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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天居

第七十八章 情際堪冷 不愛良夜

富天居 Ae3b7t 3360 2024-02-28 22:00:00

  厲熏熏與季扶曇爭吵之時,許內侍派了小黃門給謝衿通風報信。

  當時謝衿在太極殿與群臣議事,小黃門不敢驚擾,正焦頭爛額不知如何是好,還好元英有所察覺,主動上前詢問,他才將御花園的事告知元英,元英匆匆與謝衿耳語,謝衿得了信,不顧熱火朝天的太極殿,火急火燎離開了,元英手忙腳亂,宣布退朝,與小黃門前后腳出了太極殿。

  面對厲熏熏的咄咄逼人,季扶曇一遍遍控訴著:“是我讓她給盡知哥哥送信,我想讓盡知哥哥帶我走,是我與外臣私交,與我奶娘無關,是我霍亂后宮,不是奶娘私交外臣。”

  厲熏熏難以置信:“你與趙盡知,你們……”

  厲熏熏后退一步,原是這樣,真是弄巧成拙,早知道這樣,她會幫著他們私奔的,何必費這一番周折,吃力不討好:“哈哈哈……我都做了些什么?”她狀似瘋癲,謝衿命人送她回鳳儀宮。

  季扶曇的話,謝衿聽得臉都綠了,葉染已已然代她受過,他不想他的心血付之東流,可面對眼前這個脆弱無助的她,謝衿著實不忍心說什么重話。只得耐心寬慰道:“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回去?!?p>  季扶曇打開謝衿的手:“你為什么要這樣?我奶娘有什么錯,誰許她代我受過,是我私通外男……”季扶曇胡言亂語,只想看謝衿惱怒的樣子,看他吃癟她心里能痛快一些,便胡亂給自己安罪名。

  謝衿甩來一個巴掌,季扶曇懵了,謝衿打她不是因為憤怒,他說:“你想害死趙盡知嗎?你知道染指皇帝的女人是何罪嗎?五馬分尸都是輕的,退一萬步說,你奶娘的死是為了換你平安,你也不想她的心血付之東流吧?!?p>  季扶曇老實了,她對謝衿的誤會之深,毫不懷疑他會對趙盡知下手,甚至以為他在拿趙盡知威脅她,因此季扶曇的態(tài)度變化之快令人瞠目結舌:“對不起,我們之間是清白的,你相信我。”

  謝衿抱抱她:“我相信你?!?p>  季扶曇不知道謝衿對自己的信任有幾分,但她對謝衿的信任危如累卵:“盡知哥哥……哦不,趙將軍,他會留在京城嗎?”

  雖然葉染已背負私交朝臣的罪名,但是她和皇貴妃有這樣一層關系,他們不禁猜測皇貴妃和趙盡知之間究竟有何事,為了堵住悠悠眾口,謝衿讓趙盡知提前啟程回龜茲。

  謝衿以為季扶曇變著法打探趙盡知的消息,他試探道:“你想他留在京城嗎?”

  季扶曇生怕自己說錯話,為別人帶來無妄之災:“趙將軍的去留當然是陛下說了算?!?p>  “朕不是一個為私情隨意調遣軍隊的君王?!?p>  “陛下的安排自然是以國事為先,哪里需要趙將軍,陛下便安排他去何處?!?p>  滴水不漏的回答,她心里一定想著伴君如伴虎吧,可在他心里,對中原國而言,他是位國君,對她而言,他只是一個想與妻子舉案齊眉的丈夫,她怎么才能明白這一點呢。

  “表哥明日回龜茲?!?p>  他還稱趙盡知是表哥,季扶曇微驚,但她依然無法釋懷對趙盡知的擔心:“我想為趙將軍踐行。”

  “我于城門之上西北望龜茲,目送趙家軍?!?p>  他是真的在與季扶曇親近,沒有用朕。

  季扶曇收到訊息,小心翼翼道:“我可否與陛下同登城門,恭送趙將軍。”

