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之景卻是——
婧妃阿塔莎同四皇子面朝東方跪下叩首,嘴里還念念有詞不知說些什么。
為首破門的妃子即是梅妃,喚作佟雪行。是后宮中以門閥貴女組成的利益集團首領,亦是阿塔莎的死對頭。
細看其人,真真切切可稱絕色。
月白秀襖,恍若裁冰剪雪,素羽扇開,繡面寒煙拂柳。
秋蝶對此暗自憐惜:接下來她的所做之事恐會傷及這白瓷似的臉蛋了。
她起身,冷冷面對佟雪行,揚手便甩了個巴掌。
此舉將在場人都嚇得不輕,氣氛驟然陷入冰點。
寂靜蔓延開來,將來人咽喉扼住,半天吐不出一字。
“是誰準予你的膽子,破壞國運龍氣?”
佟雪行也是被打懵了,口不擇言怒吼回去:“分明是你同四皇子通奸!惡人先告狀的賤婦!”
話音一落,秋蝶便向帝王撩開袖子,臂上赫然是刀刻的奇怪符號。
血色在白臂上交織流淌,莫名詭譎的美麗侵襲人心。
她刻意站在四皇子身后,再先入為主控訴佟雪行。一面轉(zhuǎn)移注意力待他匍匐整理好衣衫,另一面也為接下來的陳詞做鋪墊。
雖說一切皆按照她之所想進行,可若非阿塔莎為懷念故國將戎虞刀置于案首,自己縱有通天本領,恐也難逃一劫。
“婧兒你這是....”帝王看向她的手臂,眼里溢滿心疼。
秋蝶正色將袖子下拂:“陛下您有所不知,四皇子最是孝順,知曉戎虞多的是秘法方術。這幾日常來我這討要祈福父君和家國的法子,為的便是想讓您對他有所改觀,今年中秋慶典,準他赴宴?!?p> “四皇子雖非臣妾所出,但臣妾是陛下的女人,自當替陛下分憂不說,更要胸有丘壑,做好母親職責。拳拳之心,臣妾如何能不支持?”
在場氣氛隨她之言稍有緩和,局勢正欲明朗時,突來一聲嬌笑。
“這說的呀,可比唱的還好聽呢。也是哈,咱們姐妹都是中原女子,如何懂得什么巫蠱之術?婧妃姐姐嘴巧,自有一番說辭咯。”
秋蝶望向打斷自己的來人——
紅香影里,玉簪朱履。錦衣仙姿,胭脂迷鳳。
正是將門之后,四品貴嬪,佟雪行的忠實盟友,孟晚桐。
將祈福說成巫蠱,將解釋說成狡辯,對立中原和戎虞的關系。
無一字指責,話里卻處處要了人命,當真是陰陽怪氣大師。
秋蝶心中冷笑,面上仍是威嚴,走向孟晚桐,厲聲責問:“貴嬪,位居幾品?”
孟晚桐不情不愿行了個禮,懶懶回應:“回娘娘的話,正四品?!?p> “呵,正四品,也敢在本宮同陛下說話時插嘴?”
此言一出,皇帝順勢看向孟晚桐。
孟晚桐對上帝王的審視,雙膝一軟。又看看四周退避三舍的盟友,咬牙切齒匍匐跪地,而后閉嘴不言。
秋蝶松了口氣,自信轉(zhuǎn)向梅妃,乘勢而上,步步緊逼。
“陛下,梅妃口口聲聲言臣妾同四皇子不軌,那她又有何證據(jù)?恕臣妾直言,若是并無證據(jù),臣妾清譽倒也罷了,只是.....”說著,秋蝶眼眶微紅,頰上落下兩行清淚,轉(zhuǎn)身故作堅強,刻意做出不讓帝王看見的矜貴模樣。
“只是皇家名聲,又擱哪去了?陛下的名聲,四皇子的名聲....還有臣妾辛苦祈福為的國運龍脈,又該如何呢?!”秋蝶暗自捏緊了刻畫符咒的手臂,讓血流的多些。
此時的四皇子眼見時機成熟,衣衫也整理的差不多,便站了起來,添油加醋:“婧妃娘娘此言差矣,本宮乃陛下之子,所謂名譽又哪有陛下和國運來的重要?本宮在乎的,從來只有同陛下的父子深情和元堯的國運興衰,可擔不起梅妃娘娘扣的帽子。”
眾人瞬間將目光朝至四皇子,卻見他身姿挺拔,衣裝整齊,全然不似通奸模樣。
局面一時陷入焦灼,但佟雪行混跡后宮多年,又哪里是任人宰割的主。
清冷悠揚的音色回蕩于寢宮內(nèi),那音色是好聽的,只是說話的內(nèi)容卻是要了命的。
“本宮自有證據(jù),正如本宮所言,若非證據(jù)確鑿,怎敢指控如此罪名?!?p> 果然留有后手!誠然,若非有把握,又怎敢下如此險棋?
秋蝶的心再次懸了起來,她對于此處一切事物都可謂不清不楚,事發(fā)突然,有何變故也不知自己能否應付得下。
“來人,呈證人南臺殿玲瓏!”
看來是自家人里出了岔子,阿塔莎真會惹麻煩。
如此說來,即使外頭攻勢再烈,自家人上下一心,自是抵擋得了洪水猛獸??扇羰莾?nèi)部瓦解...恐怕只得潰不成軍了。
掃了一眼在場諸位,對方陣營個個倨傲,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那帝王又眼帶猶疑,秋蝶只得無奈扶額。
只能見招拆招罷。不過....玲瓏只是南臺殿里照顧花草的普通下人,是如何同此事扯上關系的?
