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一番,心情舒暢。
應淼看到明祈卯時三刻左右便從房內出來了,突然有些心虛,師弟剛來第一天……
不過他是陣師,應該會自己畫陣降噪吧?!
“師姐,早上好?!?p> 應淼看著與她個頭差不多的少年,朝她抱拳拱手,一時間有些牙疼。
她跳開到一邊,說道:“師弟折煞我也,我年芳六十,受不起這長輩禮?!?p> 壓下明祈的雙手,她拿著笛子敲了敲他的手背,說:“以后我和云衡師兄都不用你注意這般禮節(jié),明白了?”
“好,師姐。”
“叫我應淼就好了!”
應淼看了看天邊,大概到了藏玨仙人教授課業(yè)的時候了,她拉著明祈跳上御劍說:“走,帶你去師尊那里,要上課了!”
“誒!師……應淼,我有陣法瞬移的……”
“嗯?那可是三級陣法,你真的會畫嗎?算啦,上都上來了,我們走吧!”
陣法與符咒的等級從一級到五級,難度依次疊加,每一個等級都是十個數(shù)量級疊加的困難,但第四層到第五層,是百個數(shù)量級的疊加。
身為筑基后期,能熟練掌握二級陣法已經算得上天賦異稟了。
瞬移陣法是三級陣法中最簡單的一個,但也比二級陣法最難的還要難上十倍。
明祈有些膽寒地站在不足巴掌寬的佩劍上,看著應淼得心應手的樣子,在心中默默嘆氣。
世家子弟的禮儀全都被她無視了,若是在明家,他早該甩袖離開了。
明祈看了看應淼緊抓他小臂的手,是生怕他從佩劍上摔下。
他身為陣師,從小就被狠抓陣法的基本功,幾乎沒有時間學習與劍術相關的技法。
與女子不該有的肢體接觸,明祈一直牢記在心,但應淼完全不在意。
“你還沒學會御劍飛行吧?!有空一定要去學啊,風吹過的感覺,每一次都不一樣!”
應淼的碧色靈力,在空中劃出一道淺痕,一直往上,一座宏偉的空中樓閣出現(xiàn)在面前。
“看!那是師尊的宮殿……明祈,你怎么不說話?你的手怎么這么涼?”
應淼回頭看了看明祈,發(fā)現(xiàn)他臉色蒼白,搖搖欲墜。
“……抱歉,我從未來過這么高的地方?!彼徛卣f出這句話,閉了閉眼睛。
“你該不會是……恐高吧?”
應淼說出這句話,只見明祈歉意的笑笑:“……剛剛發(fā)現(xiàn)的。”
閣樓就在眼前,應淼說:“那好吧,閉上眼睛,一會兒就到?!?p> 她往佩劍里灌入大量靈力,使得佩劍如炮彈般沖了出去。
明祈覺得,眼前的世界都模糊了,散發(fā)著神圣的光輝,時間和空間的變化也跟著模糊起來。
一直到一股靈力從身后傳入身體,幫他運行了幾個周天的功法之后,他才回過神來。
“給你添麻煩了?!彼f。
應淼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說:“你真的沒事?我剛剛想給你塞顆丹藥,兩只手都撬不開你的嘴?!?p> 明祈覺得身上不知為何,輕松不少,他看著愧疚的應淼說:“我已無礙,不用擔心了?!?p> 應淼點點頭:“一起去拜見師尊吧!”
兩人進入那空中樓閣,剛踏上臺階,重重門扉仿佛知道他們的目的,自動打開。
一位銀發(fā)的仙人,赤足坐在幾根交疊的綠色絲線之上,淺紫色的眸子掃過應淼和明祈。
“應淼,你又亂來了?”他漫不經心地問著,一根綠絲從他手中彈出,纏繞在明祈的手腕上。
“是徒兒思慮不周,向明師弟道歉?!睉翟捯怀?,那正經到嚴肅的語氣讓明祈有些難以接受,以為藏玨仙人真的會罰應淼。
他急忙說:“不用不用,是我不了解自己,應淼師姐也是好心……”
“那可就這么說好了,師尊你看,他都原諒我了!”
應淼拍了拍明祈的肩膀,一幅“計謀得逞”的樣子。
藏玨仙人見怪不怪,微微頷首,說:“今日,應淼去禁地外層修煉,同往常一樣便可。”
“得令!師尊下個月見!”