  按規(guī)矩要送行,也應該是帝與后同登城門,但他不想再拒絕她:“我正有此意?!?p>  趙盡知帶領趙家軍浩浩蕩蕩向西北方向離去,一高一矮,趙盡知與季扶曇相互遙望,距離太遠,看不到對方的眼睛,不知道有沒有對視,值得慶幸的是,正是因為看不清,兩人的眼神才肆無忌憚,隔著長風隔著驚雀,訴說著遺憾、訴說著虧欠、訴說著祝?!?p>  趁著謝衿不在,季扶曇展開厲熏熏推開天仙子時塞給自己的紙條,季扶曇呼吸凝滯了,天仙子端來蛋羹,但見季扶曇臉色煞白:“娘娘。,你哪里不舒服,奴婢去傳裘太醫(yī)”

  “不用了,刺猬呢?”

  以為季扶曇想逗弄刺猬玩,天仙子著人抱著幾個刺猬窩過來了。

  季扶曇最后看了它們一眼,最初送來的那兩只刺猬她還能認出來:“送到鳳儀宮?!?p>  天仙子不解:“都送過去?!?p>  “都送過去?!?p>  入夜,謝衿一如既往留宿富天殿,季扶曇對他連表面的客氣都沒有了。

  “怎么這么不開心?”

  謝衿開始找話說:“為什么把刺猬都送走?”

  季扶曇毫不掩飾自己的不耐煩:“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謝衿啞然:“我只是關心你?!?p>  季扶曇反問:“你關心我?你把我的刺都拔了,你是怕扎到誰呢?”

  謝衿黑了臉色:“誰告訴你的?”

  季扶曇不語,謝衿不輕易發(fā)怒,即使發(fā)怒也難從言語起伏中得知,當別人得知他發(fā)怒,那一定是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天仙子。”

  天仙子匆匆進屋,謝衿的神情令她不寒而栗:“陛下有何吩咐?”

  “娘娘都見過誰?”

  “除了皇后,沒,沒見過誰。”

  “下去領二十板子,好好想想,想清楚了來回話?!?p>  謝衿不知道厲熏熏早已從裘太醫(yī)處得知季扶曇武功盡費的事情,想著季扶曇定是見了其他的人,而天仙子卻不知情或者知情不報,不管是哪一種都是她的失職,因此他要打她板子,以小懲大誡。

  天仙子頭皮發(fā)麻,不曉得為何遭受這飛來橫禍:“奴婢領命?!?p>  季扶曇終究不是泥塑木雕,雖然生氣天仙子什么事情都向謝衿匯報,但是她又能如何呢,讓她違背謝衿,只有死路一條。

  季扶曇取下一個燈罩,火苗晃了會神,風靜后,復又鎮(zhèn)定自若。季扶曇舒展紙條,蠟燭的火苗剛吃了一個角,謝衿一把奪過來,一目十行,是厲熏熏的字跡。

  謝衿不為所動,季扶曇先忍不住開口:“我確實沒見過其他人,天仙子不用領罰了,你快讓人去阻止對她動刑。”

  “可是她讓你看見了這個,罰還是該罰的?!?p>  ……

  次日,太醫(yī)院收到御詔,裘太醫(yī)慢條斯理清點自己的東西。

  李太醫(yī)笑容洋溢:“師父,祝賀你功成身退啊?!?p>  裘太醫(yī)預料到皇貴妃應是知曉自己再也不能動武,但陛下給了他足夠的恩典,體恤他年老,讓他致仕,讓他贏得了好名聲,他摩挲這手中的這瓶毒藥,心中并無怨恨:“陛下仁慈,未殃及我家中無辜,子孫后代也沒受到不良影響?!?p>  依然有太醫(yī)定期為季扶曇問診,季扶曇不明白為何換了人,隨口問道:“裘太醫(yī)呢?”

