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憮奈腳功

第三回。尋求夢難真,支離破碎

憮奈腳功 首續(xù). 9667 2021-09-28 19:27:32

  三人大驚之下,回身來看,只見水中的老頭搖搖晃晃走來,一身通白,白發(fā)白眉白胡須的,穿著破敗的白布長衫,唯獨臉色紫黑,不知是臟了,還是他一頭白發(fā)的映襯。

  老頭搖著碎步,有氣無力地說道:“還我來!”卿晨驚惶不安,聽他索要,不敢給也不敢不給,只能站在原地看他一步步走近。

  卿曉看他滿身濕水,運氣白光蒸得一身白霧,知他內(nèi)功不凡,絕非常人,突然大叫道:“您是木白頭老前輩嗎?”

  老人蹣跚兩步,打了個趔趄,摔倒了,站起來含含糊糊說道:“難得小姑娘還認(rèn)得老朽,嗝,快叫你哥哥,嗝,把酒壺還來吧?!?p>  卿晨聽他話語中似乎認(rèn)得自個,少了幾分懼怕。卿曉跑過去想要扶著他,微笑著說:“老前輩真是大大的英雄,見聞識廣,連我們無名小輩也認(rèn)的。”

  木白頭大笑道:“好聰敏的小姑娘,別人我還可不認(rèn)得,唯你們倆我如何不認(rèn)識,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哩,想不到短短十幾年,你們都長這么大了,而且越長越像你媽媽了?!眱扇寺犅?,腦子里比老頭的一頭霧水更濃,霎那間,木白頭飛身一躍,伸手奪過酒壺,后撤一步,轉(zhuǎn)身踉踉蹌蹌地走。

  卿晨急忙追上去拉他,恭敬地說:“老前輩請等一等。”木白頭搖身一閃,伸腳踢他腿,卿晨本能的抬腿用膝擋,老人家不急不忙,順勢踹他肚子,卿晨不加想,伸直了腿要踢他肚子。

  卿晨所用招式,正是三十六式短腳功,老人家不僅可以輕巧躲過,而且他接連出腿,有意引誘卿晨施展其余腳法,卿晨也沒辦法,只能順著他的意圖,把所有的招式一一使盡,方才站立穩(wěn)定,這些精妙的腳法,名元明眼細(xì)瞧,暗記于心。

  卿晨好一陣納悶,忙問:“老前輩,您為何對我的腳法如此了解?”木白頭大笑著說:“還是沒變,你們兄妹倆,應(yīng)該一個伸手無力,一個腳法不穩(wěn),真是和你母親一樣寧死也不改的。”“老前輩可認(rèn)得在下父母?”木白頭不答反問:“你用得這些招式叫什么?”“輕慕短腳功?!蹦景最^搖頭說:“不對不對,不過你的樣式倒是沒變,只可惜不輕不重,更是少變。你用得這套腳法,原本叫萬業(yè)佛腳,當(dāng)年北冥用它雄霸江湖,就是三個我也未必能敵的過?!?p>  卿晨疑惑地說:“前輩說笑,家父只不過是貧苦民夫,家祖上世代勞作,我叔嬸把我兄妹養(yǎng)大,如何是你說到這般?!蹦景最^嘆息了一回,笑著說:“不知也對,不可說破,想必小姑娘會千手千眼也是不知道的了,一切就看你們的造化了?!?p>  老人家說著說著,往卿曉看去,順勢看到了一眼名元,手里拄著一根木棒,他眼里卓見,看的出這小子,一身暗發(fā)內(nèi)力紅光,亦正亦邪。

  卿曉聽他說到自己,狐疑的問:“老前輩話里還有什么意思?請您指點一二?!蹦景最^并不理會,伸手指著名元說:“拿木棒的小子,你過來我瞧瞧?!?p>  名元一旁有心聽著三人說話,突然老人家叫到自己,也不敢不答應(yīng),一顛一顛地走過去。

  木白頭仔細(xì)看了看,瞧他是個瘸子,滿臉疑惑的問:“你是哪里人?”名元先是鞠了一禮,說:“老前輩,我是中原人?!薄皩W(xué)過什么功夫?師傅是誰?”“沒學(xué)過什么,只不過是些花拳繡腿,家?guī)熲栌虚e。”

