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兩小有猜（10）
虎頭帽一揚(yáng)，穆顏說得振振有詞且非常堅持。
“哎呀，你這孩子！半大的年紀(jì)你又知道些什么有的沒的呀，少說點(diǎn)話別惹人嫌，好好給我行禮?！?p> “我又沒說錯，市集上賣蔥油餅的老吳夫妻不都這樣說的嘛，說宮里的娘娘們要想和圣上蓋一張被子就得等上一年半載的，還要和別的娘娘搶一張被子蓋，大郡宮里這么缺被子的嗎？得用等和搶的，一人一張不正好？再說，如甄娘娘們根本不屑和其他人搶被子?！?p> 聽起來是有點(diǎn)話糙理不糙的道理。
“這是搶被子的事嗎？你一個尚未出閣的姑娘家去哪兒道聽途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管天管地可千萬別管圣上和娘娘們的事兒！”
“既然是亂七八糟的事兒，也不怕多聽，城北邊的楊員外婆子們還說，如甄娘娘們被太后說成不下蛋的老母雞，還是三只老母雞。一聽到這我忍不了，便叫兄弟們這半年都不接員外的貨。這還不解氣，我還吩咐市集農(nóng)戶們專禁楊賣員外他們家三天的雞蛋供貨，讓他們吃不上新鮮雞蛋，看他們還敢嚼舌根不！”
“這個，呵呵......嫂嫂，我家丫頭言行向來比較直些。其實(shí)她這么小打小鬧也是替如甄她們出口氣罷了，給你和蕭大哥見笑了，回頭我定嚴(yán)加管教她！”
穆老爺和穆夫人一臉想要發(fā)飆又欲言又止的尷尬表情。
“哈哈哈！穆老弟，你家的顏丫頭教養(yǎng)得仗義直言，沒那么小女娃彎彎繞繞的那門小心思。她知對錯，辯是非，反觀比起澍兒那陰損的小作精自然討喜多了，凈說了其他人不敢說的大實(shí)話。三只不下單的老母雞？倒是形容的好貼切。可誰讓圣上這個老公雞恰巧都看上咱們家三個漂亮小姑娘了呢，哈哈哈！”
“禁了楊員外家三天雞蛋？哈哈哈，顏丫頭這記仇護(hù)短的勁兒倒是和澍兒有模有樣的像，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蕭老爺笑得拍大腿，下一秒被夫人掐胳膊肉止住笑。
“顏丫頭是在幫咱娘娘們抱不平，你還笑言圣上是老公雞，不怕被人聽見，你是人越老膽越肥了?！?p> “咱家丫頭本心如此，嘴比心快。說話都沒經(jīng)過大腦?！?p> “大過年的生孩子的氣作甚？是你們多慮罷了！”
“咱們家鏢局里平日都是些糙老爺們上不了臺面，也就除了那三個書呆子出息些，這丫頭私塾上的少，平日疏于管教總往外跑。這才讓她從小隨性慣了，沒事兒就聽了些閑言碎語一不順心就口無輕重?！蹦吕蠣斨荒芤粋€勁尷尬賠笑。
“不妨事！不妨事的！穆顯他們也在朝中為官，輔佐圣上效力社稷。顏丫頭本性又能差到哪兒去？我們都沒放在心上，難得過年開心開心樂呵一下，咱們也學(xué)街坊婆子們碎嘴一回，還挺過癮?！?p> 想想也對，兩家都有家人在宮中為皇上效力輔佐。只不過各憑本事，各司其職一碗水端平就好，誰也別說誰。
“還沒吃飯嗎？”穆顏已經(jīng)開始朝窗外尋找廚房的方向。
阿金和老管家將門敞開：“四小姐，飯菜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這便呈上，久等了。”
“催廚房快點(diǎn)，本小姐餓了?！?p> “丫頭！你倒是不客氣。咱們一家剛到別人府上作客，別剛一進(jìn)屋就吵嚷著要吃的，不合規(guī)矩。”穆夫人臨時口頭教誨，但一點(diǎn)兒不起作用。
“你還未行禮問安，于情于理該做的還是得做。”穆老爺再度搬出父親架勢。
到最后，還是蕭夫人有眼力見。
“來，之前都是匆匆見面。這回正式相見我給顏丫頭大吉大利壓歲錢，之前那四年欠的今個兒一塊兒給夠咯，上元節(jié)圖個年尾吉利。雖說咱們兩家最大的三個孩子們都不在身邊，索性還有這一兒一女聚在一塊兒吃頓團(tuán)圓飯也算熱鬧一趟了。”
蕭夫人主動掏出一吊紅繩穿起的大荷包里遞給她，鼓鼓囊囊的目測還不少。
“顏兒謝過叔叔嬸嬸！”
能早些吃上飯首先是穆顏的頭等大事，何況還能另行拿到長輩們的大紅包。
如此飛來小橫財，穆顏滿心欣喜濫于言表。便對座上兩位長輩們豪氣地拱拳行了一個大禮。
“丫頭！你這拜的可是男人禮節(jié)，趕緊給我換個姑娘家的行禮才是！”
“有什么區(qū)別？那不都一樣是拜嗎？”
“怎么會是一樣？你是姑娘家呀要曲身頷首一叩頭......”
“心意到就成，何必糾結(jié)細(xì)節(jié)。顏丫頭這般行禮很瀟灑，頗有未來大當(dāng)家的風(fēng)范?！?p> “顏兒祝叔嬸在新歲里四季如意，福壽綿長！”
“哎呀好好好！就憑這甜嘴呀待會兒可得多吃一只雞腿！”
“不然我再請吳州酒樓的廚子來做幾道拿手菜，顏兒待會兒可得多吃點(diǎn)?！?p> “沒問題。”
看女兒這般不含蓄，穆家夫婦只能扯出一抹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不過總算，蕭家算是有些喜慶年味了。
仆人們里里外外開始張羅晚膳，趁空隙穆顏踏出院外游走。
趁著大人們閑聊空隙，她則獨(dú)自一人晃悠到正堂外的中庭。
中庭院內(nèi)，一座偌大的山水池。因修建在天井之下，所以那所謂的血杉樹并沒有荼毒至此，只稍抬頭仰望便可一覽頭頂星空。
水池內(nèi)響動游魚之聲，水面上明顯吐著泡泡。
她好奇地湊近一看，原來是三條肥碩的錦鯉在池內(nèi)若隱若現(xiàn)游離顯現(xiàn)。
三條魚兒通體金黃，幽暗池內(nèi)也能看到兩道波光粼粼的金閃閃的鱗片。
察覺到動靜，錦鯉以為是主子喂食便緩游過來，紛紛昂首簇?fù)硖匠鏊妗?p> “嘖嘖嘖，這頓肉要是烤著吃一定絕了！”她盯著膘肥體壯的魚兒嘴巴一張一合，咽了口唾沫嘟囔著。
她手上沒有吃食，逐撈起腳下枝丫撩撥起池面點(diǎn)點(diǎn)青綠浮萍。
“這么漂亮的錦鯉若真吃了可惜了。指不定到時候有人又得哭鼻子了?！彼褐褐哉f自話。
蓮花池對面?zhèn)鱽砺缘统辽ひ?，清朗沙啞的響起：“你在說誰又哭鼻子？”
錦鯉受驚遣散池底，動蕩的池面上，一方天井下的蓮花池，周圍明燈照映池水波瀾蕩漾，顯現(xiàn)另一個高瘦倒影與她池中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