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周的時間過去,梁洛同往常一樣的去圖書館里。為了清靜點,梁洛選了個很里面的位置。
梁洛戴著耳機,認真的看著書,絲毫沒意識到人減少了,直到燈關了。
梁洛愣了下,她來不及起身,難受的感覺籠罩全身,仿佛有人掐著她的脖子,讓她不能發(fā)聲也不能呼吸。
她起身,強忍著難受,走到離自己最近的門口。
梁洛呼吸困難,跌坐在地上,她打開手機的手電,那點光并沒有什么用處。
她打開手機,翻動著通訊錄,好像沒有找不到能來救她的人。
翻到了最下面,記錄里躺著一條電話號碼。李牧野的電話,
梁洛沒有多想,也不知道他這么多年,他有沒有換電話。
電話撥通,和八年前一樣,對方很快就接通了。
“梁洛?”李牧野開口問道,李牧野記得梁洛的電話,哪怕只打過一次給他。
時隔多年,梁洛不知道怎么開口跟他講。她開不了口,喉嚨像被人死死的抓住。
李牧野并沒有聽見對方的回答,他下意識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七點了,他知道圖書館七點鐘就關門了。
她被關在圖書館里了。
站在宿舍樓下的李牧野很快起身朝圖書館跑去。
李牧野趁著保安睡著了翻出了欄桿,往圖書館跑去。
梁洛蜷縮在門口,手機抓在手里,手電的等對于她的懼黑并沒有太大的用處。
“梁洛!我馬上就來了。”手機里響起李牧野的聲音。
梁洛迷迷糊糊間聽見了,她分不清是真實還是虛幻,她緊緊的抓著手機。
“咚咚。”梁洛邊上的門被敲響。
李牧野并不確定梁洛在不在這扇門后面,李牧野掛了電話又打了一個,直到聽見門后面的鈴聲。
過了一分鐘,保安拿著鑰匙跑過來開門了。
門被打開,李牧野沖進去??匆娏肆郝蹇s在地上,一把把她抱起往外面走去。
八年前,李牧野沒選擇直接去上大學,他和學校商量一年之后再過來讀書。
他出國了,在出國期間,他打了電話去問了沈輕輕關于梁洛的事情。
李牧野找沈言要了沈輕輕的電話,
“喂,你好。”沈輕輕接通了陌生電話。
“是沈輕輕嗎?”
“你是?”沈輕輕那時候大一已經(jīng)出國了,很少有國內的電話打給她。
“李牧野?!?p> 李牧野也沒有說別的,直白的開口道:“你知道梁洛發(fā)生了什么嗎?”
他不知道梁洛為什么沒有去南湖大學,李牧野雖然并不知道梁洛的成績,但他打死也不相信梁洛的成績上不了南湖大學。
“她一開始就沒有填南湖大學的志?!?p> 她沒有填,為什么?
沈輕輕接著說道:“高考前的那段時間她的精神狀態(tài)不太好,她怕發(fā)揮不好。
至于她發(fā)生了什么,你還是自己去問她吧。我只能告訴你她過得很不好,醫(yī)生說她的懼黑,幾乎是永久的?!?p> “那她去了那個大學?”
“南然?!?p> 思緒拉回,李牧野看著坐在自己邊上縮成一團的人,他不知道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梁洛的臉色很白,忍不住的顫抖,冒著冷汗。
李牧野把她放在樓下的長椅上,邊上有盞路燈。
梁洛睜開眼,在路燈下,她漸漸的緩過來。她的意識還是模糊的,只知道自己的邊上有個人,自己坐在椅子上,還有邊上有燈。
她轉過頭看去,看見了李牧野的臉。她以為自己在做夢,以前也沒少夢過這張臉。
看清是李牧野之后,抬手靠近他,抱住了他。宛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他依舊過來救自己了。
在她無數(shù)次痛苦中,經(jīng)常能看見這道身影,她每次都能撲過去,希望他能帶自己出去。最后,依舊撲了空。
直到真實的碰到他時,她徹底反應過來,立馬放開了手。
李牧野沒有推開也沒有迎合,只是靜靜的看著。
梁洛看著他的臉,這么多年過去,還是第一次離這么近看他。
和八年前不太一樣了,如果是八年之前他是青春之下的男高中生。那么現(xiàn)在,他更像是事業(yè)有成的男人。
在眾人面前,他不主動,他也不會讓自己被動。
梁洛往后推了點,“抱歉?!?p> 正準備跑的時候被李牧野拉住了,梁洛早已沒了八年前的那種緊張,只是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你東西沒拿,等著?!?p> 李牧野說完就往圖書館里走去。
梁洛一個人坐在長椅上,他的樣子,讓人看不出他此時的心情。梁洛在想,如果是八年前,像這樣抱住他,他一定不是這樣的。
至少不會這么淡定。
是啊,八年了。他估計都忘了,自己又何必在這么在意?