  木白頭說聲不曾聽說,伸掌便往名元胸口打來。也沒用上幾分力氣,就是想看看他底子如何。只是這打的突然,名元反應(yīng)不及,被他掌到胸口,腦頭一熱,頓時身上如火烤熾熱,往后撤了一小步。木白頭本就不想傷他,卻被他內(nèi)力震了一下,一時興起。快步打來,名元只能招架,一手撐著木杖,一手格擋,一只腳站。

  雖然名元武功不及,可都是些應(yīng)急的反應(yīng),加上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內(nèi)氣護(hù)體,而木白頭并不要他性命,只與他過過招式,兩人竟然打得十分有勁頭。一上一下,腳踢拳打,還都暗暗的發(fā)著光氣,一個紅溫暖光,一個青白霧紗。

  在天悟奇書中,氣形支記載,天下氣行有五行氣:白、紅、黃、藍(lán)、黑,可以相互轉(zhuǎn)化,相互助克。畢竟名元不是對手。這老頭玩夠了,一個轉(zhuǎn)身,來到名元身后,一手推腰一手灌酒,這一口烈酒到了名元口中,呼吸間下了肚,嗆得是眼明金星、口唇麻烈,胃焚焦,身上氣息卻順暢許多,受傷的左腿也是氣息十足。

  老頭不屑的說:“不知你從何處,學(xué)這些旁門左道的招式,毫無章法,不過你年紀(jì)輕輕內(nèi)力已有小成,五行氣的木,火,土,金,水。你持有的正是紅色的火行氣,十分罕見,他日你若能習(xí)的名派的招式,加持你運氣自如,未來不可限量,只不過你的氣帶著憂憐愁恨,不可能是你自己修行而得,如果你對它掌控不了,早晚會被它反噬,正如這剛烈的美酒,一般人喝了,頭暈眼花,吃酒的行家卻是順心快怡。”

  名元再怎么難受,也只得使禮謝道:“多謝前輩指點?!逼鋵嵥睦锊⒉恢\氣吐納,師父只教過他學(xué)武就學(xué)自身的筋,骨,技,這些最基礎(chǔ)的武功,很少聽說氣運的修行。

  武學(xué)的道行分三個階段,分別是精,氣,神。精乃精力,修煉的正是體能,筋,骨,技等。氣乃氣息,修煉五行五色運氣??煞衷獨猓ㄗo(hù)體),真氣(收放),輕氣(輕功)。神乃神明!武學(xué)的最高修為,放棄精與氣,與自然渾然天成,需要極高的武學(xué)悟性和德道修為。此處多言勿怪,有朝一日,可在書卷外附屬天悟奇書以供參考。

  “你們都走吧,若是別人搶我這酒壺,我定不饒他,既然是天南的孩子,我當(dāng)然傷不得,快快走吧?!鼻鋾栽鞠雴枂柲景最^自己的身世,見于兩人過招不敢言語,又聽道天南兩次,忙問:“木老前輩說的奇怪,可問問天南地北跟我們有關(guān)系?”老頭低頭細(xì)語道:“不可說,不可說!”淡然一笑,喝口酒,轉(zhuǎn)身擺手搖搖晃晃地走,大聲喊了首詩:

  天南地北聚皆緣,

  龍星不親日哀怨。

  青山綠水自清流,

  相伴何時慕白頭。

  不見星滅于地裂,

  年年花香鳥鳴聾。

  聲畢人已遠(yuǎn)去,卿曉卿晨聽得明白,這詩里正是偏北九怪,名元完全不知。三人沒了言語,上馬而行。

  沒多久,遠(yuǎn)山幽森茂林,不分樹種的,背著光黑暗暗,沒有余色,一條小路蜿蜒通上山頂,四處平靜,時而傳出咿呀聲,似鬼狐哭喊。

  卿曉高興地說:“可算到幽靈山了!”幽靈山頂便是五學(xué)門,通山的道路有五條,條條艱險,不熟悉路徑的上山人士,多有迷路掉崖,死傷無數(shù),故而鬼門府的惡名也被傳開了。

