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向幼帝承諾，主動找他敘舊
我把話題轉(zhuǎn)向沈星沉，“新來的侍中如何，可有伺候好皇上？”
“沈侍中對朕恭敬有禮，為人正直，不陰奉陽違，還教朕讀書下棋?！?p> “看來皇帝對沈星沉很滿意。”見李稚神色漸漸放松下來，對你不再那么防備，我刻意說道。
“皇帝也去哀家那里多多走動，陪哀家下棋品茗。
不要只與攝政王親近，論及關(guān)系和身份，我們才是最該親近的?！?p> 我此言一出，李稚又恢復(fù)緊張和防備的姿態(tài)，顧左右而言他。
“朕……當(dāng)時(shí)是攝政王將兒臣送上皇位的，他對朕有恩。
兒臣不懂下棋品茗，兒臣愚笨，怕不能侍奉好太后。”他這般推托，是不肯也不敢親近我。
我面上怒斥，當(dāng)然你沒指望僅憑三言兩語，就讓他轉(zhuǎn)投于自己，好戲還在后頭。
到時(shí)候，我會讓他求著自己，庇佑他。
“皇帝放寬心，哀家絕非那強(qiáng)勢兇惡之人，不會逼迫你。
我刻意囑咐，皇帝若遇到難事，哀家定會護(hù)著你，這是哀家的承諾?！?p> 他客套回應(yīng)，“朕先行謝過太后?！?p> 此行目的已達(dá)到，殿門打開，我欲離去。
清月高懸，正巧與前來當(dāng)值的他相遇。他的衣袍被風(fēng)卷起，精致的眉眼，眼眸像是天墜的繁星。
只是在觸及到我時(shí)，光彩立刻收斂，取而代之的唯有恭敬和疏離。
“微臣參見太后?！彼卸Y的模樣還是那般嚴(yán)謹(jǐn)，幼時(shí)的矜傲也隨之消釋。
“沈侍中，哀家有事吩咐你，隨哀家來。”
“今夜是微臣當(dāng)值，需得身居君側(cè)，隨時(shí)聽候差遣。”
這般他是真的為難，還是在借口推托自己？
我直言道，“五年未見，哀家想與你敘敘舊?！?p> 聽聞敘舊，他眼睫低垂，讓我看不清他此刻的心緒。
“放心走吧，哀家已下令，無須宮人和內(nèi)臣近身君塌，以免驚擾皇帝睡眠?！?p> 沈星沉語氣清然，“微臣遵命。”
他走在我身后，走過萬仞宮墻。
宮墻之深，半遮寒月，唯有墻頭臘梅墜紅方顯靈動。
“哀家記得，以前丞相府里也有一棵樹，比宮中開得更美。
你還記得哀家數(shù)次拉著你出門，興致沖沖地要教你打雪仗，爬樹折梅。
你卻每每拒絕，說哀家不懂風(fēng)雅，舉止粗俗。
哀家，聽得好生氣氛委屈，看你經(jīng)常悶在屋子里，才好心想帶你玩耍，想你多笑笑。
后來哀家才知曉你是懼寒，想同你緩和關(guān)系，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笑話你體弱……
我們那時(shí)，都太心高氣傲，你暗揄哀家是野辣椒，哀家回譏你是小豆苗?！?p> 我慢下腳步，回眸笑望他。
以前的小豆苗，早已長成了文竹貴蘭，身量比我高出不少。而野辣椒，野性不再，再也不能隨性而為，瀟灑過活。
我揮退四周的宮人，月光下，只留你們二人相對。
“微臣，早已不記得了?！?p> 月色沉沉，他低垂的眼睫壓下一層陰影。抑抿的唇，繃緊的下顎線，他將所有情緒都整理得妥帖。
他當(dāng)真忘卻了，你們青梅竹馬的情誼了嗎？大概是因?yàn)槟嵌位貞洸⒉幻篮冒?，你們心里都有皺褶，難平。
“隨哀家來?！弊哌^深暗的宮墻，眼前亭臺水榭是一繪卷般的美景。
我故作輕松，投其所好，“這風(fēng)華雪月是你以前喜歡的，陪哀家賞月?lián)崆侔伞！?p> 他聽罷，凝視著面前的深池，聲音如碎玉落盤，透著寒意。
“勞煩太后費(fèi)心了，只是微臣現(xiàn)下已不喜歡這些。再者微臣非伶人，恐怕?lián)岵缓们?，無法取悅太后?！?p> 他為何突然冷言冷語？我見他神色不對，大概是誤以為我仗著太后的身份，逼迫他獻(xiàn)媚于自己。
我真誠解釋，“哀家沒有消遣你之意?！?p> 水面映著寒月，粼粼波光隨夜風(fēng)散亂，再一次蕩漾起從前的記憶。
“哀家，幼時(shí)性子爽直，偏愛舞槍弄棒，瞧不上你執(zhí)筆習(xí)文。是哀家狹隘了。
以致釀成禍?zhǔn)?，害了你。那件事……你該是怨恨哀家的?！?p> 夜涼如水，他面色蒼白，咬緊的唇溢出殷紅一片，“那件事……過去了便罷。”
他遮掩手帕輕咳，一聲聲咳嗽將我思緒拉回了五年前。
從小我隨父駐守邊境，在我十歲時(shí)，父親以安全為由將自己送去了京都丞相府寄養(yǎng)。
父親和沈父親私交甚好，醉酒后隨口結(jié)下了娃娃親。
沈父和沈母顧念自己母親早亡，又與父親分離，所以格外寵愛你，視作自己為親生女兒。
沈星沉小自己三歲，卻對你有些敵意。許是吃醋自己搶走了他父母的寵愛。
又或是旁人總打趣自己和他的娃娃親，年幼敏感的心，難免有些別扭。
你也不喜歡旁人，總是以此戲謔。
沈家親戚：“我們小公子樣貌和學(xué)識皆為出眾，京城貴女們只遠(yuǎn)處瞧上一眼，無一不傾慕的。你們結(jié)了娃娃親，當(dāng)真是你的福氣，你可得珍惜。”
我辯駁她，“哼，本小姐出身將門，傾慕于征戰(zhàn)沙場的二郎，才不喜歡只悶在房里的書呆子！”
沈星沉體弱矜貴，非自己所喜歡的人，自己喜歡的像父親那般一劍定乾坤的男子漢。
自己也喜歡騎射，喜歡那些瀟灑意士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