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yuǎn)遠(yuǎn)的嬌霞滿天飛,彩云互掩遲。滿滿的俊星落地花,挺松恐凡青。一身晶羅紜紗披量身,紫襯小圍豐胸條,素含粉脂裙。一邊小跑,一面采花,驚嚇得蝴葉飛,蝶翅眉,光影瑩娥,朱唇撲香,俊眼彩紜。跳躍中,折射金絲釵帶,雪頸纓絡(luò),鬢發(fā)不改青絲,肌膚更添白皙。這一地五顏六色,這一鬧絢顏色明,皆有美。
“這里的花真美,我們可不可以晚些回家?!币宦暶钫Z嬉笑幽傳在田野間。聽得一聲真美,曉得這探花女子,妙靈俊秀且不多提,獨(dú)有對花癡迷又愛者,怎這般多情,難怪叫她忤若柔。
“不行,師父說過今晚必須早些回去?!?p> “哼,小布袋,你最聽我爹爹的話了,要走你自己走吧?!比羧崾掷锬笾ū吙催呎f。
“若柔,代師弟說得對,今早師父特意囑咐過,還是快點(diǎn)走吧?!?p> “走走走!你們走好了!”若柔扔下花,小臉假怒一陣,忽又開朗,跑到名元身邊:“六師哥,你陪我玩。”若柔拉起名元的手,往花叢中走去,名元回頭一看,二師哥和代師弟已經(jīng)轉(zhuǎn)頭走了。
暮色彩云,田園花簇,只剩下兩人,名元猛地一拽,兩人相對站住,他滿眼柔情,細(xì)語道:“好了,就算不聽師父的話,也該給二師哥面子,你這般無理取鬧,他們肯定生你的氣?!比羧嵋秽僮?,大叫一聲名元,然后又盈盈一笑:“你聽二師哥的話,二師哥可聽我的話?!?p> 名元皺了皺眉毛,眼見若柔不悅,眉角似積,心愁一面,他微笑著說:“我知道我的脾氣犟不過你,不如我們訂個誓約,我們可以……”
“好啊好啊,我只是想讓你多陪我一會。”
“你先聽我說完,我的意思是,從現(xiàn)在開始,我先讓你做一件事,你若做得到,就可以讓我做一件事,我一定滿足。”名元說完,手拳托著下巴思量再三,接著又說:“只是不能讓對方做什么違理違法的事,或者是常人做不到的事?!?p> “不行,不行,憑什么你讓我先做,應(yīng)該我讓你先做才是,論計謀你可勝我百倍。再說了,你讓我做,我做的到,我讓你做,你要是反悔,我可怎么辦?不公平,我不依?!?p> “隨便咯,哎呀,天都黑了,我先走了?!泵残斡谏?,轉(zhuǎn)過身慢悠悠小步走,若柔拉?。骸鞍Α煤煤?,你先說,想讓我做什么吧?誰要是說話不算數(shù),就讓他斷胳膊斷腿,滿臉瘡痍,一身潰爛,一生受盡千般折磨,萬毒催心,永生不得……”
“行了、行了,萬一要是你反悔,你不就自食其果了!“
若柔堅定的說:“我此生言出必行,不像你出爾反爾,你敢和我毒誓,只有你會言語成讖!”