  名元轉(zhuǎn)頭看見卿曉淡淡的笑,心下多慮,此去之地不知多少兇險,不禁嘆了一聲唉。卿曉正高興著,心里容不得他人不悅,輕蔑地說:“剛走個木白頭,又來個木呆子,你嘆什么嘆!”名元雖聽她說得刺耳,也不理會,倒是卿晨說道:“你可不要理她,得罪了她,她又說個不停?!?p>  卿曉一聽,單手掐腰說:“哎呦!我什么時候得罪你了,說話也能招惹到你嗎?”卿晨接:“我不和你吵,你這次也闖了不少事,等到了家,自然要挨罵的?!泵谂詣窠?,這兄妹倆整日吵架,也不是一時半會了,如何勸得開。

  卿曉苦著臉說:“呵,你還嫌我吵,好!我還就吵你怎么著?!鼻涑靠嘈χf:“我不和你爭辯,我也不理你,你少嚷嚷兩句吧?!鼻鋾杂至R了幾句,卿晨不理,卿曉氣急了,轉(zhuǎn)過頭對著名元說:“呆子,把你的木劍拿來我看看,平常無奇的劍,也想拿回家邀功。”她大聲地說,就是想讓卿晨聽見,卿晨更不理她。

  名元聽話,乖乖的遞過去,卿曉一手抓來,想要拔出來劍,沒想到這劍插的緊了,自己又有些傷痛,怎么也拔不出來。自己也怒火起來,揮手甩了出去,惡語道:“什么破劍,不看也罷!”

  這一扔名元反應(yīng)不急,伸手只抓住一邊,另一邊嘣的砸在自己眼角,受這般怨氣也不敢說,自己揉了揉。卿曉斜斜的撇了一眼,見他眼角青了一小片,卻不聽這呆子支聲,氣消了半截,心軟些許。想自己這次偷偷下山玩,還受了傷,到處無人理她,暗自不悅,積怒眉宇間。

  名元見她不高興,自己反而傷心起來,想找點話題與她聊天,不禁開口說了句:“姑娘讓我看看你的小粉盒吧?”卿曉大喜,嘴上確是冷冷的喊了句:“你要它干什么!”名元無辜,心下一涼,后悔不已。

  卿曉見他低頭不說了,自己反問:“這可是女孩子家用的,你要它有什么用?”卿晨聽他倆一言一語的,甚是無聊,嘿了一聲說:“無聊透頂。”卿曉怎肯容的他說話,大吼到:“無聊也比你有趣的多!”卿晨連聲說:“好、好、好、我真是怕了你了?!闭f完一鞭快馬先行。這段山路雖可怕倒也不陡,雖曲折倒還可以騎馬小跑。

  卿曉問名元:“讓你看可以,不過你先要給我說說,為什么要看啊?!泵膊恢绾位卮?,只是說:“不看了,姑娘還是收好吧?!鼻鋾栽揪托?,正是少女妖氣,淘氣地說:“你不看,我還偏讓你看?!闭f著就從衣兜里取出,“你不說我也猜到了,肯定是想起了你的心儀姑娘,打算要了給她。”說完就扔了過去。

  名元連連說:“不敢不敢?!鼻鋾月犜捳Z,哈哈大笑,也沒理解是不敢看,還是不敢要了給他心儀的女子。名元接著,只看了一眼,確實是個好寶貝,紅里透金鳳,清香灌入鼻。又扔了回去,笑著說:“這么好的寶貝,給了別人可就可惜了,只有姑娘您的貌美才能配的上?!?p>  這話卿曉太是愛聽,早把氣全消了,把盒放到懷里,嬉笑說:“你想送給誰???給我說說唄。”名元不好意思地說:“沒,沒有的事?!鼻鋾约敝鴨枺骸敖o我說說嗎,不會沒有的,你說出來,我真愿意給她?!?p>  名元聽到這個她字,又嘆了一聲說:“別說是你,或許我也見不上她了?!鼻鋾院闷嫘钠?,問:“到底是誰啊,出了什么事?”名元看看卿曉,忽閃著眼睛,笑盈盈的十分可愛。就說:“她是我的小師妹?!?p>  卿曉嗨了一聲,斜眼看他說:“這種事,武林門派多得是,不稀罕了。不過,為什么以后見不上她了?”名元把之前的事略略地說了,卿曉聽到入神,一會兒為名元嘆息,一會兒為若柔發(fā)愁,一會兒又恨哥哥狠毒。