其實在那片葉子落在原野上的那一刻,他們注定就是分開,哪怕又來一次。
過了一會兒,李牧野拿著東西過來,梁洛接過道了聲謝就走了。
李牧野慢慢的走回去,保安坐在一邊打瞌睡。
李牧野走進抓住欄桿翻身一躍,等保安因為欄桿的成聲音吵醒時,李牧野依舊跑得見不著人了。
梁洛回到宿舍,給許如打了電話。
此時此刻,養(yǎng)生的許如已經(jīng)準備睡覺了。
“怎么了?又發(fā)病了嗎?”許如關心的問道。
梁洛應了聲。
“你明天上午過來吧,考慮下住院的事情吧,你這樣挺不安全的。”許如知道,梁洛的情況,她每病一次,她就更危險一分。
梁洛應了聲,掛了電話。
許如是有名的精神科醫(yī)生,也是梁洛的主治醫(yī)師。她給梁洛治療了八年,她現(xiàn)在才三十多了。
她很優(yōu)秀,年少有為,在別人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工作的時候,二十過半的她已經(jīng)被省內最好的醫(yī)院錄取了。
梁洛是她工作之后沒多久遇到的一位病人,對于許如而言,梁洛的情況是特殊的,她見過這樣的案例,但還是第一次真的去診斷。
用了八年,情況有所好轉。
梁洛躺在床上,她想了很久,手上拿著的手機亮著,
【圖書館晚上七點關門。】
李牧野發(fā)過來的短信。
第二天,李牧野從樓上下來,看見梁洛向校門口走去。
因為集訓,他上次出去差點被成國仁知道。而這次出去,得另找新路。
他找了個墻翻出去,開著車跟在梁洛坐的公交車后面。
李牧野看見梁洛走進南湖人民醫(yī)院的時候,知道她出來的理由了。
把車停好,往醫(yī)院的精神科走去。
梁洛拿著掛號單在辦公室門口邊上的椅子坐著。
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牧野走過去坐在梁洛邊上,梁洛愣了下,見李牧野沒說話自己也當他不存在。
過了一會兒,許如從辦公室走出來,送走病人。轉頭看向坐在一邊的梁洛,以及邊上的李牧野。
這年頭帥哥可不多了。許如心里暗暗想著,她可不記得這個時間段除了梁洛還有誰過來看病的。
梁洛起身打斷了許如欣賞帥哥,許如雖然是個三十多歲的人了,但她的思想挺超前的,不結婚不生孩子,看見帥哥就走不動道的那種,更像一個二十多歲的人。
梁洛拉著許如進了辦公室,許如被她打斷欣賞,開口道:“這年頭帥哥可不多了,讓我再看看?!?p> “你還上不上班,小心我投訴你?!绷郝鍩o語的說道。
“看看看。”許如坐在辦公桌上。
“真不知道你為什么這么喜歡看帥哥,怎么不去找個男朋友?”梁洛開口問道。
許如看著她說道:“你知道嗎?現(xiàn)在的人,誠實的人可不多。我之前學心理的,也不是沒有想過找男朋友,遇見的人一個比一個下頭。”
她接著說道:“所以像這種帥哥,不了解的話,遠觀而不可褻玩。”
許如想到了什么,這一上午就梁洛這一個人預約了,也沒有其他人掛號。
“這帥哥你認識?”
“不認識?!?p> 許如一看她的樣子就是假的,“我們事先是說好的,我的問題必須要誠實回答,這對你可不利?!?p> 梁洛看著她一本正經(jīng)打著工作的旗號來八卦,“這可不是你八卦的理由?!?p> “了解你的生活也算治療的一部分?!痹S如笑著說道。
梁洛想了想他們的關系,應該算同事吧?