名元聽她說的好生嚇人,臉上裝笑著說:“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讓你現(xiàn)在回家,回去晚了可是要挨罵的?!比羧嵊质切南灿质切幕冢膊恢巧岵幌逻@山中美景,還是景中柔情,心美如花,花美絕倫,開向何方。
名元總算松了一口氣,看著天黑了下來,心想這次非讓師父罵不可。若柔雙手拉住他的手,兩人向榮鎮(zhèn)走去。
轉(zhuǎn)過城門,曲曲折走了許久,兩人聊著閑話,不知不覺到了武館門口,門框上一塊黑色的匾額,上面寫著曉晨武館。若柔突然歡喜,拉著名元的手大叫:“大師哥來了,大師哥今天來了!”名元也是一驚,往大門旁看去,一十六匹駿馬系在拴馬樁,若柔立刻奔向院內(nèi)。
走在前院,已然聽到正房里朗朗大笑,若柔急步入內(nèi),看到十六位身穿武服的彪形大漢。“大師哥”一聲甜叫,若柔已經(jīng)跑到一位滿臉絡(luò)腮胡須,方圓大臉的師哥身旁,師哥伸手拉起若柔雙手,環(huán)看了一圈,說:“幾年不見,我們的柔兒又長高了,現(xiàn)在可是個大美人了?!北娙舜笮?。
若柔紅潤著臉。哼了一聲,撤開了手說:“也不知大師哥你天天都忙些什么,幾年才來一回。”大師哥說:“公務(wù)在身,又不是游山玩水?!比羧岵粣偅骸斑@次能住幾天?”大師哥淡淡笑了一下,不答反說:“你快回屋看看吧,大師哥給你帶了好多好玩的東西?!比羧嵝南?,知道有人在場,不好意思與師哥多聊,就回西房去了。
名元走到大師哥旁,拱手行禮,說:“大師哥好,您公事繁忙,這次來,一定要多住幾日。”向聞?wù)f:“我常年在外,家里多虧你們照料。上級有令,我也是不辦不行,住不了多日,明日就走?!泵犞辉傺哉Z。
向聞轉(zhuǎn)頭又問秦待伸:“二師弟,師傅他老人家去哪里了,怎么還沒回來?”秦待伸說:“大清早的,師傅就和七師弟去靜修武館了,也不知道是為何事,按理說早該回來了?!毕蚵勦帕艘宦?。
名元入館不久,且在向聞出門謀事之后,所以與向聞不熟,眾人說了許多閑話,大多是英雄豪杰的奇聞異事,自己插不上話,靜靜地坐著,想著無味可想的事。
落日點(diǎn)燈,大家聊的火熱,只聽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眾人起身看到一位短須老者,正是館主忤有閑。他帶著一位少年,快步入堂,左首坐下。
眾人躬身行禮,老者擺手作罷,向聞跪地磕頭,高興的說:“師傅您老人家安好?!庇虚e只管坐著,伸手拿茶來吃。
師傅不答話,向聞不敢抬頭,只好接著說:“師傅,這次回來,我?guī)Я撕脰|西孝敬您老人家?!扁栌虚e假裝不聞,還是吃茶。
向聞心里又驚又怕,略略的抬頭一眼,看師傅臉色陰沉,剛要說話,有閑開口。
“此次回來,所做何事?”
“保送兩物進(jìn)京?!?p> “所保何物???”
“上級封口,我也不知?!庇虚e哈哈笑了幾聲,放下茶碗。
向聞?wù)酒鹕?,秦待伸說:“師傅,時候不早了,飯菜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還是先用飯吧?!庇虚e點(diǎn)頭應(yīng)允,眾人也不知這老頭所思何事,都不敢言語。
深夜時分,名元若有所思,出來散心,看見桂樹園里有人走動,他悄步跟上,仔細(xì)一看,原來是忤若柔。
名元伸手拉她,若柔嚇了一跳,名元說:“你這賊,真沒本事,幸好在家偷,不然還不讓人抓了見官?!比羧釟鈵溃e手便打,邊打邊說:“嚇?biāo)牢伊?,跟在我后面也不吱一聲?!?p> 名元兩手握住,拉近身來,一縷清香入鼻。細(xì)看若柔臉面,驚喜之情,月下桂香里,更顯嬌美無比。名元嘿嘿的癡笑兩聲,若柔心惱,分手退開,卻掩不住笑臉,兩人對看了一會,同時開口說:“這么晚了,出來有什么事?”兩人一聽,又笑了起來。
若柔自言自語道:“我總覺的爹爹和大師哥有事瞞著我?!泵c(diǎn)頭說:“我也感到有些奇怪,以前大師哥來,師傅都很高興,怎么這次……而且往日里,師傅從來不會這般愁眉苦臉?!比羧嵋宦牐钚胚@里必有蹊蹺,兩人好奇心起,悄步往客房走去。
拐到屋后,往窗沿下一蹲。只聽到
“難道他已經(jīng)知道了我們的來意了?”
“不可能,咱們的事沒人知道,誰要是敢說出去,還不要他全家的命!”
“向兄,難道是你……”
“別瞎猜,要不是向大哥,咱們幾個怎么會有這等好差事,你要是再敢多想,小心我宰了你?!?p> “事到如今,你說怎么辦?!?p> “軟得不行,就來硬的!”
“行了!你們都別吵,我的計劃天衣無縫,這老頭怪得很,想拿到棄戀劍,不下一番功夫恐怕是不行了?!比羧嵋宦牐瑦佬叱膳?,心里想:“怎么大師哥是這般人,竟要加害我爹爹,打武館的主意?!泵∷瑪[擺手,讓她別出聲。
“是不是情報有錯?我看他武功平平,不像練過憮奈神功。”名元一聽,大驚失色。心里想:“怎么三師哥的寶劍和絕學(xué)會在師傅手里?”
“你們都小聲點(diǎn)!”