  “哎呀,沒想到你這么可憐,不過你手里的劍倒是真的,也怪不得我哥哥把你抓來?!泵琶忉專骸拔乙矝]記恨這個,如若不是卿晨大哥抓了我去,不知我現(xiàn)在身首何處?!鼻鋾孕χf:“你放心吧,我們只是要你的劍救人,不會傷你性命的?!泵D時不解,還不知這劍如何能救人用。

  剛想問,馬兒到了山腰,現(xiàn)出一片平地,四起圍著柵欄,正中些許原木架起一個木門,形似牌坊,當(dāng)間掛著虎頭,卿晨的馬倚在一邊沒有拴。

  卿曉大叫一聲不好,急忙下馬,奔了過去。名元也下馬進(jìn)去,地上橫豎躺些人,沒聲沒動的似乎是死了。名元走近摸了一個,已無脈搏,不過尸體尚溫。抬頭看到一排三間小房,依著山勢而造,卿曉從中跑出來,慌張的說:“壞了,壞了,出事了!我哥哥也不見了!”

  “卿晨大哥不會走遠(yuǎn),你別急,咱們慢慢找?!?p>  卿曉站定,想了一下,死者全是被真氣震碎了五臟,殺人者武功高強(qiáng),倘若找五老,定然直奔山頂而去,他既不想驚擾五老,又不留活口,肯定另有所圖。猛然說:“哎呀不好!快跟我來!”說完就尋著一條小路跑。

  這條路一直圍著山勢往山后通,名元腿腳不便,現(xiàn)在也不疼了,勉強(qiáng)跟的上。沒多會轉(zhuǎn)到了后山背陽處,名元感到陣陣?yán)滹L(fēng)吹來,這半邊山,常年不見光,雖無冰雪,卻因山與山擠著排,正是個風(fēng)口,十分寒冷。

  名元問:“這是什么地方?”卿曉說:“我們鬼門府的山下,沒什么名字,前面有個冰洞,是關(guān)湯志鴻的地方?!泵牶笥行鈵烙謶岩?,此時還不知,為了什么把我三師哥關(guān)在這里。

  走到路盡,到了一小片平平石地,左旁有個山洞,右邊懸崖直陡下去,深不見底。名元腳不停,拄杖往山洞內(nèi)走去,心想,總算能見到三師兄了,見了他能解我許多愁疑。

  還沒走進(jìn)去,只聽身后砰的一聲,轉(zhuǎn)身一看,一個身強(qiáng)體壯的男子,滿身紅彤彤血漆漆,上身赤裸,一步步向名元走來。卿曉見了,嚇得連連后退。名元大叫一聲:“三師哥!”

  這人正是湯志鴻,聽見名元叫聲,志鴻也是一怔,原地站直了,疑目盯他,不知想些什么。名元慌忙脫掉自己外衣,給志鴻披上系束腰帶。

  “快走開!”聲音剛到,又從旁邊飛來一人,抱起名元往外奔了幾步。

  “卿晨大哥你干什么?”

  “他現(xiàn)在神智不清,萬萬不能靠近。”

  名元還沒問句為什么,志鴻急步奔來,一拳打向卿晨面門,卿晨推開名元,也不與他正面打,他腳法快捷,四處亂跑,志鴻行動遲緩,追他不上。

  卿晨想,這么老是躲也不是辦法,停下腳步,飛起三腳,使出三招“肩善挷”“攔孽釘”“悲底光”。怎知志鴻站著不動,硬生生地接他三招,身子紋絲不動。

  志鴻大怒嘶喊:“剛剛吃我一拳,摔下懸崖,竟然沒摔死你!”卿晨狂笑道:“我可不像你鵝行鴨步,踩著石頭也能摔殘!”卿晨嘴上不饒他,一個翻身想落地,志鴻眼疾手快,算準(zhǔn)他落地之時一拳打去,卿晨難以閃躲,直飛了出去。志鴻飛身補(bǔ)拳,名元單腿跳起,擋在卿晨身前。

  這拳不偏不倚正中名元胸口,卻毫無疼痛,只感到志鴻身上一股股熱氣涌向全身。卿晨起身抬頭看,志鴻身子慢慢由黑變紅。名元卻是一會紅一會黃,沒人看得見,棄戀劍在木杖中紅得發(fā)黑。

  兩人僵持不動,卿晨怕名元出事,拉他衣服把兩人分開。“你沒事吧?”名元感到體內(nèi)一團(tuán)真氣周身亂竄,安壓不住,張口說不出話來。反倒是志鴻身子又漸漸由紅變黑,發(fā)了瘋似的大喊:“棄戀劍,棄戀劍,快把劍給我!”

