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楊家翻身契機
幾個少年都對孫雨的這種放大話行為給予了白眼和黑臉。
陳涇也忘了剛才的僵硬,拐了一下張彬的胳膊,兩人帶頭,要在孫雨臉上畫一只圓圈以示懲罰。
這可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啊,孫雨擋不住這么瘋鬧的一群人,一邊討?zhàn)垼骸罢嬗懈呤?,在崇文院那里?!币贿吪驳介T口,趁大家不備,奪門而出。
大家以為人跑了,正要追出去,門外傳來一聲“哎吆!”
接著是啪啪兩聲。
連忙出去一看,幾人哈哈笑了起來。
原來看門的小廝來喜正走過來,孫雨慌不擇路,和他撞在一起。
來喜嚇了一大跳,忙打拱道:“孫郎君,可撞壞了沒?”又向眾少年問好。
孫雨也覺得好笑,問道:“沒事,你急急忙忙的干什么去?”
來喜急道:“孫郎君,那個楊二找過來了,說是楊家大郎請你務(wù)必過去見面一敘?!?p> ***
楊家中堂。
楊大郎正坐在黑漆太師椅品茶。
這些天他對外說是養(yǎng)病,一向不出后院。此時已經(jīng)紅日西沉,寒氣愈加逼人了,他卻又一反常態(tài),在中堂等著一位客人的到來。
家中吃了官司,女使仆人做事都小心翼翼,不敢大聲說笑。因此也沒人敢上來獻殷勤。
一個女使照著主人吩咐在屏風(fēng)后面點茶,不時偷看堂中,目光帶著警覺和好奇。
今日下午,楊二帶人送了架子床回來,對買床的孫小郎君大加贊賞,說他為人厚道,出手大方。
又感嘆孫家家資殷實,這當(dāng)口還能做采山金生意,鼓動自己也參與一下:“說不定能盤活咱家生意呢?!?p> 楊大郎本來不在意,采山金的大戶多了,不辨形勢,一頭撞進去頭破血流的不在少數(shù)。
孫家一個外來戶,想在蓬萊吃上采金生意的飯,那還得掂量掂量。
然而楊二隨口提了一嘴的借貸消息,讓他吃了一驚,立馬從床上坐起來。
官府將要改進織機,所費金銀由錦工借貸所得。而錦工們無錢,正在到處串聯(lián)!
他站起身問楊二:“最近我不出門,你可有聽說借貸之事?”
“叔,俺沒聽見過?!?p> 楊大郎擰眉思索一會,叫了兩個小廝上來,吩咐他們立即出門,悄悄的去相熟的金銀鋪子和交子鋪去打聽,看是否有官府大筆借貸的消息。
楊二糊里糊涂,問道:“叔,難道是那孫郎君哄騙俺?這和咱家又沒啥關(guān)系,等空閑時俺去他家問問他?!?p> 楊大郎搖搖頭,在房間里慢慢踱步,不一時有了主意,轉(zhuǎn)頭說道:“此事關(guān)系重大,千萬不可泄露出去。若是謀劃的好,當(dāng)是我楊家一個翻身契機。事不宜遲,你可知道孫郎君現(xiàn)在何處?能否請他來家中做客?”
“能,能,他剛才說要去陳家學(xué)舍,這才多久,一定還在那里。俺這就去叫他來?!?p> “站著,回來!”
叫住楊二,楊大郎又不說話,皺眉思索好一會,才道:“這次去請客,不可失禮,只說家中賣床有了些錢,吃了藥,我的身體好些了,多謝他的照顧。要恭恭敬敬,如對大賓?!?p> 楊二連忙答應(yīng),疾步出門,見周沒人了,口中喃喃地說:“真是奇怪。杖責(zé)時使了錢,板子打的不重。叔的身體本來也沒怎么樣,不過是裝病應(yīng)付官府罷了。
再說家中典賣家具,也就是為了向外面示弱,讓官府知道楊家將家財全部賠了罰款,受了懲戒,已然衰落,連大娘子的陪嫁也典賣了。其實家里雖然一時受損,元氣未傷,多年經(jīng)營,家底厚實的很。這會兒怎么說是孫郎君的錢治好了他呢?
唉唉,俺這個腦子,搞不清叔的葫蘆里賣得什么藥。就算想?yún)⑴c孫家的采金場,那孫郎君就是個小孩,能做什么主,還要恭恭敬敬!誒,叔做事一向精明,這次遭受打擊,病急亂求醫(yī),也不知道那孫家采金場能不能幫楊家翻身?!?p> 這楊二胡思亂想,腳程倒快,不一時到了學(xué)舍,請來喜進去喊人。
聽說是楊家大郎專派人請孫雨上門一敘,眾少年都是莫名其妙。
不過楊家和陳家同在一坊,比鄰而居,也是熟人了。陳涇還想要陪著孫雨過去看看。
楊二雖然遲鈍,但是楊大郎鄭重其事請孫雨的舉動,還是讓他感覺到了一些異樣。
心想:“叔叔要和孫郎君談采金場的事情,陳家郎君若是去了,說話必將不能盡意。俺得打消他的念頭?!?p> 于是笑著說:俺叔身體不好,不然就親自來請了。請陳郎君放心,一會兒俺楊二親自送孫郎君回來。
孫雨也在猜測:楊家請她去,一定是為了采山金的事情,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話說回來,不管楊大郎是不是為采山金而來,他如今恭恭敬敬請自己一敘,可見沒有惡意,也許是想打探孫家的底細?
想到此處,她頓時來了興趣,勸住陳涇,笑道:“若是真有什么為難之事,等回來再尋涇哥商量?!?p> 陳涇無可不可,也就算了。
看看天色已經(jīng)快暗下來了,孫雨告別眾人,和楊二一起離去。
走了一段路,忽然見前面拐角處站著一人。
這個時候正是太陽落山,霞光明艷。那人側(cè)著身子,輪廓被照得染上了一層暗金色的邊。只是有半張臉隱藏在霞光背后的陰影里,讓人看不清是誰。
孫雨漫不經(jīng)心的掃了一眼,忽然停住,仔細看看,可不正是賈憲?連忙跑過去問道:“天這么冷,你在這里干什么呢?還穿的這么少!”
賈憲其實是特意等在這里的。但他心里亂糟糟的,仿佛打翻了調(diào)味瓶,酸甜苦辣各種滋味都涌了上來。
在學(xué)舍聽到孫雨過來時,他心里很是開心。
他的朋友比較少,平時只有周嘉能說說話。其他人和陳涇交好,很多時候會故意不理會他。
上次孫雨還幫忙請大夫,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錢?
還幫著他用言語擠兌吳先生。
所以他猶豫了一會,還是去了走廊盡頭的教舍。
陳涇和孫雨不知道為什么很熟悉的樣子,連帶著一幫同窗都和她結(jié)交起來了。
賈憲很佩服孫雨交朋友的本事,這才幾天,她和大家親密的就像多年失散的兄弟一樣。
但是賈憲沒想到會看到那樣一幕:窗下,兩個人頭挨著頭,親密無間,喁喁私語。
更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內(nèi)心。那一幕的沖擊,如同毫無準(zhǔn)備之下被狂風(fēng)呼嘯卷過,又像是驚濤駭浪,把他拍的頭暈?zāi)垦?,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