若柔還想聽下去,名元拉起她躲開,前腳剛走,窗子就打開了,兩人貼著墻不敢動,四周只能聽見促織唏噓之聲,窗戶便又關(guān)嚴(yán)了。
若柔輕聲說:“怎么辦,還是快告訴爹爹吧。”名元搖頭,小聲說:“也許他老人家早就知道了?!?p> 話音未落,只聽屋里傳來一聲慘叫,然后只是嗚嗚的聲音,像是被人堵住了嘴。兩人十分驚訝,名元一人走近窗邊,屏住呼吸,豎耳細(xì)聽。
“誰再多疑,跟他一樣下場!”
“……三師弟可憐,非要練……,到頭來家破人……是他親口……棄戀劍……棄戀劍?!蔽輧?nèi)輕聲細(xì)語,再也聽不出言語,兩人只好悻悻而去。
名元送若柔回西房,一路上兩人茫然無措,也不言語。進(jìn)屋內(nèi),若柔坐在床邊,名元坐在椅子上,相顧無言。若柔起身說:“不行,我要找我爹爹?!薄叭胍沟?,師傅早睡下了,你快坐下,讓我想想?!薄坝惺裁春孟氲?,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名元站起身拉住她說:“大師哥說的也有幾分事實(shí),三師哥死得不明不白,這其中一定有什么緣由?!比羧崴﹂_他手說:“你的意思,我爹爹有棄戀劍,也會什么,什么神功了!”
“師父當(dāng)然不會,也許是三師哥想嫁禍于人!”
“你有什么證據(jù)?”
“這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三年前我們師兄弟都在一起,師傅問我們以后有什么打算。大師哥想為官,二師哥本性善良,憨厚老實(shí),沒什么想法,只想平平安安過日子,三師哥想成為一代大俠,四師哥聰明絕頂嬉笑不言,五師哥也是默不作聲,七師弟和八師弟年紀(jì)還小都不敢言。我也很想練絕世武功,除惡揚(yáng)善,行俠仗義,只是不敢說?!?p> “這些我也知道?!?p> “從那以后,三師哥就被逐出了師門,四師哥也走了。你沒有感覺到奇怪嗎?”
若柔慢慢坐下,不知如何言語,名元接著說:“大師哥一定是中了惡人的奸計,師父沒有劍,他們尋不得,事情也就過去了!你大聲嚷出去,師傅發(fā)怒,此事豈能罷休!”若柔聽他說的有理,輕聲說:“名元哥,你說怎么辦?”“你先安心睡下,明天我找二師哥商量商量?!?p> 若柔點(diǎn)點(diǎn)頭,眼中含淚,心中思緒萬千,她不愿接受生活絲毫的改變,如果一切都不會發(fā)生,如果名元也和二師哥選的一樣,所有人一輩子平平安安該多好,此生不求大風(fēng)大浪,不愿千辛萬苦,不想飽經(jīng)風(fēng)霜。只可惜一切的一切,今夜之后,或許會蕩然無存。
名元看著她睡下,出門外站了很久,腦子里總想著想不完的迷,為什么三師兄會家破人亡?憮奈神功是什么功夫?師傅有沒有棄戀劍?
正想著,聽見不遠(yuǎn)處有人走動,不一會,一個黑影從夜色中閃過,名元不多想就緊緊跟上。
走了很遠(yuǎn),跟了一路,知他輕功不弱,自己體力漸漸不支。此時已到了郊外,黑幕壓身,雜草叢生,獸鳴森森,名元跟丟了,只好回去,正打算走,從遠(yuǎn)處傳來一聲“廢物”。
名元順聲走去。遠(yuǎn)見到一群人,穿著夜行服,名元靠得近些。只聽一個宏亮嗓音:“看來,想要查的清楚,也不是那么容易?!?p> “咱們從沒來過這里,找個人帶路最好?!?p> “事情緊急,抓緊時間,要是先讓別人找到,可就不好了?!?p> 又聽一位老者說:“實(shí)在不行,還是從湯志鴻那里下手吧!不過那小子口封的緊,打死他也不會說?!泵牭綔绝櫲齻€字,驚訝之極,差點(diǎn)叫出聲來,他心里默想,三師兄怎么沒死,難道真沒死,這里都有什么事?
