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扶曇的話逗的謝衿哈哈大笑:“王妃一語中的,有真知灼見?!?p> 他止住笑,對著相思子說:“這次是你僥幸整了杜頌一通,但不能再魯莽行事,被人抓住把柄給我安個莫須有的罪名你可擔(dān)待不起,畢竟不能得罪小人?!?p> 得意洋洋的相思子被潑了一盆冷水有點(diǎn)傻眼,不過王爺說得對,她這次只是一時看不過去那個小官趾高氣昂的樣子,僥幸捉弄了他而沒有被發(fā)現(xiàn),下次可不一定就會這么幸運(yùn)了:“奴婢謹(jǐn)記?!?p> 季扶曇反問謝衿:“即使她有不周到之處,不過杜頌吃癟,你不解氣嗎?”
謝衿順從地點(diǎn)點(diǎn)頭:“甚是解氣?!?p> 他隨即對相思子說:“給你記一功,回頭去庫房領(lǐng)賞?!?p> 相思子喜出望外:“謝王爺,謝王妃。”
看時間杜頌該用完晚膳,馬上就會來獨(dú)愁居視察。
不待謝衿開口,季扶曇吩咐天仙子在床上鋪兩床被子。謝衿滿臉驚愕:“曇兒你……”
謝衿驚愕中透露著不可置信的喜悅,季扶曇卻給他吹來一陣?yán)滹L(fēng):“別多想,我只是不想他拿到把柄,不想你因?yàn)槲冶会槍Α!?p> 床很大,睡兩個人綽綽有余,被子還都是喜被,季扶曇將自己裹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側(cè)身對著墻,留給謝衿一個后背,謝衿心道:“這個后被比城墻還堅(jiān)硬,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壁壘。
“這次要感謝太子!”謝衿感慨道。
季扶曇本打算裝睡,不搭理他,但實(shí)在想知道為何要感謝太子,難道有自己不知道的隱情?她忍不住好奇道:“為何?”
良久,傳來謝衿低啞的聲音:“如此這般,你才愿意與我同床共枕?!彪S之而來的是謝衿吞咽口水的聲音,季扶曇一驚,雙眼圓睜,紋絲不敢動,心道:藥的副作用還沒過去,他要是做點(diǎn)什么,我能打得過他嗎?
窸窸窣窣是他伸出手的聲音,季扶曇豎起耳朵,知道肩膀處有一只沒有落下的手,快收回手,快收回去,快……她在心里吶喊,仿佛聽到她的心聲,那只手猶豫著縮了回去。
看到季扶曇放松了的身體,謝衿苦笑道:“安心睡吧!我不會在這個時候做什么?也許杜頌還沒走?!?p> 而季扶曇并沒有因此卸下防備,她聽見的是:我不會在這個時候做什么,但我會選在一個合適的時機(jī)做點(diǎn)什么……
警惕心作祟,季扶曇一夜都沒睡好,到了卯時干脆起了床,鬼鬼祟祟推開門,迎面撞進(jìn)一人披頭散發(fā),給她下了一跳,定神細(xì)看竟然是相思子:“怎么是你?杜頌?zāi)兀俊?p> “王妃放心,我剛看見杜頌哈欠連天回去睡覺了?!?p> 季扶曇放下心,疑惑道:“你起這么早做什么?”
相思子一臉苦大仇深:“家里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半夜不睡覺在獨(dú)愁居游蕩,像個惡鬼似的對主臥室虎視眈眈,我怎么放心的下呢?”
季扶曇又感動又心疼:“所以你這一夜都沒睡?”
相思子點(diǎn)點(diǎn)頭,那樣子就像她如此幸苦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模痉鰰乙魂囆乃幔骸八吡?,你快回去睡吧,今天給你休假,不用伺候了。”
相思子像得了多大恩典一樣千恩萬謝,剛要走,突然想起什么,回頭問:“王妃為何也起這么早?”
季扶曇努努嘴,有口難言:“睡不著干脆起來了……”
相思子口里說著“哦!”連續(xù)打了幾個呵欠回房睡了。
前半夜謝衿很是難熬,他的王妃就在眼前,一伸手就能夠到,可她卻拒他于千里之外。后半夜他睡得很香,因?yàn)樾膼鄣娜司驮诟?,他很安心?p> 季扶曇目送相思子離開,謝衿也醒了,床上沒有季扶曇,起身繞過屏風(fēng),季扶曇坐在桌前發(fā)呆:“你平時都起這么早?”
昨晚季扶曇匆匆上床睡在里側(cè),并沒有看謝衿寬衣解帶,現(xiàn)下見謝衿里衣領(lǐng)口低,露出大片胸膛,他的臉龐帶著剛蘇醒的慵懶,季扶曇的心跳的厲害,有種不可言說的滋味在身體里蔓延,秋晨的清涼也無法掃去她滾燙的雙頰,回過神來,回答謝衿問題的嗓音竟也像昨晚的謝衿那樣沙?。骸斑馈 瓤龋?,有時早有時晚?!?p> 謝衿恍然大悟,心里埋了一顆種子,一顆走向季扶曇心里的捷徑,他眉眼含笑,魅惑道:“這里沒有丫鬟,你來為我穿衣。”
季扶曇坐著不動,謝衿也不動,在等著她:“王妃為王爺更衣天經(jīng)地義,杜頌?zāi)请p賊眉鼠眼可精明著呢!”