  名元急忙拔出劍遞過去,卿晨先一步奪走,大叫一聲:“不能給他!”他心中害怕志鴻神智不清,拿了寶劍會更難對付。

  志鴻雙目似火,只求得劍,抖起雙臂拳掌撲來。卿晨懼怕,不敢化他掌力,更不敢擋他拳擊,兩人一個跑一個追。一個迅速快捷,滿天飛踢,一個內(nèi)功深厚,進(jìn)步行拳。

  卿晨武功不及,剛才吃了虧,每每出招都給自己留條退路。兩人就這么相持不下。名元眼望心急,大叫道:“不要再打了!”兩人不聽,名元心想,師哥要劍,不如給他試一試,剛才接他一掌吸了師哥不少真氣,意識也清醒了小半。

  當(dāng)即喊話:“卿晨大哥你拿著劍行動不方便,還是把劍給我吧?!彪姽饣鹗g卿晨不能多想,甩手扔了過去。

  名元接過劍,把劍插在地上,后撤了一丈。三人同時往劍看去,卿晨想攔住依然不行,撤步到名元身旁。

  志鴻一個飛撲拔劍而起,一手握著劍把,一手輕輕撫摸劍身,滿臉的憂傷。只見他身子慢慢紫變紅,紅變溫,溫變白,恢復(fù)了原色。

  名元見狀,慢慢靠近,只聽“名元你怎么到了這里?”名元不答反問:“三師哥,都說你過世了,你怎么到了這里?”志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答道“一言難盡!”

  名元已知三師兄恢復(fù)了神志,喜憂交加。志鴻比之名元大出七八歲,看待名元更如親兄弟,名元此刻見了親近人,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不遠(yuǎn)處的兩兄妹,都是疑惑不解,志鴻在五學(xué)門也有半年,第一次見他身體無恙,神志清醒。

  正當(dāng)時,突然有聲傳來:“放出來的瘋子竟然好了!剛剛打的熱鬧,別停啊,還沒分出了勝負(fù),好沒意思!”

  四人聞聲看去,對面半山腰處,峭壁上站著兩個人,一個跳下來重聲落地,赤著臂膀,露出強(qiáng)壯的胳膊,穿著不合體的無袖小衫,寬胖的腰褲,通體赤紅。另一個飄然而下,腳尖著地,青綠的絲紗長袍,鮮花著錦的刺繡,從上往下潔凈高雅,背著手,手里把玩著一把小玉劍。

  其中一人一步飛向卿晨,輕聲說:“你可叫卿晨?外號叫什么,什么千程?”卿晨從沒見過他,也不知這人何等來歷,看他笑盈盈,并無惡意,于是抱拳以禮地說:“我便是,敢問閣下尊姓大名?”那人又進(jìn)一步,小聲說:“是你便好,沒有白費在此尋你半日?!?p>  “找我何事?”

  “何事?我也不知,拿人錢財與人消災(zāi),跟我走一趟你自然會明白?!?p>  卿晨恍惚,忙問:“去往何處?”還沒答話,另一個不耐煩,大喊一聲:“臭劍星!你不要跟他啰嗦,殺了其他人,帶他走就是了?!?p>  此言一出,其余四人怛然失色,并不是貪生怕死,只是這星字說出突然,江湖人盡皆知,有十二位專門拿錢辦事的刺客,被稱為十二血星。個個武功非凡,殺人不眨眼,只要給錢,沒有辦不成的事,不過是收費太高,所以見過十二血星的人少之又少。這次一下來了兩個,更是疑惑何等人,能花大錢請得動兩位。