正想著,又有一位聲音清弱的女子說:“別再找湯志鴻的麻煩了,咱們峰崖幫去五學(xué)門討要了那么多次,吃的虧還不夠嗎?今夜大家都機(jī)靈點(diǎn),能搶到劍最好,搶不到便罷?!贝搜砸怀觯娙碎_始竊竊私語,大家做了些奇怪的手勢,隨著一位高袍大人走了。
行遠(yuǎn)默聲,名元才起身回走,一路上,本來有些眉目的思路,變得更加疑團(tuán)重重。也難怪,這么多人,這么多事情,在這么短的時間發(fā)生,他如何能一時間全明白。
名元回屋,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不知過了多久,聽見外面?zhèn)鱽砥婀值捻懧?,名元坐身起來,思前想后,今天發(fā)生了這么多怪事,不知還會有什么事發(fā)生,不如不去的好,躺下身來,閉目養(yǎng)神。
正當(dāng)他昏昏睡下,感覺自己身上燥熱無比,屋內(nèi)略有薄霧,大叫一聲不好!急忙穿窗到屋外。
還未著地,寒光一閃,三柄長劍刺向自己要害,好在名元早有防備,而且這三劍運(yùn)劍不穩(wěn)。名元推手一撥,拉劍擋劍,一推一拉一奪,手中已有一劍,斗得十余回合,才知道敵對的三位武功太差,盡是招式陰柔,似是女的,卻看不出何門何派。
三位自知不是對手,飛身走了,名元剛要追,突然從四面八方飛來八個黑布袋,頓時將他罩住,聽得風(fēng)聲皆重,不敢硬接,飛身跳起躲開,八個袋子撞在一起好不聲響。
名元身在半空,不敢松懈,又有一袋從旁飛來,砸向自己,名元不及多想伸劍直刺,只覺袋中柔軟,揮劍摔開,落地?zé)o聲。
名元環(huán)看一周,等了一會,寂靜無聲,提劍緩步走向袋子,一摸下去,還有些余溫,這讓名元害怕起來,他撕開袋口,啊了一下,便即癱軟在地。
只見八師弟代伍命縮成一團(tuán),手腳被綁,當(dāng)胸的一劍刺穿心胸,鮮血兀自流著。揭他口中的塞布,試他鼻息,已經(jīng)斷氣了。
“不會的,不可能!”名元心中只有這幾個字,無盡的驚嚇和懊惱交織在一起,他不愿相信,不敢相信,八師弟竟然死在自己手中。
“啊!”一聲驚叫,名元回身一看,若柔竟然站在自己身后。名元傷感難過,看著若柔眼中流露出痛心和失望,淚眼望著自己,名元說不出話,靜下心來,找不到絲毫頭緒。
“有人,有人陷害我!不是我殺的!”說完起身去找,若柔拉?。骸澳阆壤潇o冷靜,我知道這里一定有原由,我爹爹也不見了!?!?p> 名元繃著嘴,目光呆滯,心中萬般感觸卻說不出話來,若柔見他仍是緊張不安,又怕他懊悔自殘,一切誤會一言難盡,原本平淡的日子怎么會出現(xiàn)死的可怕,幸福的日子怎么會瞬間消散。
還好名元沒事,不自覺癡心,愛憐的抱住他,頭倚在胸口,說:“一切都會水落石出,你先靜下心,我們倆慢慢把事情弄清楚,先去找我爹爹吧?!泵獫M腦謎團(tuán),聽到爹爹字眼,立刻說道:“師傅去哪兒了?”“我去過爹爹屋里,全是血,太可怕了才來找你?!?p> “快去大師哥屋里!”若柔不知他想干什么,名元說去,她就跟著去。兩人攜手進(jìn)屋,屋內(nèi)滿是血跡。
“再去其他房間找找!”
若柔跟他來到另一間客房,屋門大開,屋內(nèi)桌椅凌亂不堪,血濺四壁,卻不見尸首。翻開床被,被褥下掩著兩個精致的木盒子,一個四方短小,打開有幅畫,展開是副《富春山居圖》后半卷。另一個是劍盒,名元打開,空的。
名元看著若柔說:“有人把劍拿走了!”
若柔看著名元說:“怎么辦?”
