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顏沒曾想自己還沒機會砸個門,就順理成章地踏進了蕭家。
當她隨爹娘走入府邸,赫然發(fā)現(xiàn)整個蕭家宅內(nèi),大都被院落里種植一棵棵盤綜錯節(jié)的參天大樹給籠罩起來。
那些林木看上去盤根結(jié)實,枝大葉茂,垂吊下根根粗壯詭異的樹藤,即便是寒冬臘月,依然錯擁連結(jié)著遍布綠蔥枝葉,那酷似松枝的植被覆蓋白雪依舊未被壓彎,堅韌的生命力,似要把整個府邸宅院都吞噬在簇簇林蔭之中。
在那層層疊疊的植被遮蔽下,府內(nèi)各處則很早就亮起了燈,卻因為林木的遮蔽,明顯要比府外正常的天色更暗沉了幾分。
穆家三人不禁心中徒生詫異,還以為踏進了另一個異界。
當他們路過庭院,遠遠瞧見自家幺兒們剛出生那年,兩家全員齊聚林蔭下的大樹,如今完全被周遭那些新異的樹木包裹并且纏繞起來,了無生氣。
“哥,為何你府中的這些林木長得這般繁茂,沒有命人打理一番么?”
看到這里,勾起回憶的穆老爺率先忍不住發(fā)問了。
抬頭環(huán)伺一眼籠罩在頭頂那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綠林,蕭老爺與夫人交換頗為無奈的表情。
“這些林木是從北陌運來的,名喚血杉樹。四年前娘娘們冊封進宮后不久乃太后所賜,一直在家中培育至今,可我們都不知道它竟然能長得這般茂盛林密,我也曾命人將其修剪,但是那樹枝鋸斷之后竟冒出一種紅色汁液酷似鮮血流淌,甚是怪異駭人,之后便不敢動輒半分。”
“我派鄭將軍向太后詢問緣由,太后告知我們這是生在極寒之地的血氣之樹,在北陌鮮為少見。此樹長在雪山懸崖,靠吸收日月精華供汁液生血,因而枝繁葉茂四季不會枯萎,其樹所散發(fā)精氣能養(yǎng)人愈人,是北陌皇族之秘寶,并不在進貢冊列當中,僅由太后特命人將樹運抵交由府中培育,讓我不宜修剪任其生長。”
“我們從未見過這種生長怪異的樹木,想著或許對澍兒身體有益便不再整理,這才讓它蔓延成這般模樣?!?p> “但是我記得盟主夫人曾說過,異類之物有違背天逆存在,必不為世間所容。這些樹的來歷和長勢頗為怪異,你真的沒有打聽一下其來處?是否對澍兒沒有害處?”
“太后所賜,是好是壞,于情于理我們做臣民的都不好明著婉拒,只會徒增我家娘娘們在宮中步履難處。之前澍兒......”蕭夫人止住轉(zhuǎn)口道:“所幸,澍兒經(jīng)過游醫(yī)診治,病情維穩(wěn)。除了身子骨虛弱些,基本與常人無異,我們也好放下心去操心別的事,尋找補身藥方為娘娘們調(diào)理好身子,早些為皇家生下子嗣。”
總所周知,蕭家現(xiàn)在所煩憂的事無非便是三位娘娘們久居宮中,受澤皇恩,卻各個肚子都還沒個動靜。
而太后以此事為由慫恿大郡朝中陷入深潭暗涌,不知道又要衍生出何種變故。
難為做父母的要為了娘娘們尋找生子藥方遍尋各地名醫(yī)長達半年之久。
“其實宮中四年,娘娘們和澍兒都以大局為重,有些事他們都瞞著我們當?shù)锏娜プ?,為此付出何種代價也只有他們四人自己清楚。”蕭老爺待各自就座后,便遣退閑雜人,只留老管家和阿金在外守著。
忽然他面色凝重看著穆家三人:“唐門派秘醫(yī)來診過,說澍兒中過毒?!?p> “中毒?”穆家三人得知后都撼然不已。
