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柬
這個請求在旁人聽來,估計會覺得易如反掌。
但江綰知道穆遲笙在鎮(zhèn)國將軍府中的處境,如果對方為難,她也覺得可以理解。
“好?!蹦逻t笙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
江綰眼里涌起喜悅:“多謝二公子!”
穆遲笙掩唇輕咳:“我倆眼下也算熟了,再這樣公子小姐的叫,顯得生分,不如這樣,人前我仍稱呼你江小姐,私底下我就叫你綰綰,可好?”
綰綰未免顯得過于親熱,江綰委婉地拒絕了:“不如你叫我江小妹,我就叫你穆大哥。”
穆遲笙笑容未變,捏著扇柄的手指卻是緊了緊:“好,江小妹?!?p> 就在江綰與穆遲笙兄妹相稱時,何見風(fēng)同江憐正結(jié)束了一番云雨。
“見風(fēng),”江憐黏在何見風(fēng)肩頭,“你是有什么心事嗎?好幾次都心不在焉的。”
“真是什么都瞞不住憐兒,”何見風(fēng)雙眼望著帳頂,“我在想江綰。”
“什么?”江憐支起了頭,“你什么意思?”
作為21世紀(jì)的新時代女性,江憐跟何見風(fēng)建立關(guān)系之初就說過,她絕不允許自己的夫君三妻四妾,必須一生只愛她一人。
何見風(fēng)那可是答應(yīng)得毫不猶豫啊,把山盟海誓都說了個遍。
“你別誤會,”何見風(fēng)的手不規(guī)矩地亂摸,“我是覺得,自從婚事被打斷,江綰就跟以前不大一樣了,我在想,到底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p> 說到這個,江憐也有同樣的疑慮:“對啊,以往那江綰很好拿捏,現(xiàn)在我見了她眼神就覺得害怕,感覺跟要吃人一樣……欸,你說,她曉不曉得那個玉鐲的事啊?”
“八成是知道的?!?p> 那夜從江府離開以后,何見風(fēng)安靜思考了幾天,再結(jié)合上眼線回報的消息,要說江綰還跟以前一樣信任他,哪怕是傲慢如何見風(fēng),也知道不可能。
“那要怎么辦?”江憐坐了起來,“見風(fēng),只要她在江府一天,我就是沒名沒份的二小姐,侯爺和夫人是不可能抬我進門的?!?p> 何見風(fēng)安撫她:“你別急,江綰估計也只是聽到了一點風(fēng)聲,她要是手上有證據(jù),怎么可能還安安靜靜地待著?”
江憐想了想道:“確實也是,馬夫已死,她又能找出什么東西來。”
說到那馬夫,何見風(fēng)心里咯噔一跳,猛然想起了一件事來。
江家地牢著火的那夜,馬夫的妹妹莫名其妙消失了。
負(fù)責(zé)看守她的人什么動靜都沒聽到,只見到了地上的一截繩頭。
當(dāng)時何見風(fēng)正因為成功燒死了馬夫而高興,丟了一個小丫頭,他就沒放在心上。
如今幾件事放一塊兒一看,何見風(fēng)只覺得心驚肉跳。
江憐勾住何見風(fēng)的脖子:“見風(fēng),別想那個賤人了,時候還早,我們……”
何見風(fēng)的眼底很快就被撩撥得著了火。
單看長相,江憐肯定是比不上江綰的。
可是江綰這人一板一眼,性子還清高冷傲,在何見風(fēng)看來,當(dāng)真是無趣極了。
況且,江憐長得小家碧玉,底子里卻熱辣得很,尤其是床底之間,她總能叫何見風(fēng)長見識。
“憐兒,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p> 一聲聲嬌媚的呼喊隔著墻飄出去。