正無頭緒,屋里傳聲:“小妹妹,快跟我走,我?guī)闳フ夷闼膸煾??!边@聲傳來響徹屋內(nèi),卻不見人。兩人奔到房外。只見四面八方飄來彩衣女子,滿滿站了一屋頂。
“你們是誰?”名元見這么多人,把若柔拉到身后。
只見一位女子從屋頂飄然落地,美若神仙妃子,上身穿著黃披凌段,下身穿著五色五只花蝶裙,隨風(fēng)飄擺,她細(xì)語輕說:“公子不知,小女子本是庭南俊星池,三嬌伎子的風(fēng)婷,江湖之事,我不愛多問,不過關(guān)立師兄交代過,讓我好生保護(hù)忤若柔,至于其他人的死活,自行隨命?!?p> 風(fēng)婷說得尤為輕描淡寫,怎能體會隋名元和忤若柔的心中害怕,兩腿發(fā)軟。他們所知傳言,這俊星池乃武林大害,雖不傷人殺命,卻愛收憐天下美人,更愛管些風(fēng)流怨恨之事,武林人多為所怒,俊星池的八藝奇功天下一絕,平凡高手已經(jīng)不敵她們手下的八異侍女,更何況,今日來的竟然是為首的三嬌伎子之一。
她口里雖說自己小女子。其實(shí)年齡已近四十,可嘆她長的傾城貌美,膚白凝脂,自詡小女子,也說的過去。還好當(dāng)前提起關(guān)立,兩人略有放心,早明白四師兄關(guān)立,才氣熟華,天賦異稟,喜愛游山玩水,更愛美人,師傅念其不好學(xué),也隨他筆墨自由,論武功也不是泛泛之輩,風(fēng)婷稱為師兄,自與之深交。他早些年出門謀事,如何熟識三嬌伎子不在多述。
“我爹爹在哪里?”若柔站出來,害怕又擔(dān)心,她一心只想找到爹爹,把一切問清楚。
“你爹爹我可不知,不過關(guān)立師兄要見你,我是不敢懈怠的?!闭f完,飛身閃過,一把抓住若柔飛飄而去,速度之快不及兩位反應(yīng),名元立刻追去。
飛出城墻,名元已離她們太遠(yuǎn)了,只恨武功不及,不過天下了解自己的只有若柔了,怎肯放棄,舍命相隨。
到了一片小樹林。風(fēng)婷見他死命追趕,自以為對若柔癡情,不愿傷他性命,回身一件暗器,正中名元手中劍,劍體粉碎,名元止步,低頭一看,竟然是片葉子。
“公子留步,顧自小心?!?p> 名元看著他們飛出天際,怔怔的站在地上,心頭百般痛苦,一夜未過,一切都似夢,不禁悲憤大喊:“都出來吧,有本事出來名做,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不必學(xué)烏龜王八蛋。”
他本是無意的憤慨,不曾想,樹后竟然走出人來,不一會,黑壓壓的站滿了人,有人點(diǎn)起火把,照的林間通紅。人群上下著裝各不相同,五彩奇服,恰是好看。
“臭小子,盡然敢罵我!”不知道從何處傳來這么一句話,隨即跳出一位老者,長的黑頭小巧,背駝長手,他急奔到名元面前,伸手便扇他臉,名元后仰躲過,那老者反手又扇,動作快。啪的一聲,名元臉腫了半邊。
名元?dú)鈵?,一技使出看家本領(lǐng),一招貫鶴擒僳,剛要擒住駝?wù)哐屎?,卻被他躬身躲開,又添一腳。
眾人一看,兩人武功差距太大,都沒了興趣,紛紛喊到“老烏龜饒了他吧!”“沒必要跟他一般見識!”“依大欺小,勝之不武!”老烏龜大叫:“不行不行,罵俺們不是大丈夫倒罷了,最可氣的最后加了句,不必學(xué)我,學(xué)我怎么了,這小子可氣的緊。”此言一出,眾人大笑,連名元也哭笑不得,笑聲響徹樹林。
名元一夜雖見奇無數(shù),此時也冷汗直冒。他心中默念:“我今日恐怕要死在此地,不如英勇豪情,死的體面?!庇谑潜欢Y,大聲說道:“想必中原武林,七洞伍谷四幫都來了,今日可見各路英雄豪杰,在下三生有幸!”
眾人止笑,有人說:“那倒未可,不過,持烏幫的人肯定在此!你們瞧,老烏龜都出洞了!”眾人又笑起來。
“哪個龜兒子說的,給老子滾出來!”說話這位便是持烏幫的幫主,外號烏面龜仙,江湖人稱烏龜王八。
“大家靜一靜!”這一聲順耳聚響,足見內(nèi)功深厚。
眾人迅速圍成一圈,從外走進(jìn)一人,他身材高大,氣宇軒昂,身穿俠彩黼服。此人正是聚俠幫幫主姚華。
“老烏龜別鬧了,還是先問問他關(guān)于棄戀劍的事?!贝蠹乙宦牀墤賱@三字,都靜心待聽。
“我只是試試他功夫,原以為三嬌伎子都怕他追上,還知我們躲在林中,想必武功高強(qiáng),誰知他這般無用,連我一招都躲不開?!崩淆斚蛇呎f邊退了下去。
名元一聲冷笑,本是自己無意的憤慨,竟然讓自己成了高人。不過此時此刻,這么多人,肯定不會輕易的放過自己,更何況,身邊沒有一個熟識的人撐腰,我如何才能逃出生天啊,忍不住哀嘆了一聲。
名元昂首挺胸,憋足了勁說到:“各位不必多問,關(guān)于棄戀劍的事,我也是剛剛聽說,實(shí)在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也從未見過!”
