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故人
這一覺雖然睡的安穩(wěn)卻沒睡多久,蘇童在屋子里看了會書,有些乏了想著離晚飯時間也不遠(yuǎn),就先下去候著吧。
到樓下時只發(fā)現(xiàn)這昨日還人來人往的客棧今日竟一個人都沒有。
冷清的大廳只有一桌子菜,楚錦文已經(jīng)在下面坐著了。
這是怎么回事?蘇童心有疑慮,把手搭在了劍上,警惕的巡視著四周。
走到楚錦文身邊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在喝酒了,蘇童站在他旁邊小心地開口問道“公子怎么來的這樣早?”
他側(cè)眼看看蘇童然后拍了拍椅子“啊,蘇蘇來了,來,坐下?!?p> “是”蘇童帶著懷疑和警惕不安的坐下。
楚錦文輕飄飄的盯著門外說“你來早了,戲班子還沒來,可能要等一會了?!?p> “公子怎么有雅興請戲班過來唱戲?只是這時辰還沒來怕是有事耽擱了吧?!?p> “無妨,我們坐在這等等就是了”
“公子,我去叫姐姐下來。”
他揮了揮手有些醉意的說道“去吧,去吧”
蘇童走上樓正好與張沫迎面對上,輕聲說“正要去叫姐姐呢”隨即使了個眼色,引著她的目光向樓下看去。
張沫順著眼色向樓下一看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二人對視了一眼,心里都有些忐忑,挽著手一同向樓下走去。
張沫走到他身邊輕聲喚了一聲“公子”
“你來了,快坐下。”看見張沫來了,楚錦文竟起身把椅子拉開讓她坐下,這一切太詭異了。
“來來來,這是你喜歡的金乳酥,哦!還有這個蔥醋雞也很不錯呢?!背\文一邊說著話,甚至還一邊分菜。
“多謝公子”二人齊聲道。
楚錦文邊吃邊喝,明明沒喝幾杯卻好似有些醉意,行為讓人捉摸不透。
“公子今日飲酒飲的多了些,不如先回去休息吧。”張沫站起身想送他回房,蘇童也隨著起身。
“你坐下,你坐下”他晃了晃頭按住張沫的手。
他的眼睛有些發(fā)紅,太陽穴上青筋突起。閉上眼睛接著說“你有沒有一些讓你無法忘記,痛不欲生的事?在每個夜里像蠱蟲一樣爬出來,啃噬著你的身體,你的意志,你的一切?”
這些話像是問張沫也像是在問他自己。
張沫的神色冷了下來,面無表情的說“公子這話是何意?還請公子明示?!?p> 他一飲而盡手里的酒,抬手將酒杯和盤子重重摔翻在地,對著外面喊“帶進(jìn)來”
二人抬頭向外看去,上午在他門外的那些人押著兩個人進(jìn)來了。
押進(jìn)屋的一男一女耳朵被塞住,眼睛也被黑紗蒙了起來。
這是誰?蘇童有些疑惑?
楚錦文大手一揮,幾人便將那一男一女拉的更近一點(diǎn)。
楚錦文挺直胸背高傲的走向那二人嬉笑著說“本將軍今日做東,替兩位的故人請兩位吃酒。”
那幾人拉扯著那一男一女,直接跪在剛剛楚錦文摔碎的酒杯盤子碎屑上,碎屑扎破了他們的膝蓋鮮血直流。
鮮血和盤子里的菜油,辣椒混在一起,這二人疼的哇哇大叫。
那油膩的場面看著異常難受,正不明所以時蘇童看向張沫,就在轉(zhuǎn)頭看過去的那刻蘇童驚呆了。
張沫渾身發(fā)抖,額頭上青筋暴起,牙齒死死的咬著自己的嘴角,雪白纖細(xì)的指則用力的扣著自己的手掌心。
“張沫,你的故人都到了還不快來見見。”他轉(zhuǎn)身甩著袖子帶著邪惡的笑容看過來。
“將軍....”張沫的嘴角抽搐著,牙咬的吱吱作響。
“怎么?這不是你日思夜想的人嗎?這,你的小姨,這個,你的姨夫,如今你有出息了,怎么還不請來敬你小姨一杯?”他端著酒杯走到那倆人面前。
這倆人是張沫的親人?
楚錦文一擺手,那幾人便將蒙在他們臉上的黑紗取了下來。
他們看到張沫那一刻有些呆滯和不敢相信,隨后還是那女人先開口“小沫?是你嗎?你怎么在這??你你你們,你們是一起的?!”
張沫沒有接話,但她已經(jīng)用指甲將自己的手心抓爛。只見張沫倔強(qiáng)的梗著脖子咬牙問道“將軍這是何意?”
“我聽聞你一直都在找人打聽她的下落,本將軍好心先幫你找到了?!彼蝗粐?yán)肅起來走到張沫身后,用力的按著張沫的頭,逼著她看向跪在地上的二人。
楚錦文面色依然冷漠,眼眸里的黑色在深夜里仿佛更加的深邃“張沫,你是最明事理的一個,這么多年從沒讓我失望過,但你心魔不除不成大器,培養(yǎng)也是白費(fèi)。今日,這心魔我給你擒來了,要?dú)⒁獎幠阕约簺Q定。只是過了今日,你永遠(yuǎn)不能再受他們的牽絆,聽懂了嗎?”