  此次來的雙星,一個一身披紅裝,紅發(fā)紅衣紅褲,全身紅彤彤,血氣十足,一看就知道是火血星。此人出口殺人是絕不會留活口的。

  另一位劍血星,東傾人士,劍絕門下,天悟奇書劍客排行榜位列前三。在此多言一句,偏北九怪中的“龍星不侵日哀怨”說的就是十二血星之首的滅龍星,此人日夜哀嘆,怨世癡情的,此乃后話。

  名元四人心下著急,火血星話音剛落,出拳打來,瞬間就與名元近身,眼看一拳正中名元胸口,名元根本沒時間反應(yīng),垂手木木的站在那里,砰的一聲,這拳與志鴻伸掌相頂,不過還是被火血星震的連連退后,名元在后面推住?;鹧菨M臉堆笑,來了興致,夸贊到:“內(nèi)力不錯?!眲ρ钦f:“火星!不必惹事,快帶人走?!?p>  火星不聽,又與志鴻過招,這兩人既是火行之氣,滿身猩紅,又是行拳的招式,內(nèi)力相碰,拳掌相加,砰然作響。

  志鴻一手持劍,劍體耀光,揮劍砍去,火血星運氣臂膀,硬生生接他一劍,只聽嘭的一聲,反倒是志鴻被震撤兩步。萬沒想到,火血腥的內(nèi)真之氣,已練的這般爐火純青,萬物不侵。

  既然持劍無用,只好扔于名元。志鴻幻化火行氣,只得與火血星拳拳向頂。他哪里是火血星的對手,區(qū)區(qū)三招,志鴻已經(jīng)跪地嘔血。

  名元一旁著急,眼見志鴻頂不住了,持劍而上,飛起直刺?;鹧沁\氣安神,根本無視。

  名元飛起身剛要離地,突然感覺被人按下,死死的站在地上,不能動彈。轉(zhuǎn)頭一看,劍血星手捏著玉劍,微微散著黃光,按在他的肩膀。名元握劍填恨,劍體與人一同紅光閃耀。

  “靈劍出氣!”劍星輕嘆一聲,嘴角輕輕一笑,運起土星真氣,黃光暖暖隨著玉劍傳到名元身上,瞬間滅了他火行氣息。

  沒了真氣運作,只能轉(zhuǎn)身伸劍刺他,劍體剛剛伸平,突然停住不前。劍星轉(zhuǎn)到一側(cè),捏著自己的小玉劍,頂住了棄戀劍的劍柄。

  這么輕輕巧巧的就讓名元動彈不得,名元心里也知,實力差距太大,也不畏懼,揮劍脫身自保。

  劍血星不會要他性命,按壓住他,也只是想看看劍身的字。一時大意放松了警惕,再者棄戀劍火氣十足,被滅運氣,它自己燃出紅光。名元本能的輕輕揮劍,劍星只能用玉劍頂住。兩劍輕輕一劃,玉劍裂了一條縫細(xì)。

  劍星退后一步,看了一眼玉劍裂痕,輕輕一笑,兩指夾住玉劍,運氣震的粉碎。自言自語:“憮憫意淡繡枕淚,奈恨情仇斷頭憐!果然是棄戀劍?!?p>  名元驚恐,破了他的玉劍,劍星不怒反笑,又聽劍星說:“小伙子,這棄戀劍可不是什么好劍,還是遲早扔了吧?!毖韵轮?,名元先前也聽木白頭說過,自己的武學(xué)淺薄,此時還不能領(lǐng)悟劍身的奧秘。

  火血星性情暴烈,嗜血成性,很少出門接任務(wù),此時他耍夠了,沒了興致,大吼一聲“精火拳”,兩條臂膀似要燃起火來,一拳打像志鴻。

  拳氣逼人,志鴻不敢大意,馬步扎穩(wěn)雙臂交叉相抵。啪的一聲巨響,志鴻被震飛了出去。

  火星飛身又上,劍星閃到志鴻前面,一個小轉(zhuǎn)身,滑過火星兩條臂膀,用肩膀一頂火星胸口,把火星甩開,說:“好了,你今天傷了不少人命,積點陰德,快回去交差吧?!被鹦切πΓ瑵M身通紅不說話,退氣還原。