“這小子鬼靈的緊,再不說我打斷你的腿!”
“龜仙不可,倘若他的確不知,你傷他性命,豈不有失俠義?!?p> “姓姚的少廢話了,你若俠義,還領(lǐng)著你們聚俠幫來這里看熱鬧不成,我今天橫豎是要見到棄戀劍,不說了,看我打他。”龜仙剛才被人嘲笑,深感丟了面子,對名元早已恨恨,有了機(jī)會出手便打,速度太快,名元躲閃不及。剛要打到臉上,姚華輕松擋開?!八舨恢瑲⒘怂钟泻斡?。”兩人就此撤手。
姚華走進(jìn)了想問名元,話沒出口,只聽遠(yuǎn)遠(yuǎn)傳來:“快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眾人遠(yuǎn)處一望,一群人緊追一個寬勇壯漢,壯漢一躍飛入人群,剛好摔倒在名元身旁。
“六師弟救我!快殺了他們!”眾人大驚,疑惑不解,名元武功差勁,人人皆知。
追人者飛躍而入,開口說道:“原來是你小子,今日非殺了你們兩不可!”
名元聽聲音好生熟悉,撓了撓頭,開口說道:“你們是峰崖幫的人?!?p> “沒錯,幸好有你帶路,不然,我們也見不到棄戀劍,只可惜死傷了我眾多弟兄?!闭f話的人正是峰崖幫幫主程無窮。眾人聽的清楚,有人見了棄戀劍,頓時興奮起來。
“我沒有棄戀劍,大師哥你快告訴他們?!?p> “六師弟你就把劍交給他們吧,不然他們會殺了我們的。”名元一聽,滿腔怒火,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說:“向聞!你為何要害我!”向聞不再言語,低頭不敢看他。
名元昂起頭,看向眾人,一個個如豺狼一般,目光兇險,步步向自己走來。
名元此時已經(jīng)不害怕,放下一切思緒,真心的說:“我武功低微,從未見過棄戀劍,你們懷疑劍在我身,敢問各位英雄豪杰,有誰親眼目睹?!?p> “六師弟,你搶了師傅的寶劍,又將我的部下盡數(shù)殺盡,我親眼看見還能有假嗎!”名元聽之不屑置辯,輕蔑一笑。
程無窮大聲說:“我也親眼所見,我們跟著你進(jìn)入武館,見你回房不久,提著寶劍出來,鬼鬼祟祟又去了別屋,吹熄了燈,屋里乒乓作響,紅光滿屋。我和眾弟兄,聽到屋內(nèi)慘叫連連,于心不忍,進(jìn)屋救人,結(jié)果我們也死傷慘重,只可惜,最后還是讓你跑了。各位若不相信!我身上的傷還能有假嗎!”大家聽他說完,看他撩起袖子,臂上一道血痕。名元聽之,哈哈大笑,心中怒罵:“這群敗類,一個個說的比唱的好聽!”
“我想起來了,彩云幫的弟子也死在他的劍下,我曾見過他們過招!死的三人,現(xiàn)在還躺在他的屋外!”此言輕柔緩翠,嗲聲嗲氣,說起死字更似柔情蜜言。言語者正是峰崖幫的左翅紅娘美寶,只因相貌溫柔渴情,大家見她多是喜愛,心腸卻是無比狠毒。眾人聽她言語,連連癡笑,竊竊私語。
名元聽聞,無奈狂聲大笑。撤步轉(zhuǎn)身,橫眉怒視向聞,大聲說:“向聞師哥,如此說來,你房里死的,都是你的隨行了!”
“六師弟,事道如今,你為何還不承認(rèn)!你殺了那么多人,快把劍交給他們吧!”
名元百口難辯,無話可說,萬般委屈不知從何說起,心心念念,只對若柔一人放心不下,想這世間,已無人與我同甘共苦,心悸身死,不能見她最后一面。萬念俱焚,憮奈悲嚎:“劍在我這,想要的來拿吧!”
眾人一聽,蜂擁而起,誰都怕慢了半截,一時間,眾兵器,你擊我我刺你,打的不可辯識,全都沖向名元。
名元閉目待死,四周慌亂,只他一人不動,大家百慮一致,寶劍必定在他身上,不管如何得劍,先取他性命要緊。正在此時,紅光一顯,眾人大驚,急忙后撤,已然不及。
只見,殘刀斷刃落了一地,也有斷手?jǐn)嗄_的,一時間哭喊四起。卻清晰聽到:“劍在我這,想要的來拿吧!”
