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允心下喟嘆:真是兩個單純得不能再單純的無知小兒,可卻又令人既心疼又無奈。
“行,你們倆的事我不干涉了。別有朝一日你再把這半條小命搭上就行,屆時我就是請了大羅神仙來也救不了你?!编嵲收f著,又掏出一個錦包遞給他:“為了以防萬一,我這次來不止告訴你檀木熏香這件事兒的真相,還要把這個也留給你,以備不時之需?!?p> 他看也不看就是知道是何物,不屑一顧:“我要這些個破東西干嘛?一點用處都沒有?!?p> “什么破東西啊,這都是能傍身保命的王牌!倘若有朝一日,太子裝不下去又動了殺你之心。有了里頭的免死金牌和退位詔書那就是制衡和反殺他的大好機會,這都是先帝密賜鄭家的懿旨,就是當(dāng)著圣上面來了也作數(shù)的?!?p> “你是怕我真死了,將來鄭家更沒法子對蕭家交代了吧?”
“那倒不是,我是怕沒以后看不到這么漂亮的弟弟了。”
“別肉麻我,你現(xiàn)在這樣子就像個又老又丑的婆子。”他膈應(yīng)的別過臉,卻頓了半刻又決定改口道:“要想我收下這些破東西也行,你幫我把莫問子喊回吳州來,我有事拜托他?!?p> “找那個老酒鬼干嘛?你是想通了要習(xí)武?還是情場失意要去道觀里頭帶發(fā)修行?那顏丫頭怎么辦?。磕銈儼俗诌€沒一撇?!?p> “什么情場失意?我還沒成婚修什么行?不是我習(xí)武,是顏大虎她的御風(fēng)決后半部分需加以調(diào)息內(nèi)功,方逐可成效。對她克制天生力道也有一定抑制作用,我想來想去只有莫問子對運氣之法頗有一定修為,他雖是野路子,但憑你和他的關(guān)系不可能喊不動他來的。”
“你可真是......”鄭允明了的哈笑一聲,扶額失笑:“情竇初開真可怕!”
“你若不去,我就燒了退位詔書,化了免死金牌,大家一拍兩散?!?p> “可別,我答應(yīng)你就是。”這個小瘋批:“只不過我宗門弟子目前暫時也沒有莫問子的任何消息,再說他云游四處好些年,甚少歸返吳山落腳,現(xiàn)在觀中恐怕早已形如破廟了,一片凄凄切切。”鄭允語重心長的解釋,最后更肆無忌憚地大膽預(yù)測:“說白了,就怕他的墳上草已經(jīng)長老高了......”
“鄭允,好歹你也曾算莫問子的關(guān)門弟子。怎么這般嘴碎咒自己老師傅的?憑你的盟主身份放個信出去又有何難,但凡是江湖道上中人,能以話傳話總會知道,是生是死都有個回應(yīng)吧?!闭撈鸠偱?,蕭澍覺得眼前這痞帥的老男人也比自己正義不到哪兒去。
“我也是實話實說,畢竟老酒鬼仇家不少,怕不是在哪兒躲仇債不敢出來又老死了呢,這樣總不能怪我欺師滅祖吧?”
“你把他道觀上那個木頭牌子拿去當(dāng)做信物相互傳誦,我猜他知道的話應(yīng)該會來。”
“哪個木頭牌?他什么時候給自己刻好了牌位?怎么不提前告訴我找哪個黃道吉日好燒東西給他?”
“我說的不是牌位?是道觀門邊上的那副小字刻著有來有往的一塊木匾。有來有往,山中閑散小道一名。他不是這么說的嗎?這話意思就是說只要你給個信他就來了?!?p> “有些道理,我姑且試試。不過如此得道高人居然隨意就把暗號掛門外?不太可能吧。”
“你還是不是他關(guān)門弟子的???這都觀察不到,莫問子要是真的死了,我看準(zhǔn)能被你氣活過來掐死你這個不孝徒孫。”
“你怎么篤定他這老酒鬼若沒死就一定會來?記得你出生那日,若不是我拿爹的那本御風(fēng)決做口信相邀,他都不一定肯給面子挪下山來蕭府傳話。那老屁股向來半點人情味都不顧......他除了酒之外,也就只有我會托其他還俗弟子上山照顧著他無賴年月了,我倒貼的這筆錢,算起來我爹那些壓箱底的棺材本都得要被他耗完。對了,說到我鄭家那本武學(xué)秘籍現(xiàn)如今你藏哪兒去了?該不會真白送給顏丫頭當(dāng)下聘了吧?”鄭允又開始八卦雞婆的調(diào)侃,直到順著蕭澍的指尖看到穩(wěn)穩(wěn)壓在調(diào)制香脂的兩處桌腳下,那各自結(jié)結(jié)實實墊著眼熟的書籍。
“你說這兩本破書?我看它們也就剩這點用處了。合著我好心沒交給后廚當(dāng)柴火一塊兒燒了,廚子還嫌棄怕是燒出來的味道熏臭不堪?!?p> “我的小祖宗,你居然拿我爹畢生驕傲的秘籍墊桌腳?造孽呀!”鄭允眼見只覺兩眼一黑,又是夾著聲音哀怨欲哭,心中則哭笑不得。
恰巧在那副女裝扮相和捶胸頓足的口氣下,鄭允像極了一名怨婦。
“反正心法口訣都已經(jīng)全刻在我腦子里了,你也不怕它會后繼無人。這書要不要都無所謂了?!彼樕蠜]一絲愧疚,只被鄭允的扮相和作態(tài)給惡心到:“別演了,你敢哭一個試試,待會兒妝全花了你可走不出這院門半步?!?p> “那倒也是,將來你若和顏丫頭成婚的話,我這秘籍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算下來確實不虧不欠了?!焙芸爨嵲时阕晕艺f服,趕緊收起臉部夸張的表情。起身走時,還不忘將藏匿胸前的饅頭拿出來啃了一口,再將另一只塞給守候在門外的阿金手中慫恿:“城中市集的老面饅頭,嘗嘗?!?p> 阿金憨憨地握著手里尚帶有鄭允體溫的白面饅頭,一時之間真不知吃還是不吃,吃的話怎么下嘴才好又是何味道?細思那是才從鄭允胸前兩個隆起處剛掏出來的“胸器”呀。
就在鄭允端著一副假面“女婢”的姿態(tài)若無其事地離開蕭府,而此時對街的穆家鏢局里,穆顏的屋外正飄起一陣陣烤肉的香氣。
正在校場內(nèi)練拳的阿袁一眾小兄弟們均無一人察覺異樣。
“丫頭,今日你怎么有偷摸吃獨食的好興致來了?”穆老爺風(fēng)塵仆仆地聞香而來,跨進院內(nèi)就看到小女兒在閨房外的一處空地上架起了柴火堆,正生著火熟練地翻烤手中一條焦香撲鼻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