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煙娘
前世他們成婚之前并未見過幾次面,也沒有如今這般親近的接觸。
魏璽煙沒想到虞錚竟然如此純情,不禁挑逗。
“虞郎莫非是個啞巴,怎么就不會說那兩個字了?”
不怪虞錚不適應(yīng),只是他和魏璽煙之間的關(guān)系近得的確快了些,幾乎讓他無所適從。
但魏璽煙的這一聲聲虞郎倒是叫得順口。
“煙娘……”
虞錚好歹是說出了口,只是聲音低沉,魏璽煙差點就沒聽見。
“虞郎怎的這般純情,難道從前沒叫過女子的閨名?”
“微——為夫從前……并未娶妻,怎會叫女子閨名?”
眼看他的脖子都紅了,魏璽煙不由得噗嗤一笑。
還挺上道。
她還從未見過這個模樣的虞錚,倒不像前世那般讓人惱怒生厭。
他今年二十有四,就已然戰(zhàn)功赫赫、位列公侯。
好一個少年將軍,天家近臣,正是虞錚最意氣風(fēng)發(fā)的時候。
說話間,馬車已經(jīng)接近了昀州城的郊外,很快就要抵達(dá)城門腳下。
魏璽煙刻意把他們的行程推后了半天,這會子,估計昭瀾都已經(jīng)見到高懷亮了。
不多時,守城軍士將他們的馬車攔了下來,例行檢查。
“停一下,干什么的?”
“我們是來昀州做綢緞生意的?!?p> “可有官憑路引?”
“在這。”魏璽煙的侍衛(wèi)長扮作普通隨從,把一串證明身份的竹牌遞了過去。
這些官憑路引是真的,也是早就準(zhǔn)備好的。
“車上的人都是誰?”
“是我家郎君和娘子?!?p> 守城士兵很隨意地用長槍挑開了馬車的半邊門簾,他沒看清楚魏璽煙的臉,就已經(jīng)和虞錚泛著冷意的那雙眼睛對視了。
車內(nèi)確實是一男一女兩個人,沒什么異樣,可以放行。
馬車?yán)^續(xù)向前行駛。
但那個挑開門簾的守城軍士卻有些不滿。
“一個小小的商賈而已,竟然敢跟老子擺臉色!”
“哎呀行了!不是都習(xí)慣了嘛?繼續(xù)吧。”他身邊有人勸說道。
因為大衍的開國之君圣祖皇帝,他的母族就出身商賈,還在他一統(tǒng)天下的十幾年中給予了莫大支持。
所以,圣祖皇帝當(dāng)年才定下規(guī)矩,要對那些守法安居的商賈人家以禮相待。
當(dāng)然,這世上并不是每一位經(jīng)商者都能做到安分純良。
因此,這也不可避免地會引來旁人的一些怨懟。
話說回來,虞錚也不是有意要給那守城軍士擺臉色。
只是虞錚性格使然。他脾氣冷峻、不愛說話、又很少笑,看起來就兇了些。
再說,那名軍士突然挑開門簾,一桿長槍直沖腦門,很是無禮。
虞錚要是能有好臉色,那才叫怪呢。
不過這也沒辦法,誰讓魏璽煙想了這么一個法子。
平日里二人都是直接亮出身份,那些下官幾乎沒有這種冒犯的機(jī)會。
幾人就這樣進(jìn)了城,接著找了一家邸舍住下來。
“邸家,要兩間上房。我和我郎君一間,車夫一間。”
“好嘞,幾位這邊請!”
虞錚聞言看向魏璽煙,劍眉微皺,心中不大認(rèn)同。
畢竟他與平康長公主還未完婚,如今這般同住一室……
“這似乎,于禮不合?!?p> 虞錚壓低聲音對她說。
魏璽煙卻并不在意。
“不合什么不合?反正虞郎你早晚也是我的人?!?p> 魏璽煙這話說得堪稱露骨了些,一旁的侍從眼觀鼻鼻觀心,不知道該往哪看。
虞錚別扭地咳了兩聲。
“收拾片刻,咱們?nèi)ネ饷婀涔??!蔽涵t煙下達(dá)了命令。
幾人來到了昀州最繁華的街道,這里有很多的市肆和商販,看起來倒是寧靜祥和。
路邊有賣糕點和面食的小攤,魏璽煙覺得自己的確有些餓了,就拉著虞錚坐下來。
“主家,這幾樣,全都來一份吧?!?p> 魏璽煙用手指了指。
“好,姑娘郎君你們先坐會,稍等啊。”
虞錚在魏璽煙的身邊坐了下來,四下觀察片刻,突然壓低聲音對她說道:“你可曾感到有什么怪異之處?”
“不曾?!蔽涵t煙搖了搖頭,又問他:“難道你有什么發(fā)現(xiàn)?”
“一路觀之,這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中,大多都是老弱婦孺。你仔細(xì)瞧瞧,可有幾名青壯年的男子勞力?”
聽虞錚這么一說,魏璽煙就留意地觀察了片刻。
發(fā)覺果然如他所說。
不怪魏璽煙初始沒有察覺,只是虞錚常年在外征戰(zhàn),對周身環(huán)境的敏銳遠(yuǎn)超旁人。
“這的確很奇怪啊?!?p> 難道昀州城的庶民都是讓女子老弱出來養(yǎng)家糊口么?
“周大娘,今個我就先回去了啊?!?p> 方才在攤子上搟面的那個年輕婦人突然說道。
“行,是家里有急事嘛?”
“是我們家婆婆病了,我得早點回去給婆婆和娃娃們做飯呢?!?p> “呦,那是得早點回去。”周大娘一邊攪和著面,一邊說,“三娘你也真是不容易啊,自個支撐這么些年。哎,你家男人有兩年多都沒回來過了吧?”
“是啊,我們家二娃都會下地割草了,他連個影子都沒見。哎,不提了!大娘,我先走了??!”那婦人把手巾搭在木架上,和周大娘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好嘞,慢著點啊。”
“主家,剛才那位婦人可是你家的幫工?”虞錚問道。
“是啊,她阿娘跟我婆婆住在同一個村子里。家中有老有小的,也挺可憐。”
“那她的丈夫?”
“小郎君,你沒聽見我之前說嘛?她男人出去兩年多都沒回來。家里的田地、老幼,都是三娘一個人在操持。”
“那她可真是辛苦。”魏璽煙開口接了一句。
女子干起農(nóng)活,應(yīng)當(dāng)會比男人更累一些吧。
“哎,誰說不是呢?”
周大娘搖頭嘆息:“不過三娘她,也不是昀州城里的獨(dú)一份了?!?p> “這話怎么說?”
“姑娘,你們是從外面來的吧?”
“哦,對。我和我們家郎君是來昀州做生意的。”
“就說,我聽你們的口音不像昀城本地人。不過呀,你也別覺得我們這地方土。像那些官話,我們也講得來?!?p> 魏璽煙笑了。
“大娘這幾句官話講得就很好。您還沒告訴我那——”
“哦對對,老婆子我給忘了!你們是外鄉(xiāng)人,不知道。昀州城這幾年里,有不少的青壯男丁都到外地去了。有的人,到如今都沒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