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敝芎L娜鐚嵒卮?。
她每天要聯(lián)系的人太多,要是真有陌生人加她,就算沒有備注也會通過,她皺著眉回憶了一下,好像沒有什么高中同學最近跟她說過話。
“應該是沒有吧!”周海棠想了想不確定的說。
“那你怎么著,有沒有點意思?”沈瑤沖她眨眨眼:“很帥哦,人又有能力,聽說家里也不差,要不要聯(lián)系聯(lián)系?”
周海棠果斷搖頭拒絕:“我有喜歡的人,就別亂點鴛鴦譜了哦!”
沈瑤一臉驚訝:“誰啊,我認識嗎?”
“你不認識?!敝芎L目隙ǖ恼f,余光看見賀雪接電話出去,心里有了打算。
“你看上的人……”沈瑤激動了,手直接抓上周海棠的胳膊,力氣還不?。骸翱旖o我看看,有照片沒?”
她因為太過激動,音調沒控制住,一下子拔高了,引來不少此時正三三兩兩聊天的人的目光,好在大家喝的都不少,反應明顯比平時慢,帶著探究的眼神看了兩人幾眼,就沒圍過來打聽。
周海棠趕緊捂住沈瑤的嘴:“你小點聲,沒有照片,等我結婚給你發(fā)請柬!”
沈瑤眼睛瞬間就睜大了,這才知道周海棠是認真的,不是在編瞎話搪塞她。
就在她愣神間,周海棠看好時機,趕緊將自己的胳膊從她手中拔出來,扔下一句“我去洗手間”就跑了。
這家菜館生意不錯,周海棠看著走廊包廂門開開關關,熱鬧的人聲陸續(xù)傳來,顯然是滿客狀態(tài)。走廊上也零星站著幾伙人在笑著交談,她仔細的看了看,沒有賀雪的影子。
她慢慢朝洗手間方向走去,剛過轉角就聽見熟悉的聲音,像是在爭吵。
周海棠腳比腦子快,邁出一腳的同時,看見了不遠處正面對面爭執(zhí)的兩人。
她竟然都認識。
賀雪的聲音是一開始就聽出來的,他對面的那個女孩子雖然今天沒出現(xiàn)在聚會上,但周海棠看著很眼熟,就是喝了酒腦子有點暈,一時間記不得名字了。
兩人也看見了她,就在周海棠猶豫要不要主動上去打個招呼的時候,那個女孩子朝周海棠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眼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像是有種秘密被人偷窺到后的慌張,或許還有憤怒或是仇恨,總之是很不友好的眼神。
她很久沒接收過這么直接的惡意,當場愣住了,眼睜睜看著那女孩從另一側的出口走了。
賀雪臉上還有爭執(zhí)過后的怒氣和被人撞見的尷尬,他用力擼了下頭發(fā),這才朝周海棠走過來。
“是散局了還是要下一場?”賀雪生硬的問。
周海棠反應慢半拍,想了一秒鐘后才回答:“都沒有,還在喝著,我來找你?!?p> 賀雪一臉了然的表情,嘆了口氣才說道:“去外邊聊吧?!?p>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門,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遠處粉紫色的晚霞鋪滿半個天空,將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人都染上了一抹顏色,妖異的有些不真實。熱浪里裹挾著四面八方的嘈雜聲撲面而來,微風輕輕將額前微濕的頭發(fā)揚起,周海棠看著不遠處賀雪不真切的側臉,感覺這個場景好像在夢里出現(xiàn)過。
周海棠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我原本想問你一些當年的事情,但就在剛剛那幾秒,我決定不問了……”
賀雪轉頭看了她一眼,從兜里拿出煙點燃,在周海棠的注視下悶悶的吸了一大口,這才出聲道:“為什么不問了?”
