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四?”
晏辭沒想到他真的會來殺她,而且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方才同謝承胤所說的不會瞬間變成了笑話。
走下馬車的晏辭很自覺的站在了謝承胤的身后。
危險時刻,她得愛惜她的小命,現(xiàn)在這時候,謝承胤就是她的保命符。
丁四依舊是一身破舊的衣裳,茂密的胡須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凌厲的雙眼掠過正對著他的謝承胤,直接盯上了晏辭。
他腳步微動,徑直就朝晏辭所在的方向走去。
謝承胤眸光一凜,以為他要出手了,拔出劍就迎了上去。
丁四卻像是沒有看到謝承胤一般,既沒有出手對抗,也沒有躲避來自謝承胤的攻擊,直到謝承胤的劍落在他的身上,晏辭才在他的臉上看到了微微的動容。
晏辭吃驚的看著血沿著劍尖慢慢的滴落在地上,留下一灘鮮紅的印記。
謝承胤也愣住了,他沒想到丁四竟然不還手,他這一劍可是絲毫沒有留情,落在丁四右臂上的那一劍幾乎是深可見骨。
丁四依舊是看著晏辭,疼痛只是讓他腳步停頓了一下,轉(zhuǎn)而繼續(xù)朝晏辭走去。
謝承胤立刻回身跑到晏辭身邊,橫起劍擋在了晏辭身前,對丁四道:“站?。 ?p> 這一聲厲嚇發(fā)揮了作用,丁四眼珠轉(zhuǎn)動了一下,總算是看向了謝承胤。
胡須遮蓋下的嘴唇動了動,“我只是想見她?!?p> 不過是簡短的幾個字,卻讓晏辭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種鈍鈍的酸澀感。
也是這一瞬,晏辭確定,丁四是一定不會傷害她的。
不然憑借他的身手,完全可以躲開謝承胤的劍,卻為何還是白白挨那一下。
想到這,晏辭繞開謝承胤,朝丁四走了過去。
謝承胤卻一把拽住了她,眼神中是擔(dān)憂和提醒,“十三,小心?!?p> 晏辭笑著拍了拍謝承胤的胳膊,“沒事,他不是來殺我的,不然也不會任由你傷他那一劍?!?p> 看到晏辭朝自己走來,丁四的眼神柔和下來,卻聽見晏辭問他:“你為什么要見我?”
丁四低下頭去不敢和晏辭對視,“我,我想保護(hù)你?!?p> 晏辭道:“不用,沒有人會傷害我。”
丁四猛然急道:“不,有,他們要害你!”
“你說的可是指使你的人,你都想起來了?”
丁四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想起來了,被謝承胤連續(xù)喂了幾日的藥丸,他意識清醒了許多,而且,他還想起了很多過往。
“那你為什么突然要告訴我這些,之前問你你都不肯說?!?p> “因?yàn)椤倍∷囊摽诙龅脑挶凰采鷫毫讼氯?,他頓了頓,“因?yàn)槟阏f要幫我解除子母蠱的,所以我信你?!?p> 晏辭輕聲笑了起來,“我?guī)湍憧刹皇菬o償?shù)?,我要你告訴我你背后之人是誰?!?p> “是蕭翎?!?p> 丁四回答的很干脆,干脆到讓晏辭覺得他可能是在騙她。
可看著丁四認(rèn)真的神色,又覺得是自己多心了。
只是沒想到這幕后之人竟然是蕭翎,晏辭雖深感意外,可略一沉思又覺得若是蕭翎的話,很多事都說得通了。
要害姜蘊(yùn)的人,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在大婚之時動手,既有不希望姜蘊(yùn)成為太子妃的原因,也是因?yàn)樵诖蠡榈涠Y上更容易得手。
晏辭想過對姜蘊(yùn)下手的人是宮中之人,因?yàn)闊o論是那個假玉秀,還是彩蘭,能服侍太子妃已經(jīng)是她們的大造化了,可她們還是能夠?yàn)閯e人所用對太子妃下手。
只能說明那人,比太子妃的地位要高,帶給她們的益處更多。
后宮之中,能有這樣地位的,且能驅(qū)使重華宮中的宮女的,蕭翎確實(shí)是最符合的。
看來,她對姜蘊(yùn)下手,已經(jīng)不單純是為了不讓她做太子妃,最終的目的是太子沈詔雍。
在謝承胤經(jīng)歷過的那個未來,太子沈詔雍早在天慶二十五年就去世了,登基為帝的是后被立為太子的沈詔言。
這么說來,姜蘊(yùn)的死,就已經(jīng)是蕭翎和沈詔言謀劃皇位的開始了,而并非是太子去世后。
在這短短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里,晏辭的腦中想到了很多。
她重來一世,曾試圖改變未來發(fā)生的很多不如意的事,她自以為從謝承胤那里知道具體發(fā)生的時間,就能夠提前防備,可她沒想到,很多事情,在他們都還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了。
那么她以為的還有很多時間,其實(shí)就只是大結(jié)局的幕布沒有被掀開罷了。
內(nèi)里的結(jié)局,早已經(jīng)既定。
謝承胤一直在旁邊看著,他距離晏辭不過五步,只要丁四有任何動作,他都能立刻帶著晏辭全身而退。
看到丁四確實(shí)對晏辭沒有殺意,還十分配合的將背后之人是蕭翎的事情告訴了他們,謝承胤的戒心減弱了許多。
但一日查不到丁四的真實(shí)身份,謝承胤就不可能完全信任他。
不經(jīng)查證,誰知道丁四說的是真是假,又怎知他不是假意投誠,再趁機(jī)翻盤。
此時原本寂靜的大街上來往的人慢慢多了起來,不時的有行人好奇的朝他們這邊看過來。
謝承胤道:“這里人多眼雜,回侯府再說吧?!?p> 晏辭看了看丁四,見丁四并沒有拒絕,便朝謝承胤道:“你們先去,我先回家一趟,晚會兒過去?!?p> 她本就在宮里耽誤了些時間,總該先回府說一聲,也好讓家里人放心。
況且,她現(xiàn)在有一個事情需要立刻查證。
晏辭走到路邊,三兩步上了馬車后,就吩咐洪叔回晏府。
等晏辭離開后,謝承胤這才轉(zhuǎn)向丁四,語氣不善道:“走吧,不需要帶路吧?!?p> 丁四瞅了一眼謝承胤,一句話沒說扭頭就走。
還挺傲。
謝承胤也趕緊跟了上去,剛才傷了他,回去還得先給他處理一下傷口。
而這邊回到晏府的晏辭,下了馬車就直奔前院書房。
她知道晏同林下朝后一般都會在書房里。
果不其然,書房的門是開著的,晏同林正坐在桌案前奮筆疾書。
聽到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晏同林抬起頭來。
“阿辭,回來了,怎么如此慌張,發(fā)生什么事了?”
晏辭走到桌案前,看著桌面上放著一個還沒有使用的新硯臺,拿過來就放在了晏同林面前。
“爹,放點(diǎn)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