  眼前的李太醫(yī)是個年輕人,但身為裘太醫(yī)的弟子,得到了他全部真?zhèn)?,他的醫(yī)術也得到太醫(yī)院的一致認可,他眼里流露剎那悲傷,卻對裘太醫(yī)的離世只字不提:“回娘娘,裘太醫(yī)已致仕?!?p>  季扶曇點點頭:“他年紀也不小了,是該安度晚年了。”

  李太醫(yī)懂得明哲保身,能少說話絕不多說,他斂起悲傷,一心為尊貴的皇貴妃診治。

  ……

  紅卓嫁予趙盡知后綰了發(fā)髻,垂于后頸,彩帶覆束,成熟中透露著俊俏,外穿翻領、廣口半袖,紫袍長及腳踝。下身穿緊腿褲,腳穿尖頭靴,扎了由圓環(huán)組合而成的腰帶。

  趙盡知率兵回鎮(zhèn)關將軍福,紅卓并未出城迎接,因為與趙盡知一同回歸的還有他與當朝皇貴妃的緋聞軼事,聽到這樣的消息紅卓很不爽快,趙盡知不顧念與她的夫妻情分,她也不想給他所謂的臉面。

  女使為趙盡知換上長袍,他見紅卓自顧自飲酒,沒有要主動上前慰問關切的樣子,有些尷尬,想說什么打破這難為人的尷尬,可他似乎并沒有什么話要同她講。

  女使察言觀色,主人并沒有其他吩咐,便自行離去。舟車勞頓,趙盡知身心俱疲,重重倒在床上。

  紅卓本想聽他給自己一個交代,不料他沒心沒肺倒頭就睡,本來還算平靜的心情立刻被打破,怒從中來,疾步走至床頭,掀起被子。

  趙盡知不明所以,眼皮極不情愿地張開,下一秒,紅卓將滿滿一杯的酒水潑在趙盡知那張疲態(tài)盡顯的臉上,他瞬間清醒,胡亂擦了擦鼻子眼睛,情緒低劣:“你做什么?”

  趙盡知的態(tài)度讓人心灰意冷,直到此時紅卓才明白,他不是不愿意給她一個交代,而是在他眼里,她算什么?為什么要給她一個交代。

  紅卓難平心中憤懣,酒杯朝趙盡知頭上摁去,趙盡知早有防備,捏住紅卓手腕,紅卓吃痛,手指一松,酒杯應聲落地。

  一聲清脆的耳光打得趙盡知一臉懵,擒住紅卓,將她摔在床上,趙盡知欺身而上,面露不善:“你鬧哪樣?”

  “你不要表現得多么不滿意這樁婚事,你一點也不高尚,你不是為了中原國犧牲自己的幸福,你是痛失所愛才退而求其次?!奔t卓不敵趙盡知,渾身力氣盡失,可她不想委屈了自己,一席話如傾盆大雨,澆得趙盡知五雷轟頂。

  紅卓絲毫不給趙盡知喘息的機會,倒豆子一樣一吐為快:“你也不要以為我上趕著要嫁你,你若不是趙游的兒子,你以為我會費盡心思促成聯(lián)姻嗎?說到底,我要嫁的只是趙游的兒子,恰巧這個人是你而已?!?p>  紅卓以為趙盡知會惱羞成怒,然而他怔楞著,禁錮著自己的力道松懈下來,紅卓輕易脫身,推門而出。

  是啊,季扶曇在眾星捧月下長大,得到所有人的憐愛,為什么紅卓就要這樣被他對待,說到底,她和季扶曇有什么差別呢,年歲相當,風華正茂,一個被困于皇城,一個被禁錮在這鎮(zhèn)關將軍府,只要自己愿意,紅卓能更幸福,他為什么偏偏不成全她呢?既然已經負了一人,就不要再辜負另一人了。

  突如其來的幡然醒悟使他完全沒了睡意,披衣出去尋紅卓,請她再給他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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