她揮了揮手,順走了一張藏玨貼在柱子上的符紙。
明祈震驚。
若是他從小對尊長這個態(tài)度,恐怕會被罰跪祠堂十天十夜!
藏玨仙人看向“乖寶寶”明祈,波瀾不驚地說:“不用理她,行拜師禮吧。吾此流派,傳自九千年前的咒術,祖師爺無可考究,書中只記載是一位心向善意的邪修,把那些為禍世間的詛咒陣法修正成造福百姓的仙家正道……”
藏玨仙人詳細地介紹了自己的見聞和感想,明祈一直端坐著,模樣十分認真。
比起應淼三兩句打斷他一下,這次拜師禮流程讓人十分順心。
明祈往后的修行,大概就是不停地畫符咒、陣法;在紙上畫,石頭上畫,空氣中畫,在泥土里畫……陣師的修行,大半時間都是在畫符咒。
應淼踩著佩劍,在空中歪歪扭扭地飛著。
宗門禁地是名為升劍峰的山谷。
它內部有奇妙的鄰域,能夠影響攜帶佩劍的人,幾乎是專門針對劍修的地方。
在外圍御劍,與佩劍的感應會被削弱一半,而在內層,佩劍就會完全失去感應,手感和凡間的普通刀劍差不多。
失去劍的優(yōu)勢,劍修與其他門派相比,就顯得有些頹勢。
但從升劍峰出來之后,對于劍法的領悟又莫名地會提升不少,對此,應淼躍躍欲試。
雕刻著“禁地”兩個大字的石碑在面前出現(xiàn),一個金丹中期的弟子守著這塊石碑之后的區(qū)域。
“喲,又來修煉啦!”那弟子遠遠地看到應淼,揮手打了個招呼。
“是啊,師尊有了新人忘了舊人,天天把我往禁地趕。”
應淼從兜里掏出一瓶肚大頸長的酒,拋給他:“花娘的桂花酒,來一瓶?!?p> “哇,我的小祖宗,這東西可是禁品,你是想害死我!”那弟子寶貝似的,對著酒瓶上上下下都看了個遍,又打開蓋子聞了聞。
“那還給我,沈長云,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p> 應淼佯裝伸手拿回,沈長云一個轉身避開她的手:“要我還是筑基,我也能夜夜笙歌,唉,修為高了,人卻是不自由了?!?p> “行啊,你自廢修為,可以做筑基弟子做到死?!?p> “喂喂,嘴別這么毒好嗎?禁地門給你開了,拿上傳音令牌。這個月我值班,你給我穩(wěn)妥點!”
應淼拿著傳音令牌,放進儲物袋里,笑了笑:“我都來來回回這么多次了,你還不放心嗎?等我出來,再給你帶點好貨!”
“你最好是?!?p> 沈長云看著應淼進去升劍峰,默念幾句口訣之后,注入靈力,禁地的石頭便亮了起來,說明有人已經進去修煉了。
應淼走著熟悉的禁地外圍小路,周圍的植被茂盛了起來,不僅茂盛,甚至長出利齒般的葉片,靈獸路過若是不小心,都會被割下一片肉。
她揮舞著佩劍碧光,把這些植物修剪成星星模樣,不時端詳著它們有毒的紫色汁液。
宗門里登記在冊的兇獸、靈獸,應淼都了然于胸。
但那是御獸門的事情了,劍修所求,是那條布滿碎劍的河流。
周圍的植被逐漸稀少,一股濃烈的鐵銹味從某個方向傳來。
腐朽的鐵片把腳下的土地染成紅色。
悉悉索索的摩擦聲,一陣陣,咯吱咯吱,刺耳又連綿。
那條血紅色的,充滿鐵銹的河流,宛如一條巨大的血管,泛著粼粼的波光,從下往上流著。
河中的浪,如同脈搏,推著那些斷劍,流向凡間,然后被其他的河水稀釋,最終消失在每條小小的支流里。
看不見河對岸,應淼往下望去,升劍峰的底部就是河流的發(fā)源地,她每次都會被那個黑黝黝的深坑吸引,忍不住朝下走去。
但那里是內圍,是處罰犯錯弟子的地方,從里面出來的人,非死即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