周海棠沒回答他,而是說了一句毫不相關的話:“你也開始抽煙了。”
賀雪皺著眉頭看她,似是在等回答。
周海棠目光停在遠處顏色艷麗的云團上,目光深遠,良久才淡淡的開口,聲音小的像是自言自語:“過去的事情已經發(fā)生了,無論真相是什么,都不能改變結果,以后的日子,還是要向前看……其實我也在逃避,在試探,本質上也沒高明多少……”
賀雪懷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周海棠說了一堆,他愣是一句沒聽懂。
后來又怎么回到包廂,周海棠已經不怎么記得了,迷迷糊糊被沈瑤拉去了下一局,等她再有意識的時候,已經靠在了沙發(fā)上,聽前面一男一女在深情對唱【十年】。
沈瑤他們圍在一起玩游戲,桌上擺了一堆啤酒,好幾個明顯已經喝多了,在屋內昏暗的燈光下都能看到他們臉頰上的紅暈。
周海棠試著正了正身體,發(fā)現(xiàn)頭暈的厲害,雖然意識還沒完全喪失,但行動能力已經基本沒有了,這次的酒后勁太大,她一時大意,醉的很是徹底。
朦朧中好像有個熟悉的身影進門,看著像是賀雪,她想抬手叫他過來,但大腦對手臂已經喪失了控制權,不一會兒就感覺身體騰空,暈暈乎乎的好像飄在云端,空氣變熱又變涼,耳邊的噪音終于消失了,她好像又重新坐到了沙發(fā)上。這次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木質清香,潛意識里覺得安全踏實,終于放心的睡死過去。
這一覺睡得悠遠綿長,等她再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床上,腦袋鈍痛明顯,她用手揉了揉,想起身找水喝。
就在這時身旁不遠處響起熟悉的人聲:“醒了?”
周海棠被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嚇得一頓,屋里幾乎沒有光線,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她根本沒想到還有另一個人。
“是我。”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竹年哥?”周海棠壓著嗓子喊出聲,最后一個字陡然上升,直接破了音。
“嗯?!辟R竹年還是那個平穩(wěn)淡然的調子,好像出現(xiàn)在這里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周海棠胡亂伸手向床邊摸去,想隨便開個什么燈,賀竹年正好也傾身過來,兩人手碰到一起,同時按下了開關。
昏黃的燈光瞬間照亮了整個室內,周海棠看著熟悉的布局,松了一口氣,原來是她家里。
賀竹年似是知道她的想法,從床頭柜子上拿過早就準備好的水,示意周海棠起身喝。
周海棠看他自然的坐到床邊,臉上是慣常的平靜,一身純黑色的裝束,像是要同身后昏暗的背景融在一起般,整個人像是從二維世界里走出來的假人,唯一能證明他是真實的,就是他此時手里拿著的那個她平時喝水的彩色馬克杯……
周海棠半倚靠著枕頭,鬼使神差的沒去接杯子,直接將手握上了賀竹年的手腕,將他用力往自己身邊拉。
賀竹年整齊干凈的眉毛微微動了一下,順著她的力道往前一步,將杯子放到周海棠的嘴邊。
周海棠借著他的手喝了一大口,視線始終停在他的臉上,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在努力看清他。
“……甜的。”周海棠咕噥著說了一句。
賀竹年沒聽清,身體微微前傾問道:“什么?”
周海棠抓著他手腕的那只手突然用力,在賀竹年絲毫沒有防備下,主動吻了上來。
她清晰的看到了他眼中的震驚。
嘴唇涼涼的,很像他平時的眼神,但柔軟的觸感是熟悉的,周海棠閉著眼睛描摹著,賀竹年沒動也沒推開,鎮(zhèn)定的好像此刻被吻的不是自己,只有微微克制的呼吸聲,暴露了他其實并不平靜的內心。
也許是借著未消的酒勁,也許是因為一周都沒有見面,也許是她終于不想再一點一點試探著相處,周海棠憑著本能撕開兩人之間隔著的最后一層薄紗,她緩緩坐直身體,嘴角有一絲苦笑:“你這樣讓我感覺自己在非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