秋蝶心中正疑,玲瓏便被帶了上來,跪在地上顫顫巍巍道:“奴婢,奴婢近來嗅到婧妃娘娘身上有瓊英香,此香在這后宮里僅有皇子才能使用!雖說香氣較淺,但奴婢是伺候花草的,自是能聞得出來!”
“奴婢心有疑慮,便將此事報給梅妃娘娘,梅妃娘娘的手下日夜查辦,就發(fā)現(xiàn)四皇子同婧妃娘娘經(jīng)常幽會.....”
秋蝶聞言,哈哈大笑。
滿堂人覺著她神神叨叨,舉止奇異,讓人摸不著頭腦。
“本宮笑,區(qū)區(qū)一個下人信口雌黃,也能作為證據(jù)?”
“梅妃娘娘究竟是怨恨本宮深重,巴不得隨便安個證人將本宮逼死?還是怨恨二皇子,抑或是見不得元堯國運昌?。俊?p> 梅妃捏緊衣角,恨不得將說話之人千刀萬剮。
玲瓏本就是自己的人,從一開始發(fā)現(xiàn)苗頭時便打算直接捉奸在床叫她百口莫辯,哪曉得帝王狠不下心去,非得在門口猶豫,壞了大事。
不僅如此,阿塔莎能在事發(fā)突然之下還可從容應對亦令她頭疼萬分。
更糟糕的是,如今又平白給自己扣了個高帽子。
眼下除避重就輕、偃旗息鼓外,她一時半會還真沒啥應對之策。
皇帝直指梅妃,怒喝:“枉朕平日里待你如珍似寶,如今竟隨便拎個下人便想指控朕的愛妃?”
梅妃聞言,腦中瞬時一片空白,愣愣凝望向帝王,雙目漸紅。
她轉(zhuǎn)過身去,任由眼眶模糊,卻仍是將背挺得筆直:“陛下若當真愿信婧妃,雪行無話可說?!?p> 秋蝶正要乘勝追擊,人群里久未發(fā)言的自家盟友倒是突然發(fā)揮了用處。
“陛下,依臣妾所見,就今日狀況,實難判婧妃越軌。諸多所謂證據(jù),反倒像是刻意制造一般。陛下是圣明賢君,如何能草率下令?”
助攻之人是阿塔莎一手提拔的親信明妃方落白。
容瞻明月影,色點桃花妖。
家世不算出挑,但這長相在這后宮也算屈指可數(shù)。
這么些年靠著阿塔莎過的也算不賴,阿塔莎若有了麻煩也是鼎力相助。
一旁的孟晚桐見勢不妙,又發(fā)現(xiàn)佟雪行雙目呆滯不在狀態(tài),索性咬咬牙轉(zhuǎn)守為攻。
只是,跪太久,差點暈過去。
好在身旁丫鬟及時扶住,她方能站定言說。
“依臣妾之間,梅妃也是心憂陛下,恐婧妃做出不合規(guī)矩之事。雖說如此狀況尚無法定罪,但梅妃娘娘一片赤誠之心,不說褒獎,卻也不能糟蹋了去?!?p> “追根溯源,便是這玲瓏拎它不清,尚不知事態(tài)如何,便胡亂猜測。擾了梅妃娘娘忠愛圣上之心。臣妾建議將玲瓏嚴懲不貸!”
話音一落,秋蝶便尋思著——孟晚桐這是要將最后一點臟水往阿塔莎身上潑的意思啊。
果不其然,孟晚桐斜睨了秋蝶一眼:“玲瓏胡言亂語,惹出如此禍事,作為主子的婧妃可謂責無旁貸。管教下人不力,如此大罪,可推脫不得了?!?p> 方落白正面回擊:“孟貴嬪這話可真好笑。”
“污蔑婧妃沒能將諸位舌頭拔了已算陛下仁慈,居然還妄圖牽連受害之人,看來是毫無悔過!”
說著說著,便跪于帝王跟前:“臣妾以為,應當重罰梅妃等人,一來以彰陛下清明,二來可還四皇子和婧妃清白,三來可堵住有心之人的胡亂言語之嘴!”
皇帝被這幾個女人吵得頭疼,潑臟水的潑臟水,指控的指控,哭的哭,一時間心煩意亂。
秋蝶發(fā)現(xiàn)端倪,走到帝王身前,輕撫帝王后背替帝王順氣。
“臣妾如何不重要,關鍵是陛下得養(yǎng)好身體,莫要因此等俗人俗事壞了身心才是?!?p> 阿塔莎的聲音嫵媚溫柔,帝王聞見心猿意馬,笑著拍拍阿塔莎的手。
“還得是你知心體貼?!?p> 眾女眼見風向變了,盡數(shù)跪于地上,聽候發(fā)落。
“梅妃佟雪行不明事實,信口污蔑,但念在心誠,判禁足一月?!?p> “罪人玲瓏,判處杖斃。”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塵埃落定。
帝王屏退眾人,留于南臺殿。
秋蝶剛松了口氣,便聞見帝王說——
“今夜朕留你宮中,好生補償,如何?”
我去,我只管你對付敵人,我不管侍寢呀!秋蝶嚇得趕緊讓阿塔莎的意識蘇醒,自己重新成為系統(tǒng)起輔助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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