穆顏想了想,那便說的過去了。
難怪蕭澍剛回到吳州時,那副樣子形消骨瘦,面如死灰和普通患病者區(qū)別甚遠。
“唐門的秘醫(yī)說此毒世間罕有,或許就是來自異國北陌。他們尚研制不得解藥,只知道中毒之人若撐不過去七日便一命嗚呼,若撐得過去今后也等于是如枯木不朽,只得終日臥榻不起,形同廢人?!?p> “澍兒為何會中毒,我們不知當時宮中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當澍兒命懸一線送出宮后,除了鹿血湯續(xù)命,太后還送來那些血杉樹培育,怪的是澍兒病情也有所好轉(zhuǎn),不知是因為游醫(yī)藥方見效,還是和這些樹木息息相關(guān)?!?p> “在阿允沒有找到真正的解藥前,只要澍兒病情能夠有一絲好轉(zhuǎn)的跡象,我們那些樹即便未知有無益害,我們便都留著它。”
“或許當初老鄭是對的,不讓你我二個江湖人摻和進那些皇權(quán)的明爭暗斗之中,只是偏偏......”蕭老爺想后悔也無用了。
偏偏,兩人膝下的子女六人都投身其中。
所以,這半年來蕭家看似風光其實深陷囹圄難以自助。
府外煙火綻放絢麗多彩,府中則寂靜無聲。
“既懷疑那些樹是禍害,一把火燒了它們不就得了!”
穆顏盯著窗框外那些形態(tài)詭異的樹木,心中莫名火起,異常堅定打破室內(nèi)寂寥。
“丫頭稍安勿躁,我知道你為澍兒不平,但現(xiàn)在或許還不是時候呢。”穆老爺嚴詞:“我們這些江湖大老粗,只知道斗個明面兒上的輸和贏,從來玩不得那些宮權(quán)里的陰狠暗道。如今也只能靜觀其變,且看娘娘們和穆顯他們在宮中如何應(yīng)對,至少鄭家一直是孩子們最得力的后盾?!?p> 得知緣由后,穆老爺也緊皺眉頭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對策來。
這么一對比,他們終究還是輸給了文化人,還是長大了的文化人。
“這大過年的,我和老爺實在不想提及此事,但有些事情總不該隱瞞下去,不愿看到因為此事起了隔閡,就此傷了顏丫頭和澍兒從小感情。”
“或許現(xiàn)在說尚且安全一些?!蔽指魤τ卸?,蕭老爺還是示意他們先中斷這個敏感話題。
“既然如此,言歸正傳,丫頭,過來好生給鄰家長輩們拜見一番?!蹦路蛉艘话殉哆^穆顏,將她全身衣衫整理一遍將之正對蕭老爺和夫人站定。
“咱們半年前就見過顏丫頭了,她可幫了大忙,都是從小看到大的好孩子,無須多禮。對了,顏丫頭肩傷可有痊愈?”
“謝謝嬸嬸關(guān)心,已經(jīng)好了。”
“顏丫頭向來明辨是非,從不輸男子!將來定是個人見人愛的大美人!”
貌似在場的只有蕭夫人把穆顏當一個正經(jīng)姑娘家看待,實打?qū)嵉貙⑺莺菘滟澮活D,是實話也是贊美。
人見人愛......是人見人躲吧?也不想想是誰家兒子給她起“顏大虎”的綽號。
“托蕭澍的福,我這半年沒少整頓街上那些亂說話的人。”
“丫頭,瞎說什么呢?將來你要學(xué)三位貴妃娘娘們一樣,舉止嫻雅,當個窈窕淑女好找個如意郎君才是!”
穆夫人低聲意圖教導(dǎo)女兒,反之倒換來穆顏一對白目。
“我干嘛要學(xué)她們?共享一個相公?還是侍寢要排大半年時間?那我這急性子可等不了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