這間宅院是何見風(fēng)特意買來與江憐廝混的,位置偏僻,方圓幾里都是田地,見不到人影。
江憐不怕被人聽見,越來越放浪。
一名戴著斗笠的老翁快步走過宅院大門,在一角的圍墻上畫了個不起眼的三角形標(biāo)記。
……
穆遲笙說到做到,隔了一天,就差桂皮將昌平長公主親手寫的請柬送上了門。
“這是——給我的?”柳氏的眼里浮現(xiàn)出詫異。
那日長公主江府,最后是不歡而散的。
她還為自己得罪了對方而惴惴不安了一陣,結(jié)果那邊好像沒有責(zé)難她的意思。
桂皮長相討喜,天生愛笑的樣子很能取信于人:“長公主說了,邀請江老爺和您一同赴宴?!?p> 江海平平日沒少去參加京中貴人的宴席,但大多是蹭了江綰的便利。
江家由女兒做主,江海平呢,資質(zhì)平庸,幼時讀書沒讀下去,識字是不成問題,可吟詩作對寫文章之類的,他就是個草包。
京中達官富貴多崇尚文人,自然瞧不上那江海平。
這還是第一回,有大人物給他遞送請柬。
還不是一般的大人物。
“好!好??!”江海平連說了兩句好,鼻下的胡須都在顫動,“勞煩小哥回告公主,我等必定攜禮登門。”
柳氏同樣笑呵呵的,她從衣袖里掏出一枚沉甸甸的銀錠子,上前塞給了桂皮:“小哥兒辛苦了。”
桂皮也不推辭,依舊擺著討喜的笑臉:“好說,好說。”
桂皮前腳一走,柳氏賞了大銀錠給外人的消息,就像插上翅膀一樣,傳遍了江府。
“夫人怎的這般向著外人,一點都不顧念我們。”頭戴布巾的奴仆扔下手中掃帚,“我的月銀還沒給呢?!?p> “你小點聲,”另一人將墩布放在桶里,“被夫人聽到了,又要罰我們嚼舌根了?!?p> 上回府里有人嘀咕,不知怎么就傳到柳氏耳朵里了,當(dāng)下就把人找出來打了一頓,還罰了月銀。
這樣一鬧,府里頭的聲音是沒了,至于下人們心底是怎么想的,那就另說。
偌大的江府,只有江心苑是一派祥和。
江綰手執(zhí)一只長嘴銅壺,給院中的花苗澆水。
一名紫衣小丫頭站在側(cè)方,細(xì)細(xì)地說著:“夫人說,要想辦法讓您開庫房,從里頭挑禮物?!?p> 江家祖母給江綰留下了一批極其珍貴的嫁妝,鑰匙一直由江綰自己掌管。
自從白柳那里出現(xiàn)了嫁妝中的東西,江綰不但給庫房加了幾道大銅鎖,還專門差了護院前去守著。
“想要我的嫁妝?”江綰銅壺一斜,水灑到了裙上。
紫衣小丫頭緊張地搓著袖口:“夫人和老爺商量好了,要趁您出門的時候,先開了庫房挑東西?!?p> “呵,”江綰冷笑一聲,“這是知道我不會答應(yīng),所以打算先斬后奏?”
“夫人是這么想的?!?p> “你繼續(xù)回去探聽著,有什么事及時跟我說?!?p> 江綰朝岸芷使了個眼色,岸芷點頭,拿出一張銀票給了紫衣丫頭:“去給弟弟還賭債吧,讓他別再賭了?!?p> “奴婢跪謝小姐?!弊弦卵绢^跪下,聲音哽咽。
紫衣丫頭原是柳氏那邊的人。
她的爹娘偏心,從小就告訴她,她這個做姐姐的,是為弟弟而活的。
耳濡目染下,她竟信以為真了。
這次小弟欠了賭債,爹娘讓她還債,她哪里拿的出那么多錢。
無奈之下就動了偷竊的心思,不想被江綰抓了正著。
江綰聽了緣由,沒有為難她,只讓她將功補過。
如今,又給了她還賭債的錢!
丁香只覺得這恩還都還不盡了。
都不需要江綰囑咐,她自己就說了:“奴婢這就回去盯著。”
江綰擺擺手,目送她出了院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江綰將銅壺遞給汀蘭,“你去庫房那邊,給門鎖上點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