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巷孫雨租賃的房子。
陳涇郁悶的看著李大義:“師傅這幾日就要動身回老家過年?”
剛剛覺得武術大有長進的他,實在舍不得在武學上面耽誤時間。
“我一年都沒回去了,前段時間老家也稍信過來,說是今年必須得回去看看!”蒙著面巾的李大義含笑說道。
“師傅老家在哪里?不如涇兒送師傅回去?!?p> 自從陳涇隨著李大義學習拳腳刀劍,兩人相處極為和睦。陳涇少年熱忱,不但拜了師傅,私下也自稱涇兒,沒有一絲不敬。
自掏腰包把小院修整一番,給師傅添置了很多生活用品,還買了一匹馬,以供師傅驅馳。
“不用。我乃滑州人士,離此也不遠,很快就回來了。你正可趁這個時間勤加練習,等我回來考校?!?p> 陳涇聽見很快就回來,也不再糾結。
李大義心里也有些不舍。
他已經下了決心離開京城了。
最近好幾撥人在查他,有一次,差點泄露出行蹤。
此次離開,山高水長,也不知道此生還有沒可能與這個小徒弟再見面,“年前這里先不要過來了,等年后再說?!?p> 陳涇正要回答,忽然外面有人敲門。
小廝金杯忙跑出去,一會兒后驚喜的聲音傳來:“孫郎君可來了,我家大郎可念叨您好久?!?p> 聽到這話,陳涇忙開心的往出跑,差點和要進二門的孫雨撞在一起。
“孫雨,你這家伙,說好的要給我做題,現在多久沒來了?害的我被吳先生大罵一頓?!?p> 孫雨是從外城那所大宅子匆匆忙忙趕過來的。
連續(xù)探聽到各處的消息,她疲于應付,早就將給陳涇做題這事忘到九霄云外了。
這時被人家擠兌,不由得失笑,歉疚道:“小涇哥,我家里有事,不是故意放你鴿子!”
陳涇叫道:“什么放鴿子,我是說做題!”
一旁的李大義不知他兩有做題的約定,見陳涇氣哼哼的樣子,又見孫雨滿臉慚愧,忙過來勸解:“不要吵。不過是只鴿子罷了,我認識一家賣鴿子的,給你們一人買幾只養(yǎng)著玩?!?p> 孫雨“噗嗤”一聲笑出來。
這都是什么啊。
雞同鴨講!
忽然心中一動。
有種鴿子又叫信鴿,可以傳遞消息。如果自己能養(yǎng)這樣的信鴿,那不是很方便嗎?
再說了,這時代的交通差勁的很,去了一趟蓬萊,也不算很遠,還是坐船去的,可還是把自己折騰的,累的不行。
有個能知道目的地的鴿子,藏在鴿子身上飛?
空間沒有重量,鴿子完全能帶得動。
想到這里激動不已,急忙問道:“好啊,我喜歡鴿子,哪里有養(yǎng)鴿子的人家?我親自去挑選?!?p> 陳涇尊李大義為師,師傅既然發(fā)話,自然也不好再和孫雨吵鬧。
不甘心的說道:“好吧?!毕肓讼掠盅a充:“買鴿子的錢必須得孫雨出!”
李大義知道孫雨身上不缺錢,他自己的錢還是孫雨給的呢。
自己現在滯留京城,做各種事都不方便,手頭拮據的很。
也就笑著點頭同意了。
而孫雨是正合心意,她要辦事,哪里在乎這些小錢。
聞言笑道:“行,我出。小涇哥,你帶了算術作業(yè)了嗎?我現在給你補上行不?”
陳涇也不知道帶了沒有,看向旁邊站著的小廝金杯。
金杯臉色微紅,撓了撓頭,郁悶道:“出來的時候著急,袋子留在教舍了?!?p> 陳涇罵道:“飯桶!每天能記著什么!快回去??!”
今日真是倒霉!
師傅要走,作業(yè)沒帶!
金杯見惹了郎君生氣,嚇了一跳,正要答應,忽然想起時間來。
抬頭看看天色,心里慘叫:一來一回,天都黑了!怎么回家交代大娘子?
大娘子疼愛兒子,對郎君只會絮叨兩句,對他金杯,那可不會留情的。
說不定就察覺端倪,查到偷偷習武之事。
到那時,自己一個知情不報的罪名可跑不脫!
急忙賠笑:“天色也晚了,這屋里還沒有預備燭火呢,孫郎君黑燈瞎火的寫字,若是寫錯倒不好,不如明天再做?!?p> 孫雨滿肚子心事,也不想做題,勸道:“你放心,我都記著呢,等明天去學舍再做?!?p> 被這兩人一說,陳涇也覺得今天做題不合適了,隨手將身邊樹上一枝枯枝掰斷,拍了拍金杯,罵道:“收拾東西回家!”
又轉身向李大義告辭。
他是真舍不得這個師傅,想到好一段時間不能相見,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李大義站在院中一動不動,眼神復雜。
當年,自己的兒子若是能救回來,也該有這么大了。
耳邊又響起洪水的咆哮聲,兒子的慘叫聲!
沉默了半晌,才收拾好心情。
孫雨悄悄的觀察他,在肚子里組織語言。
李大義知不知道有人在查他,要對付他呢?
本來孫雨是篤定他不知道的,可是上次他仿若無意問出胖子,讓孫雨又不敢下結論了。
李大義轉身向孫雨辭行。
“快到年下了,我計劃回老家過年。這段時間多謝娘子照應,娘子恩德,李大義沒齒難忘?!?p> 孫雨愕然。
原來他要走。
顧不得再耽誤,脫口問道:“有個武功高手要抓你。你知道嗎?”
李大義一凜,目光凝重:“武功高手!是誰?”
孫雨覺得自己口才不算很好,索性將事情客觀描述一遍。
最后問道:“我只認識胖子,那個‘老爺’和‘老二’是誰,我不知道。他們這是什么意思?想把牢里頭的三個人怎么樣?
李大義目光陰沉沉的看著大門,半晌才道:“‘老爺’就是勾當皇城司的內侍閻文應。‘老二’不知是誰?!?p> 隔了一會,一字一句的說:“他們是要悄悄的結果了那三個人!”
驟然間孫雨覺得腦子暈了一下。
當初李大義問過的話浮現耳邊:“不知聽到我三兄弟的死訊時,娘子還能不能問心無愧?”
按照孫雨的樸素的想法,這三個人雖然縱火,畢竟沒人受傷。唯一一個傷者王班頭,屬于打斗外傷,養(yǎng)養(yǎng)也就好了。
她以為判個幾年,再讓家屬交點罰款就可以了。
當然那個護院死有余辜,若不是李大義擋了一下,自己這么個小身板,怕是頂不住。
李大義那么壯,還吐了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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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9年,“六月乙未夜,滑州河溢城西北天臺山旁,俄復潰于城西南,岸摧七百步,漫溢州城,歷澶、濮、曹、鄆,注梁山泊,又合清水、古汴渠東,入于淮”,州邑罹患者三十二,當時即遣使征集諸州薪、石、楗、芟、竹之數千六百萬,發(fā)兵九萬人治之,于次年二月堵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