  劍星又閃到卿晨面前,點他玉堂,靈墟兩穴道。一條胳膊架起卿晨說:“又不是要你性命,不必害怕,跟我走就是了。”卿晨全身無力,氣運雜亂,掙脫不得,只能對著卿曉說:“快去告訴五老!”說完就被劍星帶走了,火星也跟上飛走了。

  卿曉宛如夢魘,聽哥哥吩咐,急忙轉(zhuǎn)身跑開了。名元也跑向志鴻,“三師哥,你沒事吧?”志鴻坐在地上說:“沒事?!?p>  “三師哥,咱們回去吧?!?p>  “回去?我已無家可歸,名元你快把這劍的來歷,一五一十全告訴我。”名元仔仔細(xì)細(xì)的講了之前的經(jīng)過。

  志鴻愁容滿面,哀嘆了一聲:“罪孽呀,罪孽!”隨后癱軟在地。名元不言語,盤腿坐在地上,志鴻欲言又止,淚眼摩挲,無奈只能挑挑揀揀,講了故事的大概。其中糾葛錯綜復(fù)雜,千絲萬縷,眾看官聽我一一道來。

  三年前,志鴻秘密地接受師傅之托,拿著棄戀劍行走江湖,原本想修煉成憮奈神功,從此行俠仗義,輔政愛民。不日偶遇聚俠幫幫主,兩人機(jī)緣投合,自此入了幫派,歃血結(jié)拜。

  不足一年,志鴻與美蓮喜結(jié)連理,生下一女,生活無憂,志鴻潛心修煉,憮奈行拳以有小成,當(dāng)仁不讓坐得幫派第二把交椅,他心地純良,武功非凡,武林人士眾望所投,事業(yè)也是節(jié)節(jié)攀升,眼見它聚俠幫成就中原第一大幫派,眾人何等眼熱。

  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美蓮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名叫美寶,正是峰崖幫的智囊,兩派相爭本就歷經(jīng)百年。更可嘆棄戀劍和憮奈神功重現(xiàn)江湖,峰崖幫幫主程復(fù)聽聞,怒不可遏!棄戀劍的發(fā)現(xiàn),原本是程復(fù)大兒子程無理摸金而得,究竟如何落入忤有閑之手,暫且不表。

  轉(zhuǎn)眼到孩子滿月酒席,美寶前來道賀,此時的湯志鴻意氣風(fēng)發(fā),得意滿滿。雖然美寶溫柔嫵媚,施展美計,但是志鴻還是明達(dá)禮節(jié),不為所動。美寶也是性情剛毅的人,從此陪著妹妹常住了下來,幫著妹妹照看孩子。

  一則兩人日久生情,尤其美寶愛上了志鴻,二則棄戀劍的修行正是欲求不滿,得不容失的階段。兩人最終還是陷入了溫柔之鄉(xiāng),冤孽之情。這世上還是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兩人鴛鴦帳下被美蓮抓個正著,美蓮愛憐失意,含恨服毒,留下女兒,撒手人寰。

  從此志鴻名譽(yù)掃地,女兒也被美寶抱去了峰崖幫。他提劍復(fù)仇,到了峰崖幫,剛巧峰崖幫大辦葬禮,幫主程復(fù)離奇被殺。志鴻大鬧了一番,新仇添舊恨,新幫主程無窮與他大戰(zhàn)一番,志鴻悲憤之下,運功走火入魔。幸而被人救走,失了寶劍,撇在了五學(xué)門。

  當(dāng)中故事,志鴻提及多半,名元所知之事,江湖也有些許傳聞,今日聽志鴻親口講出,內(nèi)心不由得生出憐憫之心。

  志鴻低頭思緒良久,緩了緩心神,小聲的說:“我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師傅給你棄戀劍,但我還是求你別練憮奈神功?!?p>  “三師哥你放心,我還不知何為憮奈神功,更不可能修煉?!?p>  “名元我告訴你,所謂的憮奈神功,就是這劍上的靈氣。之前是它給你,有了這些,你就可以很快的學(xué)成一門好功夫,我練成的是憮奈行拳。但是慢慢的你的功力高過劍,它就需要你給它靈氣了,你們倆都會欲求不滿,你明白嗎?”

  名元似是非懂的點了點頭,說:“我也感到有些時候,它在給我力量,甚至我的斷腿它也能幫我醫(yī)好。不過我有一個疑惑,師傅是如何得到棄戀劍的?”