他以為提起杜頌季扶曇就會妥協(xié),不料季扶曇心中一喜,拒絕道:“杜頌回去睡覺了,相思子親眼看見的,王爺你還是自己穿吧。”
謝衿認(rèn)栽,熟練地寬衣解帶,因?yàn)樗]有什么所謂的丫鬟替自己寬衣解帶,他仍不死心:“我手上不方便,柜子里左邊第一件是我的朝服,勞煩王妃幫我取出來?!?p> 季扶曇起身,剛回過頭就看見謝衿剛換上還沒來得及系上衣帶的中衣,她慌忙挪開眼睛,笨手笨腳打開衣柜取出朝服,丟在謝衿身邊,一眼也不肯再看他。
謝衿難掩喜悅之情,打趣道:“王妃臉皮太薄了,杜頌在府里住多少日子我們就要共處一室多久,你可得做好心理準(zhǔn)備啊。”
他說地一本正經(jīng),季扶曇簡直無地自容,恨不能跺開一條地縫鉆進(jìn)去。
謝衿上朝去了,季扶曇想著終于可以安心睡覺了,可她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就是無法入睡,腦海里反復(fù)出現(xiàn)謝衿沒系衣帶的樣子,雖然只看了一眼,卻是一覽無遺的一眼,他胸膛前那兩顆紅色的物什敲擊著她神經(jīng),使她心如擂鼓,他的肚臍眼更是像煙花炸在她的頭顱間,猶如驚雷。
她是否會愛上一個人的靈魂,同時愛上另一個人的色相呢?
揮之不去的畫面漸漸模糊,謝衿的莊嚴(yán)持重?fù)Q了一副樣子,他面孔緋紅,眼神迷離,只著中衣,雖穿戴完好,但季扶曇就是能想象到這層布料下掩藏著的旖旎春光。
謝衿端坐在床頭,手指遒勁有力,掌心向上五指并攏,對著季扶曇勾手:“曇兒過來,幫為夫?qū)捯??!?p> 季扶曇機(jī)械地挪動腳步,她極不情愿,仿佛離謝衿越近,離深淵也就越近。但閉緊的窗戶上有一個邪惡的身影,杜頌的小眼睛射出兩道毒光,她不走近謝衿,毒光就會毫不遲疑地射向謝衿,下一刻謝衿就會一命嗚呼。
她鵝行鴨步,離謝衿不遠(yuǎn)了,謝衿等不及一把將她撞進(jìn)懷里,他渾身熾熱,燙得她一哆嗦,她想要逃離,他卻箍著她,耳邊是他蠱惑的聲音:“瞧,他就在那,只有你能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p> 他艱難睜開被他嘴唇禁錮住的眼睛,小心翼翼撇向窗戶,兩粒賊眼像兩串燭光,她嚇地緊閉雙眼,感受謝衿的手指肆無忌憚地攻城略地。
在失去防守的那一刻,她拼盡全力掙脫他,他滿臉驚駭與不可思議:“你為什么不肯救我?!?p> 旋即,毒光利劍一般刺入謝衿腦門,他兩腿一翹,倒地不起。
痛徹心扉,悔恨交加,為什么推開他……
本來可以救他的,為什么鐵石心腸,為什么不救他……
“王妃王妃……”
“王妃醒醒……”
季扶曇虎軀一震,從噩夢中脫身,還好只是個夢,太難過了,人醒了悲痛還梗在喉嚨,她口干舌燥:“水!”
葉染已喂她喝了水:“是不是生病了?臉這么紅?!碧教剿念~頭:“也不燙啊……還是讓吳先生來瞧瞧?!?p> 話落,天仙子急著往外跑。
季扶曇心知肚明為什么臉紅,叫住天仙子:“天仙子回來,我沒事!”
天仙子重又回來:“當(dāng)真沒事?!?p> 季扶曇驚魂稍定:“真沒事,我臉紅是因?yàn)闊岬?,出去吹會風(fēng)就好了?!?p> 葉染已阻止:“可別,你就在屋里走兩步,門窗打開透透氣就行,你都睡到日跌了,肯定還是身體出了點(diǎn)問題,吹了冷風(fēng)真生出什么病就不好了。”
為什么睡到現(xiàn)在季扶曇心知肚明,還好熱紅的臉掩蓋住她羞紅的臉。
天仙子打開門窗,相思子端著溫水來給季扶曇洗漱。
季扶曇想起早上的事情,漱了口,問道:“不是給你放了一天假嗎?”
相思子快活道:“王妃莫憂心,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休息好了,自然該干活了,再說,我也閑不住?!?p> 謝衿只帶了元英上朝,把賀瀾留在家中保護(hù)女眷,有個記錄官終究是個麻煩事,尤其他經(jīng)??跓o遮攔問一些難為情的問題。
“王妃能睡到日跌,可真行?!倍彭灣?dú)愁居探頭探腦。
賀瀾站在杜頌對面,企圖擋住他不老實(shí)的視線:“王妃的事不勞杜大人費(fèi)心?!?p> “在其位謀其職,陛下派我來王府記錄,我自然要責(zé)無旁貸?!?p> “王爺不在府中,你就不必盯著王妃了吧。”
杜頌站直身子,仰頭正視賀瀾,抬高了聲音,似乎這樣可以讓他不要矮賀瀾一頭:“王爺不在,王府還在,我記錄的是王府事宜,不光只是王爺一人,記錄王妃一言一行也是我份內(nèi)的事?!?p> 賀瀾眉頭凝重:“王妃幾時醒來你都知道,你是想壞了王妃名聲嗎?”
杜頌滿臉黑線:“不敢不敢,三尺薄命怎敢冒犯了王妃?!?p> 他擔(dān)當(dāng)不起這罪名,在賀瀾名義上的護(hù)送下乖乖回到棲獸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