是見過宋庭一面,而且還是被宋煜推進(jìn)湖的時候碰見撞上的。
此外不說別的,她這大哥可是宋家里對她最好的那個,雖說沒有別家兄妹親昵,時常該有的關(guān)心宋庭也沒少過她的。
想到這宋楚安已經(jīng)安了十足的心思,全然沒有昨日的憂愁了。
春來替她綰發(fā)時,宋楚安已經(jīng)開始面漏喜色,眼底露出幾抹不易讓人察覺的興奮。
刀需要開刃才會鋒利,這一世她就先拿程馨磨刀好了。
“小姐今日興致真好,春來瞧著也高興?!?p> 春來見宋楚安興致這般好,連帶著說話都輕快了兩分,她將手上的銀簪拆的板板正正,又仔仔細(xì)細(xì)的檢查了妝面后才讓宋楚安起了身。
宋楚安站起身來,舉起胳膊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向窗外瞥去,外頭天色還早霧蒙蒙還掛著月牙,若是她現(xiàn)在起身去壽安堂請安,只怕還要比程馨還要早些。
“春來,咱們走了。”宋楚安眼瞧著天色說道。
春來應(yīng)聲答是,主仆二人便冒著晨霧利索地向壽安堂走去,等到了壽安堂院門前時由著看門的小婢女迎著走了進(jìn)去。
“桑嬤嬤好。”
見桑嬤嬤聽了通傳已經(jīng)緩步走來了過來,宋楚安便微微屈膝率先朝她福了身。
桑嬤嬤再次看到宋楚安行禮的動作,對宋楚安的態(tài)度明顯比昨日好上許多,她笑著輕語道:“小姐今日來的真早,老夫人也不過剛起身,今日可有什么想吃的,老奴讓小廚房備下?!?p> 宋楚安笑著走到主屋門前,替桑嬤嬤先一步揭開了門簾道:“楚安沒有什么想吃的,煩嬤嬤心細(xì)記掛著楚安?!?p> 見宋楚安這樣說,桑嬤嬤便不好在多說什么,只是讓小婢女替她倒了杯茶水:“小姐先在這候著,只怕老夫人還要一會兒才能好呢?!?p> 宋楚安點頭答好,溫順的坐了下來:“壽安堂的茶水真是醇厚,楚安還是頭一回喝到這樣的茶水?!?p> 一旁的小丫鬟十分機(jī)靈,見狀趕忙補(bǔ)話道:“小姐不知,這是咱們嬤嬤親自采摘的茶葉。”
宋楚安笑著朝小丫鬟問道:“是嗎?”
有著前世的記憶,宋楚安早就知道這是桑嬤嬤采摘的茶葉,她方才那樣說只不過是在裝傻充愣,討桑嬤嬤的歡心罷了。
還是那個道理,人老了還是想尋求些價值的,尤其是像桑嬤嬤這種久居內(nèi)宅的老人,更是希望自己的伺候人的手藝出眾。
“楚安竟不知桑嬤嬤有這樣的好手藝?!彼纬矊⒉璞K輕輕放下,對著桑嬤嬤眸子里都是崇拜欣喜之色:“嬤嬤若是有空的話,肯教教我那是更是好的。”
桑嬤嬤被宋楚安一通夸贊連謙虛著擺手,可還未等她答話,屋內(nèi)的側(cè)門卻被人一把推了開來。
程馨帶著丫鬟錦繡走了進(jìn)來,她今日穿了一件藕粉色的衣裳,略施胭脂,頭發(fā)半挽在腦后,瞧上去既柔弱又文靜。
她先是瞥了一眼宋楚安,隨后又將視線對上了桑嬤嬤身后的小丫鬟,趾高氣昂的說道:“菊香,替我沏杯茶來。”
桑嬤嬤就這樣站在屋內(nèi),看著程馨著一系列行為架勢不語。
若是放到從前桑嬤嬤自然不會想什么,畢竟她只是個奴婢,表小姐不刻意尊敬倒也正常,但是現(xiàn)如今連她們宋家正兒八經(jīng)的大小姐都對她自己畢恭畢敬的,表小姐竟然還是如此便開始多少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了。
桑嬤嬤將視線重新對上了程馨,可正喝茶的程馨完全沒有意識看向她,桑嬤嬤見狀強(qiáng)壓著火氣撇了撇嘴角。
不過是個庶出姑娘出來的女兒而已架子竟然擺的這般高,當(dāng)年她母親在自己面前都畢恭畢敬的,做女兒的竟然敢如此駁她的面子。
桑嬤嬤面上雖然沒有再表示什么,可心里卻已經(jīng)失衡了大半,見程馨壓根沒瞧她,便索性將身子全然對向宋楚安,笑著說道:“小姐若是愿意,老奴定幸不辱命?!?p> 宋楚安連忙甜聲答謝,此事坐在主位下面一言不發(fā)的程馨才聞言抬起了頭,她蹙著眉頭,似乎再對桑嬤嬤和宋楚安私下講話的行為不滿:“嬤嬤和楚安說什么呢?”
桑嬤嬤聞言卻只是輕描淡寫地說道:“不過是大小姐覺得老奴泡的茶葉好喝罷了?!彪S后不等程馨接話便朝菊香交代道:“你且在這伺候好兩位小姐,我要去老夫人身邊了?!?p> 宋楚安用余光時刻觀察著桑嬤嬤細(xì)微的態(tài)度變化,眼底逐漸露出兩分笑意。
人就是這樣,一旦有了高的標(biāo)準(zhǔn)再想回到從前就難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檢難。
程馨的性子宋楚安是知道的,雖然會討好老夫人,卻十分看不上奴婢,不論是桑嬤嬤這樣的還是錦繡她的貼身丫鬟這樣的。
許是她娘親作為庶女被經(jīng)常欺壓的緣故,所以在程家對待主子和下人境界感特別嚴(yán)重。
宋楚安抬頭看向程馨,此時的程馨正在心底嗤笑著沒喝過什么好東西的宋楚安,絲毫沒注意到桑嬤嬤和宋楚安的變化。
大概是感受到了宋楚安的目光,程馨抬起頭來同樣看向了宋楚安,目光交措間她將手里的茶盞放了下來:“妹妹今日來的倒是早?!?p> 宋楚安點點頭,朝程馨笑輕語道:“楚安剛來府里有些認(rèn)床,所以夜里失了眠醒的早些。”
程馨輕嗯一聲面上答著:“原來如此。”
心里卻在嘲笑宋楚安倒底是個小姐身丫鬟命,最好一輩子只配睡鄉(xiāng)下的爛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