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懲罰
大理寺卿審案多年，還是頭一回遇見這樣大膽放肆，滿不在乎的，想起顧知微的叮囑，他呵斥道:“不得無禮，還不如實招來！”
紈绔一撇嘴，拒不認罰:“大人口口聲聲說是我上門鬧事，又說是我逼迫這老板，可你們又拿不出證據(jù)，怎的，現(xiàn)在人都死了，想往本少爺身上潑臟水，那不能夠！”
不等大理寺卿開口，就聽一旁的人群里有人高聲反駁:“我家店面就開在這干果鋪子前頭！今早親眼所見，那周家哥兒非要進屋，掌柜的也說了時候太早，東西都還沒擺完呢，是他不顧阻攔，又四處在人家鋪子里挑刺，說這果子不小那果子太酸的，掌柜的是老實人，不過解釋了幾句，他就威脅著要打人，都把人家關(guān)進大牢里了！這不是你有意鬧事還能是什么！”
紈绔嗤笑一聲，神色輕蔑:“你這是胡言亂語，栽贓陷害！本少爺可是良民，從小到大都沒做過什么出格的事，少在這兒信口雌黃了，就靠著一張嘴，還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你！”
這人怨恨已久，梗著一口氣不肯讓步，又對大理寺卿道:“啟稟大人，這位周家哥兒盤踞城西那幾條街多年，他仗著自己家中有人做官，背景殷實，又有靠山，一向橫行霸道，三天兩頭便要帶人來鬧上一次，若是好的，進屋吃些東西，連用帶拿也就算了，若是不好，便如同今日之事這般，倘若咱們一回嘴，不是罵便是打，他連大牢都能隨意出入，足可見其手段和地位啊！”
這些人被欺壓的實在是久了，多少次被這些達官貴人侮辱折損，一口氣好不容易撐到今天，有了一個敢出頭的，其余的互相看看，也紛紛開口鳴不平:
“咱們都是些平頭百姓，平日做點小買賣養(yǎng)家糊口，本就艱難，老張爺那家裁縫鋪子，好不容易攢了多少年的家當，是要給小兒子娶媳婦用的！偏偏這周家哥兒看上了，好說歹說也不行，非要把東西全搶去，老張爹歲數(shù)大了，氣的一口氣沒上來，現(xiàn)在還在床上躺著不能動彈呢！”
聽到此處，大理寺卿連連搖頭，不解道:“周家哥兒，你爹位列禮部，家境殷實，想來你也不缺這些碎銀，為何非要攪弄這些普通人的日子，叫他們這般不好過呢？”
顧知微與謝翊坐在屏風之后，被影影綽綽的遮住了身形和面容，她靜靜聽著，大理寺卿這問題，那紈绔答不上來，她卻能答上來。
因為消遣。
這紈绔自小被嬌生慣養(yǎng)，家里人把他視若珍寶，凡是想要，就沒有得不到的，時間長了，他無事可求，無事可做，他想找樂子，自然就把眼神放向府外，放向那些早出晚歸，就為了掙口飯吃的普通人。他心里恐怕清楚的很，這些人就如同他掌心的螞蟻，可以隨意作弄羞辱，偶爾玩過了火，也有自己爹爹像此刻這般千般萬般的護著，于是邪惡的火焰越躥越高，終于燒到了太后和皇上面前。
就聽下一刻，紈绔得意洋洋，眼里滿不在乎:“本少爺樂意，誰叫他們沒投個好胎呢？我的命比他們貴，他們自然要被我踩在腳底下，區(qū)區(qū)幾條人命罷了，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p> 聞言，眾人大驚，那周氏見狀不好，趕緊沖上前來，狠狠甩了他一耳光，把這紈绔打的跌坐在地，兩眼發(fā)花，嘴里吐出口血沫來:“放肆！”
周氏大驚失色:“為父平日對你的教導，都是喂了狗不成！人命關(guān)天，你怎能說出如此狠毒之言！”
言畢，就見周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屏風后連連磕頭，那紈绔還不明所以呢，以為自家老爹發(fā)瘋，還想伸手去攔，結(jié)果被周氏一個巴掌又打了回來，就聽他慌亂道:“太后娘娘恕罪，皇上恕罪，小兒這是無心之言，無心之失??！還請娘娘皇上息怒，饒臣小兒一命吧！”
紈绔定睛一看，這才看見后頭的兩個人影，頓時嚇得雙腳酸軟，險些跌倒在地，也跟在周氏屁股后解釋:“草民，草民這是一時糊涂，被那些滿口胡說的氣昏了頭，一時失言，并非有意，還請娘娘恕罪！”
“無心之言，無心之失，周大人一把年紀了，這種糊弄小孩兒的話也說得出口？”
好戲看到此處，謝翊冷笑一聲，揭穿的毫不留情:“你知道護著兒子，這是慈父心腸，可你又縱的他無法無天，四處招惹是非，若不是今日鬧到宮里來，只怕還有不知道多少人要遭他毒手！”
皇帝發(fā)話，周氏聽了，心里咯噔一聲，顯然不好。聽謝翊的意思，分明是不打算高抬貴手，輕輕放過，若要按照律例行刑，恐怕就如蔣浩之前所說的那般，一百杖責，眼下再加上人命，罰上加罰，那豈非就沒有活路了！
他是個心思活絡之人，只好堵住謝翊的口，在小皇帝下旨叫人之前，周氏怒目圓睜，狠狠走到那周家哥兒面前，抬腿便踹，每腳都是下了死力氣的，疼的這紈绔滿地打滾，涕淚連連:“爹爹，爹爹，孩兒知錯了，你別打了！”
“為父今天就替天行道，打死你這個畜生！”
周氏大喝一聲，跆拳猛砸:“枉費我養(yǎng)你這么多年，還在皇上和太后娘娘面前給你打包票，臨到了了給我惹出這種禍事，我周家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要打要罰，我可管不了你，你自己受著去吧！”
紈绔抱頭痛哭，拉著周氏的衣角滿腹委屈:“爹！我真的知道錯了！往后再也不會，再也不會了，你快和皇上求求情，饒了我這一次吧！”
“你快閉上那張破嘴，還敢在這兒做青天白日的美夢！”
周氏大怒:“大殿之上，你口出狂言，毫不檢點，當時多少人攔著你，你不知對錯，非要害人家性命，這時候求饒還有什么用！爛泥扶不上墻東西，往后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孽畜！”
這紈绔從小到大都沒聽過什么重話，此刻眼睛一閉，滿面淚光，連連搖頭:“爹爹，爹爹誤會啊，孩兒這是看不過去，出手懲治惡人，并非有意害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