  “我也不知道,師傅從未提及,不過我有聽聞此劍和峰崖幫必有牽連?!?p>  “不提了、不提了,師哥你起來,跟我回家吧?!?p>  名元起身拉他,志鴻坐地不起,伸手說:“你先把劍給我!”名元并未多想,伸手遞去。志鴻拿到劍,渾身用勁,自身和劍體通體血紅。名元問:“三師哥你干什么?”志鴻滿臉汗滴,說不出話。名元看著,也不敢動他,也不能問。

  靜靜的等了一會,志鴻大嘔一口血。身子無力的躺到地上,劍還在手里兀自發(fā)著光。

  名元扶起他說:“三師哥你這是為何?”志鴻無力的說:“我欠它的,現(xiàn)在都還清了。”名元還不知道,志鴻剛剛把全身的功力輸給了寶劍,自已所剩無幾,手里握劍不放,咬著牙把僅剩的一絲元氣,也輸?shù)搅藙铩?p>  名元頓感到不妙,急忙從志鴻手中奪了劍。志鴻癱軟的躺在名元懷里,大口呼吸,緊閉雙眼。名元大吼:“三師哥你這是何苦?。 ?p>  志鴻滿臉發(fā)白,名元喚他不理,摸他脈搏,氣運如絲,眼看著志鴻性命不保。名元急忙背起他,往山上走去。

  突然遠(yuǎn)處一個黑影飛竄,山與山之間輕盈飛過,速度太快看不清是人是鬼,是男是女,直奔山頂而去。

  名元恍然大悟,先去五學(xué)門,救人要緊!即可背起志鴻往山上走去。他此時的斷腿也好了大半,有了劍的靈氣護(hù)體,加持木白頭凈泉壺的酒水也是療傷的好藥,現(xiàn)在行走已無大礙。只不過是先前斷了腿,沒有靜養(yǎng)歇息,傷腿到處走,骨骼已經(jīng)變形,走路略微有點瘸。

  山頂?shù)奈鍖W(xué)門口,卿曉騎馬剛到,累的氣喘吁吁,容不得歇息,下了馬邁大步跑進(jìn)大殿,進(jìn)了當(dāng)中的大屋,碰見五老立刻說起卿晨被抓的事。

  知曉此事,五個老者交頭言語。年長的行老開口道:“早晚會有此一劫,該來的還是會來,只可惜不能多托幾年了?!鼻鋾砸苫蟮膯枺骸袄蠋熥?,您說的是什么意思,難道有什么瞞著我們嗎?”

  五學(xué)門的五老行、體、術(shù)、氣、魂面面相覷,眼色傳意。行老說:“卿曉你先去找你叔嫂,讓他們快來這里吧?!鼻鋾月牭那澹牟幻?,不情愿的跑去找叔嫂。

  卿曉走后,體老說:“咱們還是去請青山綠水吧,他們兩個也是晴昭儀和北冥的舊交,這種事他們?nèi)裟軒兔秃棉k了?!?p>  魂老說:“我看不必,抓人者知曉卿晨的身份,定然不會傷他分毫。我們只能靜觀其變,再者說青山綠水早就歸隱山林,尋他們倆無疑是大海撈針?!?p>  體老說:“我們也不能坐視不管,現(xiàn)在人不見人,死不見尸,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九泉之下,如何向晴昭儀交代。”

  正說著,只聽門外傳來“飛燕門金路使前來送信?!边@一聲翠語傳來,五老出門相迎。飛燕門是江湖送信件,傳語音的郵差。正所謂“翠袖錦書鴻飛雁,龍虎三保鎮(zhèn)鏢局?!毙欣闲南脒@金路使是飛燕門中最貴的,百里路一兩黃金,不知道是什么人這么舍得花錢請,更不知是什么事。

  眾人不解中,門外走來一個俊朗少年,仔細(xì)觀看卻是女子,寬肩高挑,發(fā)裹留辮,辮長垂腰,一身藍(lán)綢,上下連體衣,腰間細(xì)束,系著一條青玉帶,滿身花紋,左右肩各繡一對飛燕。開口甜音似蜜說了句話,要知所言,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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