名元只當(dāng)回光返照,這死的也無絲毫痛苦,睜眼看去,一人聳立眼前,體量衣著和自己一般無二。
再看旁人慘叫哭喊,倒地不起,心中已知,此人救我性命。正要答謝,那人卻不張口說,只是用內(nèi)力發(fā)聲:“大家這么想要棄戀劍,怎么現(xiàn)在沒人來搶了!”
名元側(cè)身細(xì)看,他黑布蒙面,遮掩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手中拿著一把赤金寶劍,滿體通紅,隱約閃著磷光。
向聞本想趁亂逃跑,聽到棄戀劍三字,見到紅光閃爍,不自覺回過身來,旁人相互攙扶,撤到一旁,唯獨(dú)他跑進(jìn)圈內(nèi)大聲說:“把劍給我,那是宮室秘寶!”
“想要劍不難,先說說你是何人?!?p> “說了,你可就給?!?p> “說了就給”
“好,我是宮內(nèi)四大秘寶捕頭掣的屬下,十八索捕之一。”
“哦,原來是四大密捕風(fēng)馳電掣的手下,看來官府為求此劍,已經(jīng)廣集天下。”
“沒錯,我們只是收集遺失的宮廷寶物,不想殺人,我是朝廷官員,你若識相,快快拿來?!毕肼?wù)f的有力,身體卻往后縮了一步。
“欲封天下,三劍不羈!唉,連宮內(nèi)也管我武林之事,是不是怕我們奪了他的王位,拿去吧!”話音剛落,劍就飛了過去。
向聞伸手接劍,穩(wěn)穩(wěn)入手,萬沒想到,如此輕松簡單,喜不自勝。摸了一下寶劍,說也奇怪,劍在他手,紅光自行消失,也無晶瑩閃爍。此時到手,不管其他,邁步就跑。
眾人見他得了劍,想一走了之,豈肯罷休,紛紛用劍抵住他。
“劍已給你,不光我不放你走,這么多人眼下,想要拿走,你也沒那本事。”蒙面人若笑若怒,內(nèi)力傳聲響徹野林,向聞也明白,心下寬慰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時間無人敢動。
蒙面人抬頭望天,內(nèi)力發(fā)聲:“樹頂上的朋友,看了這么久,還不趕快下來,一起去搶吧!”大家一聽,抬頭望去,真有一個人站在樹上,他輕輕一縱,飛身著地,輕盈無比。
目光所聚,這人瘦的不是太瘦,短的不是太短,身材標(biāo)致,長的均稱有余。一抹小橫胡,銀圓臉龐,明眸俊眉,帥美之極。
“閣下好眼力,我行走江湖,中原人能察覺我行跡的不多,還請問閣下,尊姓大名?”聽他言語狂妄自大,今日中原武林匯聚,四大幫悉數(shù)到場,他如此目中無人,眾人紛紛言語:““癩蛤蟆打哈欠——好大了口氣!”“哪兒來的放屁蟲,放的屁臭死人啦!”“瞎眼睛長頭頂了!”
“我中原武林比之偏北,即便不及,也不是你等小兒,可隨意羞辱的,我也知,五學(xué)門五位仙人,個個武功高強(qiáng),德行崇高,怎么會出了你這么個禍害,今日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帶走此劍!”聽到五學(xué)門,大家都是奇怪,細(xì)看他衣著,也確實(shí)有些不同,緊身綢衣,外穿小褂,寬厚小褲。
面對眾人的嘲諷,他并不發(fā)怒,笑著說:“好,我就不客氣了。”說完,急步奔至向聞,一腳踢向手中寶劍,向聞翻手立削,他收腳立足,換腳再踢。第一腳本是試探武功,也懼怕寶劍威力,不曾想,寶劍在向聞手中,如此普普通通。于是第二腳又快又狠,腳力帶著真氣,向聞躲閃不及,被他踢住手腕,寶劍飛落在地。
瞬息間勝負(fù)已分,眾人嘆息連連,眼看著寶劍在地,兩人都不去拿,人人心癢難奈。只聽姚幫主大叫一聲:“你是短腳千程,卿晨。”“正是在下!”
