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蘭今年二十歲，她的模樣雖說不上頂尖，但在京城眾多女子中也算是出類拔萃的，不然依照裴季安的性子當(dāng)初也不會(huì)同意這門親事。
可如今看著對(duì)面比自己只小三歲，那皮膚甚至比三歲的晴姐兒還要嬌嫩的沈曼，宋若蘭剛剛壓下去的火氣騰地又上來，幸好李嬤嬤及時(shí)開口：
“沈姨娘可是從老夫人那里用過晚飯出來的？”
沈曼看了一眼宋若蘭，淺笑：“并無。”
李嬤嬤似乎很驚訝，又有些懊惱：“嗨，姨娘怎么沒早說，少夫人剛剛沒用多少，還剩了許多，這會(huì)兒約摸著都倒掉了吧？”
宋若蘭臉色總算好些，對(duì)一旁的采芙吩咐：“你去看看，若是來得及，將那些飯菜送去玲瓏苑?！?p> 采芙：“是?！?p> 沈曼看著上面主仆倆得意的樣子有些好笑。
別說這點(diǎn)剩飯剩菜，她前世甚至翻過垃圾桶，跟流浪貓狗搶過吃的，所以她們以為這就能讓自己覺得屈辱？
“多謝少夫人。”
沈曼甚至面帶微笑謝恩。
宋若蘭看了她一眼，似是不經(jīng)意般道：“聽說沈姨娘很喜歡荷花？我記得你剛?cè)敫臅r(shí)候大少爺還送了你一支翡翠荷花簪子，今日怎么沒見你戴呢？”
沈曼摸摸發(fā)髻，羞赧地笑了一下：“少夫人知道，妾身從小跟著祖父生活在山里，哪里見過那么好看的簪子。自然寶貝地收起來了?！?p> 宋若蘭又問：“最近怎么不見你去荷花池了？要知道，咱們柱國(guó)將軍府的荷花可是滿京城找不出第二個(gè)，就連先皇都稱贊過呢?！?p> 沈曼臉色一白，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之事，聲音有些顫抖：“妾身不敢……”
宋若蘭臉上笑意更甚，卻假裝勸道：“你也不必杯弓蛇影，我見你現(xiàn)在身子恢復(fù)的也不錯(cuò)。只是，真的不記得從前的事了？”
沈曼點(diǎn)頭：“是?！?p> 宋若蘭這才滿意。
從含光院出來，沈曼緊繃著臉，就連翠巧都不敢出聲。
回到院子里，翠巧才試探地小聲問：“姨娘，您怎么了？”
沈曼看了她一眼，忽然問：“你覺得我上次落水是真的不小心嗎？”
翠巧驚慌地看著她，連忙轉(zhuǎn)身出去看了一圈，確定沒人才回來將房門關(guān)緊，低聲道：“姨娘，您是想起什么了嗎？”
沈曼搖頭：“沒有。剛剛少夫人總是提起荷花池，我總覺得她好像在試探什么?！?p> 翠巧：“姨娘是懷疑……”
沈曼：“現(xiàn)在還說不好。如波那邊有消息嗎？”
翠巧有些氣餒：“都怪奴婢沒用?！?p> 沈曼安慰道：“你也別自責(zé)，咱們一沒銀子二沒人的，確實(shí)難辦。不過你先不要再查了?！?p> 翠巧：“為什么？”
沈曼看了看外面，低聲道：“我猜測(cè)，有人比咱們著急?！?p> 果然，沈曼離開后，宋若蘭也在琢磨，她問李嬤嬤：“依你看，沈氏是不是裝的？”
李嬤嬤搖頭：“不像?！?p> 宋若蘭也道：“我也覺得她不是裝的，看來她是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p> “那如波，咱們還找嗎？”
李嬤嬤問道。
宋若蘭想了想，道：“找！我總得確定那晚上到底是誰。若是如波，也就算了。若是沈氏……呵！”
冷笑一聲。
李嬤嬤卻有些擔(dān)心：“可是萬一那晚上的人是如波，現(xiàn)在人肯定是被四爺藏起來了，我們?nèi)羰潜话l(fā)現(xiàn)，后果不堪設(shè)想啊。”
宋若蘭眼睛一橫：“你難道不會(huì)小心些？”
說起來她就生氣。
當(dāng)初算計(jì)好好地，老夫人想給四爺屋子里塞人，她好不容易買通下人，想把沈氏桃代李僵，這樣事發(fā)之后，裴家為了名聲，沈氏肯定活不成。
誰知道最后沈氏好好地，四爺卻把如波收了。
收了也就收了，怎么說如波也是沈氏的人，她一樣能想辦法將臟水潑到沈氏身上，可壞就壞在，不知怎么，沒兩日如波就被打發(fā)了，說什么她爹娘為她贖身，回家嫁人去了。
誰不知道如波當(dāng)年是老夫人撿回來的孤兒，哪里來的爹娘？
肯定是有人怕事情敗露，將如波藏起來了。
至于這人是誰，無外乎是老夫人或者是四爺。
這兩個(gè)人宋若蘭還都沒辦法去試探，只能暗中查，若真是如波也就算了。若不是如波，就說明那晚的人還是沈氏！
只可惜沈氏竟然什么都不記得了，她旁敲側(cè)擊半天也沒問出來。
“四爺?！?p> 墨文進(jìn)來就見四爺坐在書案后，既沒批折子也沒看書，低頭看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四爺，有人在打聽如波的下落?！?p> 說完這句話，墨文發(fā)現(xiàn)原本還不動(dòng)于衷的四爺豁然看向他，眸子里的寒意讓他忍不住打了個(gè)冷顫。
“知道是誰？”
裴淮禮終于開口。
墨文道：“確切地說一共三波人。第一是沈大海，他不知道在哪聽說了什么，前兩日沈姨娘的母親還想用如波來威脅，只可惜姨娘什么都不記得了，沈母這才離開。”
“第二是少夫人的人……”
墨文抬頭看了一眼，見大人沒說話，這才繼續(xù)道：“最后是沈姨娘也讓翠巧打聽，只可惜小丫鬟什么也不懂，問了兩日什么都沒打聽出來，便不再查了?！?p> 裴淮禮似乎有些意外：“不查了？”
墨文干笑兩聲，他也沒想到這位沈姨娘這么沒耐心，打聽兩天問不到就不問了。
“是，不查了?！?p> “呵?！?p> 裴淮禮輕笑一聲：“你想辦法透?jìng)€(gè)消息給她，告訴她如波在哪?！?p> 墨文一愣：“爺，您是……”
裴淮禮看了他一眼，問：“墨文，你說什么情況下人才會(huì)失憶？”
墨文想了想，道：“小的記得曾經(jīng)聽太醫(yī)說過，要么是傷到腦子，要么是受了巨大刺激……”
裴淮禮示意他繼續(xù)。
墨文又道：“可是小的曾問過當(dāng)時(shí)給沈姨娘把脈的大夫。姨娘落水之后是因?yàn)榉尾课^多，導(dǎo)致呼吸不暢而昏厥，并沒有外傷，所以……爺！您是懷疑沈姨娘裝失憶？”
墨文驚訝道。
裴淮禮看著窗外，淡笑：“試試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