“同事。”梁洛告訴她。
“我跟你認識八年,可沒見過那個同事跟你一起來的,別說同事,除了剛認識你的時候一個女生經(jīng)常來看你跟你一起來,就沒有任何人了。你也不是會把這種事隨便告訴別人的。”
許如認真的想了想,很快的得出了結論。試探的開口道:“你和他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認識,他對于你的病情也知道些什么。”
梁洛見這事被許如知道,雖然她并不打算瞞著許如,畢竟李牧野的確與自己的病有關系。
“是,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講過的李牧野?!绷郝迦缡腔卮鸬馈?p> 其實她挺佩服像許如和李牧野這類人的,僅僅是別人的一句話,或者一個動作就能猜到什么。
“我就知道,你們兩個怎么又遇見了?”
………
兩個小時之后,許如給梁洛坐了檢查,還聊完了這幾天的事情,許如看了檢查結果并沒有什么問題。
梁洛拿起包朝員工通道的門走去,許如愣了下,“那帥哥應該還在外面等你吧?”
許如看了眼手表說道:“過了兩個小時,應該還在等你?!?p> 梁洛應了聲,依舊從員工通道走去。
許如見她走了,打開辦公室的門,看見李牧野依舊坐在那,和兩個小時前一樣。
李牧野見門打開了,轉頭看去。
許如看見了他的正臉,比側臉還要帥。忍著不上去問聯(lián)系方式,告訴他梁洛從別的門走了。
李牧野道了聲謝就走了。
許如不由的想了想,這人真的是會送別人回家的人嗎?雖然聽梁洛說他一直都這樣,還是不是很相信。
說完,許如見他走后回到辦公室。
她拿起了梁洛這次的診斷結果,之所以在梁洛走之后立馬告訴李牧野,是因為她認為李牧野的出現(xiàn)并不是一件壞事。
按理而言,八年前梁洛應該是自暴自棄的,通常多種心理問題疊加在一起,是不會有患者有求生的意識。
但梁洛不一樣,她會在發(fā)病時自救,她從心里有想要活下去的念頭。
這個因素,讓梁洛的病有了能夠痊愈的可能。
一切的出發(fā)點就是梁洛老家的那個閣樓,不去哪里,不見那些親戚梁洛是會好的。
的確,她的幽閉恐懼癥和抑郁癥是好了,但懼黑這點并沒有好轉多少。這也是許如想不明白的一點,但不過通過今天的對話,許如大概知道了原因了。
許如知道了在梁洛高三開始出現(xiàn)怕黑這個問題的時候,是李牧野送她回去的,大部分的原因是李牧野,老家的原因占得并不多。
所以得出結論,懼黑這個癥狀想要有進展,得看李牧野。許如覺得他們在一起,站在自己是梁洛的主治醫(yī)師的角度上,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許如從邊上的抽屜中拿出另一張梁洛的診斷結果,診斷的結果是梁洛有間接性抗拒心理。
意思就是梁洛有的時候會產(chǎn)生抗拒一切的心理,是她在短時間內拒絕一切,是患者保護自己一種方式。大腦中會產(chǎn)生與這個世界撇清一切的想法,但通常不是患者自己真正的想法,還會伴隨一些痛苦的記憶。比如梁洛她會想起自己小時候被家暴,被關在閣樓里。
李牧野開著車順著路往前開,沒過多久就看見梁洛了。
他放慢速度,轉頭看向在馬路上走著的梁洛。
“上車?!?p> 梁洛看著他,想起許如的話,本著不坐白不坐的原則,打開門坐了上去。
門還沒關上,李牧野開口道:“坐前面?!?p> 梁洛簡單的想了兩秒,果斷的下車,關車門往前面走了。
性格還是和之前一樣的倔,沒人能贏她。
李牧野也不急,就開著車跟在她后面。等她上了車就跟在公交車后面。
梁洛對于他的舉動有些不明白,因為她看不懂李牧野,或者說,她從未看懂過。
她從來不是會因為和喜歡的人待在一起哪怕住在一起就會膽小的人,她過多考慮的是現(xiàn)實,她會去嘗試打破現(xiàn)實。
但八年前的結果告訴她,是不行的,有些事情是在她那個年齡之下無法解決的。
以前的李牧野,就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說出來,或者一看就懂。但現(xiàn)在,看不明白。
梁洛想著昨天自己在不清醒下抱了他,他沒有反應,但他又會跑過來救自己,還給自己發(fā)了信息。
他今天會跟著自己過來,但他什么都沒有說。
梁洛不理解這些矛盾,難到他也不確定?
她想到這里,他似乎少了年少時的自信,對于有些事情沒了把握。
梁洛不知道的是,或者說他在轉變,把沒把握變成把握住,他給自己形成了可攻可守的局面。
但他不知道,喜歡這件事,可用不上兵法的,不然最終亂了陣腳的會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