說話之間,向聞一個翻滾拾取得劍,伸劍刺向卿晨,卿晨踏步登云,腳點(diǎn)劍身,翻身落在向聞身后,后踢腿踹他腰間,向聞一個踉蹌險些撲倒在地,他回身站穩(wěn),揮劍自守,不敢進(jìn)招。向聞功夫本就不弱,只是今日歷經(jīng)幾次拼殺,有些勞累,一夜的挫敗,心里又驚又怕,氣息沒有往日順暢。
卿晨不敢遲疑,劍在向聞手中容易奪,要是落入他人之手,免不得又是一場爭斗,運(yùn)氣提腳,短腳千程的速度,何等了得,腳法靈便,腳力勁足。只見他一步踏進(jìn),左右橫跳,虛虛實(shí)實(shí)兩腳進(jìn)攻,三招之下,向聞不敵,腹部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受他一腳,整個人飛了出去,劍落遠(yuǎn)處。
卿晨看他躺在地上捂肚子,滿地打滾。飛步搶劍,不曾想,剛邁一步,一個黑影閃過,蒙面人擋在他身前,他伸手一吸,寶劍自行飛來,握劍變紅,全身閃耀,卿晨害怕,后撤了回來。
“名元你聽著,他們說你拿了泣戀劍,今天我就交給你,你要好生保護(hù)它,千萬不能讓別人搶去?!闭f完扔劍而去,劍從卿晨身旁飛過,但他并不接,寶劍平穩(wěn)落在名元手中。
名元低頭看了一眼,劍身上隱約有字,再抬頭,蒙面人已經(jīng)站在面前,如此迅捷,驚嚇的名元后退了一步。
名元雙手捧劍,俯下身子說:“前輩救我性命,我無以報答,更不敢收下此劍,他們說我拿了,此時澄清,還請前輩收回吧?!?p> 蒙面人并不接,溫情的張口說道:“為了這把劍,你師兄弟們,死的死,傷的傷,走的走。你就不想報仇嗎?”
名元聽他聲音無比耳熟,但是今夜歷經(jīng)九死一生,精神精恍恍惚惚,宛如夢境,一時間辨不出是何人。名元低頭低語道:“我武功低微,從沒想過報仇,前輩還是快拿去吧。”
“哈哈…..我們身負(fù)血海深仇,豈有不報之理,你二師兄和七師弟不見了蹤影,你三師兄身在偏北不知死活,你八師弟已經(jīng)死了,也為了這把劍!你也是險些喪命,你難道就不想弄明白嗎!”此話說的聲重,像是有意激怒名元。他每說一句,名元多加一分疑惑,一分氣憤,聽到八師弟更是悲憤難當(dāng),緊握寶劍堅定的說:“總有一天我會把事情查明白!”
眾人聽兩人推讓不要,各各心癢難忍,心急如焚。向聞聽他們倆你一言我一語,忽然想到了些什么,站起來指著蒙面人說:“我明白了,你、你、你是……”話未說完,蒙面人腳閃近身,伸手掐候,一擰斷了氣。
回身對名元說:“你真笨死了,實(shí)話告訴你吧!你師兄弟們都是我殺的,有本事就來殺我吧!”
名元不敢相信,但是親眼所見向聞死在面前,想起今夜災(zāi)禍頻仍,師兄弟們死傷慘狀,若柔被抓,生死未卜,難道一切都是他的安排!愛恨填仇,用力握劍,寶劍一閃紅光,耀的人人眼紅。
名元大驚失色,想要問個明白,蒙面人已然大笑而去,遠(yuǎn)遠(yuǎn)傳來:“有朝一日,你明白了劍的奧秘,我自會找你?!?p> 蒙面人遠(yuǎn)去,眾人一擁而上,短腳千程離他最近,一步跨至身邊,抱起名元,飛身走了,眾人驚訝又佩服,短腳千程懷抱一人,還可飛走自如。
名元想掙開,又怕他扔下自己,獨(dú)自帶劍走,他人若是追來,我還是性命不保,身不敢動。被他帶了好遠(yuǎn),才開口說:“你想帶我去何處?”
卿晨知道他武功太差,也不理會,說了一聲:“當(dāng)然跟我回鬼門府!”名元一聽,急忙掙開,卿晨手抱不穩(wěn),名元墜到地上,百念全消,本想著死里逃生,聽到鬼門府,還不如死在當(dāng)下。他只聽說“偏北九怪,聞聲喪魂,鬼府之門,有來無回?!?p> 卿晨見他不逃,也是納悶,伸手抓他手腕說:“臭小子,若不是你會使劍,我早把你殺了?!闭f完,奪了劍,點(diǎn)他穴道,把劍包在他身上,夾在腋下又是飛奔。
名元聽到卿晨小聲說:“這次把劍帶回去,還不把他們幾個嚇傻了眼。有這小子,不愁姓湯的不教我如何使劍,若能練成憮奈神功就更好了?!?p> 名元心下悲涼,此去之行,生死難料,前途未卜,閉目含淚。卿晨運(yùn)氣腳力,飛身躍樹,兩人消失在茫茫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