張沫的眼淚突然爆發(fā)的一滴一滴落下來,眼眶眉毛都哭成了淡淡的紅色,讓人心疼。
那倆人聽聞要?dú)⒁獎庍@句話后便開始大喊大叫“不要啊!不要!小沫我們是親人啊!我是你娘的親妹妹,你的親小姨啊!”
聽到這句話,一直沒說話的張沫,顫抖地手拿起酒壺喝著酒然后定定的看著她。
幾杯過后好像冷靜下來后開口說道“親妹妹?親小姨?你把我賣到妓院的時候怎么沒想過你是我娘的親妹妹?是我的親小姨?”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小沫你原諒我。”那女人膝蓋上全是鮮血,跪著向前一點(diǎn)點(diǎn)蹭到張沫腳下。
張沫抹了把眼淚又喝了一杯,抬起手重重的摔下酒壺說到“原諒你?你怎么有臉說原諒?我被老鴇打的渾身是傷,被人灌藥,被逼接客的時候誰可憐我了?”
說到這里她崩潰大哭,邊哭邊說“我那年才多大?。∷麄冇美K子勒住我的脖子”
那女人自知理虧說不出話,一昧的哭一昧的喊自己錯了。
蘇童不敢相信,張沫在妓院的那些年竟叫人凌辱至此!如此大辱怎么能不恨??!
沒有一點(diǎn)尊嚴(yán),嫖客甚至不把她當(dāng)人看,
蘇童想若是當(dāng)年沒被楚錦文帶出妓院,只怕也是如此下場。楚錦文站在蘇童旁邊搖搖晃晃摟著蘇童的肩,嘴唇貼在耳邊輕輕的說“要不要再加點(diǎn)料?”
蘇童沒有轉(zhuǎn)頭看他,只是反問道“什么料?”
他哈哈大笑然后拍了拍蘇童的頭向前走去,走到前面又親昵的靠著張沫,低著頭對女人說道“小沫?叫的這樣的親??晌覀兊男∧孟癫恢?,她娘親就是被你們害死的呢。”
張沫瞪大雙眼震驚的側(cè)頭看著他,他扶正張沫的頭,讓她看著那女人的臉說“你的小姨為了還她的賭債,想賣你家的地,在你娘的藥里一直下相克的藥材,才早早死了,你可憐的娘,還以為她的親妹妹是世上最好的人,放心的將自己疼愛的女兒托付給她?!?p> 楚錦文走過來轉(zhuǎn)身站在蘇童身邊,輕輕的把頭靠在蘇童身上,玩味的神情就像在看一出好戲。
“不是,小沫你聽我說,我沒有!”那女人慌張的抓著張沫的腳。
“你沒有?那你就是說本將軍在唬人?那就叫藥房的李相下來一起聚一聚,如何?”他拍了拍手,樓上唯唯諾諾的下來一名男子。
“認(rèn)識嗎?”見李相走到身前那女人死命的低下頭一直躲避著。
“回將軍的話,小的認(rèn)識。這是我們村的吳支芳,她姐姐是吳丘艷?!?p> 張沫捂住嘴有些站不穩(wěn),她從不知道這里面竟有這樣一層事情。
楚錦文輕蔑的扭過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用一種嘲諷的語氣說道“說說吧,這女人怎么害死她的親姐姐的?!?p> “回將軍的話,多年前她曾來我店里買樸硝,因?yàn)橹浪憬闵眢w不好常年吃藥,我提醒她不要給她姐姐誤食,吳丘艷當(dāng)時服用朱砂安神丸。兩者相遇會致大便痢疾,她姐身子本來就虛,拉到元?dú)舛忌ⅲ竺嬖趺粗味际菬o用。他姐死后,吳支芳的男人威脅我不許說出去,只當(dāng)她身體不好才死的。我…怕惹禍上身醫(yī)館被關(guān),便不敢將此事告訴任何人?!?p> 楚錦文抬了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說了。
因?yàn)檫@些已經(jīng)夠了,足以讓張沫了結(jié)她的性命,楚錦文手下便給了一錠銀子,打發(fā)那個人走了。
回想他所說的這些不是無跡可尋。
當(dāng)時本就不太富裕的小姨經(jīng)常來送來河鮮說是要給姐姐補(bǔ)身體,可如今想來河鮮之類的本就寒涼,怎么能吃這些呢!
怪不得母親每次吃完后都會覺得身子不適,而張沫卻從未懷疑過小姨送的吃食出了問題,
張沫此時已經(jīng)哭的肝腸寸斷泣不成聲,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娘親盡是被人算計而死,下狠手的這個人還是她的親妹妹。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你這個賤人,我殺了你!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張沫抽出劍抵在那女人的脖子上。
來吧!了結(ji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