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公主不當(dāng)女配(十八)
周不疑自覺剛剛說的話錯了,但作為男子的自尊心卻讓他沒再說話。
“殿下,奴才正好學(xué)過一些,可否讓奴才一試?”
他站在一側(cè),身條高而纖瘦,膚色細膩雪白,許是沒了那個東西的原因,他的筋肉并不顯得骨干,反而帶了幾分近乎于少女的纖柔,卻并不陰柔。
他穿著件灰色的太監(jiān)服,這是最低賤的太監(jiān)才會穿的一種服飾,而這樣灰撲撲的顏色卻也并未掩去他的姿容,反而將他的綺麗透出了幾分傲然的意味,低賤自然也就簡單樸素,袖口上并沒有什么花邊,腰帶在他腰間松松垮垮的系著,不僅突出他的腰間線條更顯得他更為的修長,他抬頭時,露出他柔瘦細長的脖頸。
周不疑瞧著他這副模樣,心中怒火更起,他縱使流落在這個地步,又哪里輪得到和一個閹人爭寵。
“一個閹人,你的手也配碰殿下?”他站在原地嗤笑。
他覺得可笑覺得生氣,但卻并不覺得一個閹人能夠威脅他的地位。
就算他是個庶子,身份也到底比他高貴些。
況且蘇顏到底還是有幾分喜歡他的?
不然他都造反了,她卻還能將他從死牢中放出來,甚至還為了他懲戒了柳瑜。
雖說她現(xiàn)在喜怒無常,他也猜不透,但到底還是有幾分自信。
他卻沒有搭理諷刺他的周不疑,反而抬眸看著蘇顏認(rèn)真道:“能否讓奴才一試?”
周不疑見他沒有理自己,自覺受到了挑釁。
正要走上去給他一點顏色瞧瞧,卻聽見一道慵懶的聲音道:“那你便來試試?!?p> “殿下,他是個低賤的閹人?!?p> 蘇顏瞧著義正言辭的周不疑,歪了歪頭:“可本宮沒幫你之前,你連個閹人都不如?!?p> 說完并未去瞧周不疑的眼神,反而對著那人勾了勾手指。
“過來?!?p> “……”周不疑額間的青筋乍現(xiàn),掩在衣袖中的手攥緊了拳頭。
得了蘇顏的許可,他緩緩走上前,并未因贏了周不疑半分而覺得驕傲,反而彎著腰走得很是謙卑。
他認(rèn)真且小心的拿過木梳為蘇顏梳頭,神色虔誠得仿佛是在做什么極為神圣的事。
散亂的青絲在他的手中顯得格外的聽話,他挽得小心速度卻并不慢,挽得是從未見過得發(fā)式。
兩側(cè)垂落的青絲被他挽至額頂,露出潔白的額頭,頭發(fā)被高高盤起,像是靈蛇一般扭曲纏繞靈動多變,他并未撿起之前蘇顏扔在地上的步搖,反而從梳妝臺上拿起了一枚玉色貼翠華勝,插在了發(fā)髻的中央。
這個發(fā)髻并不繁瑣,卻勝在新穎,旁的女子額頭太寬或是太窄都會顯得怪異,但偏偏在蘇顏的臉上卻顯得剛剛好,襯得她臉更為嬌小,甚至與她狹長的眼尾相襯,更多了幾分婉魅。
蘇顏只虛虛瞧了銅鏡中的自己一眼,就閉上了雙眸。
愜意的側(cè)躺在軟榻上。
而他挽好后并非離開,反而他低低的垂著眸,在察覺到了蘇顏眉間的疲累時,自作主張的用指腹輕柔的在她外眼角和眉梢之間按揉。
許是做慣了粗活的原有,他的指腹并不細膩,反而有些粗糙,但這樣的感覺她并不排斥,于是也就默許了他的動作。
于是蘇顏側(cè)躺著,寬大的裙擺順著軟榻落了下來,而那個容貌綺麗的小太監(jiān)就跪在她身后,目光溫柔的為她按揉著太陽穴,其余侍奉的人都低垂著頭,只有周不疑一人站在那里,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面色沉肅,眉目冷峻又漠然,只有掩在衣袖中攥緊了手才顯露出他此時的心情并不明朗。
于公公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副場面,但他并沒有分一絲一毫的視線給周不疑,反而目光溫柔且厚重的看向躺在軟榻上的蘇顏。
“殿下,人已經(jīng)放回去了。”
蘇顏低低的應(yīng)了聲:“好。”
于公公嘴角噙著笑,站在一側(cè),像是分毫察覺不到周不疑的難堪。
周不疑聽見的時候,心這才猛地一頓。
她真的愿意放過將軍府。
愿意原諒他們。
“多謝殿下?!彼麊蜗ハ鹿蛐卸Y道。
他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感激的。
卻不想蘇顏只低低的抬起眸,有些訝然的問道:“你怎得還在此處?”
他沒有抬頭,卻好像能感覺到無數(shù)的視線戳向他的背。
他不敢抬頭。
“殿下不曾……”
蘇顏揮了揮手,不耐的道:“下去?!?p> 可分明她之前并非如此的,她依賴的窩在他的懷中,訴說著對他的情誼,訴說著往日的言不由衷。
他沉默著退下。
瞥見那低賤的宦官在她耳邊說著什么,溫言軟語,本就艷麗的面龐由著他的溫和顯得更為靡爛,她不似對他那般不耐,反而睜開眼眸,眸中滿是笑意。
她再未瞧他一眼。
人也是可以訓(xùn)的。
于公公心中對蘇顏有著極大的縱容,他并不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對。
只是怕旁人瞧了對她有偏見,于是他令其余侍女撤到殿外去等候,他也站到遠處,若是那小太監(jiān)有什么不臣之心也能及時上前。
蘇顏眸光幽幽流轉(zhuǎn):“你倒是個膽大的?!?p> 他的聲音有些細,但聽著卻并不讓人覺得尖細。
“只要能為殿下分憂,便是折了奴才這條賤命也是值得的。”
他柔順的垂著頭,語調(diào)輕緩。
她直起腰肢,手打在軟榻上:“賤命?”
她突然輕笑,語氣漫不經(jīng)心:“既知卑賤,如何敢碰本宮?”
他扯了扯嘴角,對著蘇顏輕柔婉轉(zhuǎn)地笑:“能服侍殿下,自然是奴才的榮幸?!?p> 那樣柔順的人,對自己時卻是狠厲的讓人心驚。
“叫什么名字?”
就在他將步搖刺入手指,用手指折斷的時候,她出聲了。
于是他將步搖丟在一旁,以額觸地,語調(diào)輕柔:“奴才賤名,恐污了殿下的耳,不如由殿下為奴才取名。”
蘇顏瞧著他的模樣,施施然道:“本宮取名,你到也不怕承不了那福?”
“愿為殿下肝腦涂地。”
“肝腦涂地?你能為本宮做什么?”
他抬眸淺笑:“奴才什么都沒有,唯一條賤命一顆忠心爾?!?p> “那便叫桃紅吧?!?p> 他臉上的笑容終于一滯。
“殿下三思。”
蘇顏淺笑入眼:“可有什么不對?”
“多謝殿下賜名?!?p> 他遏制了自己跳動的青筋,笑著領(lǐng)了賞。
蘇顏摸了摸頭上的發(fā)髻,瞧著他是艷若桃花的臉,覺得這名字很是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