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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女官升職記

第三章 欺侮

一品女官升職記 咖啡煎蛋 2159 2024-05-06 15:39:02

  貞順柔婉,溫柔寬厚。

  是本朝對女子“賢德”的定義。

  月不與日爭輝,溫柔皎潔。

  芙蓉出淤泥不染,花香淡雅,不蔓不枝,也有些溫柔敦厚之意所在。

  為合題,她當時便選了月與芙蓉這一組極清雅高潔的意象作繡花文案。

  現(xiàn)在,她卻不愿再畫、再寫這個。

  “清風(fēng)如可托,終共白云飛?!?p>  母親生前念這句詩時落寞無奈的神情似乎又浮現(xiàn)在她眼前。

  阿雪裁下兩條不過一掌寬的素紙,提筆蘸墨,垂眸。

  既是合于賢德,那如此便也可以。

  ……

  一聲雞啼,半輪紅日。

  天剛亮,阿雪就用兩層素紙裹了紙鳶,拎著絨布蓋了的籃子急急地從后門出去。

  “我就猜到你會從后門鉆出來,膽小鬼?!?p>  剛出門拐進一個小巷子,阿雪便給雪柳連同她那四五個小姐妹堵了路。

  “李雪柳,你要做什么?”

  阿雪抱緊自己的籃子。

  “干什么?哼,自然是讓你沒法兒參加采選,”雪柳抱著臂,腕上的絞絲銀鐲子一晃一晃的,她轉(zhuǎn)著自己指上的銀戒指,微微昂起下巴朝幾個跟班道,“誰要是給我把她那籃子和背后背的東西給搶過來,我手上這戒指就歸誰!”

  巷子里的姑娘大多窮苦。

  一個銀戒指雖不值幾個錢,但對于一窮二白的她們,也是極其難得的。

  最前邊的一個藍衣姑娘即刻應(yīng)道:“我來!”

  阿雪捂著籃子,往后退。

  藍衣姑娘卻抄起一根帶過來棍子,步步緊逼。

  “她要跑!”

  忽有人大喝一句。

  其余幾個姑娘趕忙堵住她的去路。

  藍衣姑娘掂著手中的棍子,冷冷笑道:“要是你自己交出來,還少受些皮肉之苦?!?p>  “這是我的東西,你從前偷我的繡樣,現(xiàn)在還來搶這個,”阿雪咬緊嘴唇,身體有些顫抖,“李雪柳,你卑鄙不卑鄙!”

  “卑鄙?”雪柳冷了臉,“阿藍,動手?!?p>  阿藍手中棍子猛地敲在阿雪腿上。

  阿雪無處可躲,重重跪在地上,額頭上滿是冷汗,雙腿的知覺被鉆心的劇痛吞噬。

  “喲,我們雪柳還沒做女官呢,你就給她行禮了?”一旁的紫衣姑娘捂著嘴嬌笑,“雪柳,日后你要是回來了,還不得多給她幾個賞錢?”

  阿雪抿著唇,忍著腿上的痛意,用手肘撐著從地上爬起來。

  “她這副樣子倒是可憐可愛呢。”

  忽有人從背后用力踹了她一腳,冷笑:“可我倒是覺著,她還是趴著好看些?!?p>  李雪柳轉(zhuǎn)著指頭上的銀戒指,抬頭看看天色。

  晶亮的日光在淡藍的天空中鋪開。

  時候差不多了。

  她抱著手臂:“還不快把她那些東西都給我拿過來,好處少不了你們的。”

  “癡心妄想。”

  阿雪忙把自己的東西都護在身下。

  “她看著還不想給呢?!?p>  “這可由不得她?!?p>  阿藍抬起腳猛地一踹,腰側(cè)一陣劇痛,阿雪被踹翻在地,手指卻還頑強地要去夠她的籃子和紙鳶。

  一只淡粉色的鞋履踩在她手上,一下又一下地重重碾著,阿雪痛得擰起眉頭,卻咬著唇不讓自己發(fā)出半點聲音。

  雪柳彎下腰,撿起紙鳶和籃子,把她準備了許久的東西一一取出:“還真是做得用心呢,”她扭頭朝身后的一眾跟班問,“誰帶火折子了?”

  一個綠衫姑娘忙翻出火折子遞給她。

  雪柳輕輕一吹,橘紅的火苗就從筒子里鉆出來。她把手上的紙鳶湊近,火焰像鬼物一點點吞噬掉那點素白。

  “不!”

  阿雪攥緊拳頭,拼力掙扎著想要挽救她的紙鳶,后背卻被人重重踩住,動彈不得。

  她眼睜睜看著素白化作黑灰,落在地上,風(fēng)一吹,再找不見蹤跡。

  雪柳得意俯下身,笑道:“我說過來日方長,明雪,看著自己費盡心血的東西化作黑煙,滋味如何?”

  阿雪發(fā)了瘋似的掙扎,但背后阿藍踩住她的腳也愈發(fā)用力。她發(fā)了狠,一把咬在雪柳帶戒指的手上。

  雪柳痛呼,揚起手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阿雪紅腫著臉,雙眸死死瞪著雪柳。

  綠衫姑娘見雪柳又要發(fā)作,怕真的鬧出事兒來,忙瞅了眼天色道:“雪柳,時候不早了,再晚怕是趕不上了?!?p>  “算你走運,”雪柳這才作罷,只用帕子擦著手,把戒指摘下遞給阿藍,“我們走?!?p>  待雪柳一行人消失在巷口,阿雪方喘著粗氣兒掙扎著站起來,面上卻露出了一個冷冷的笑。

  ……

  “辰時二刻了,”李姑姑坐在縣衙院子里,端起茶盞刮著茶葉沫子,“該到的人差不多都已經(jīng)到了?!?p>  張姑姑抿了口茶:“采選規(guī)定的時刻是辰時三刻。”

  “張姑姑可是有要等的人?”

  “只是按規(guī)矩行事罷了。”

  日頭慢慢升至半空,日晷中央的晷針的影子一點點移動。

  雪柳站在人群里盯著日晷上的影子,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手上滲著血的牙印。

  明雪這窮鬼還真是該死。

  待她入選,第一個不放過的就是她。

  “開始吧?!崩罟霉玫?。

  “還差一點,”張姑姑不急不慌地放下手中茶盞,“李姑姑,那么著急做什么?”

  李姑姑一哂,剛要說什么,外面就急匆匆趕來一個人。

  “等等。”

  她喘著粗氣兒跑過來,背上還背著一個用幾層素紙包的嚴嚴實實的紙鳶。

  “姑姑們見諒,”阿雪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阿雪來遲了。”

  日晷上晷針的影子恰好指向辰時三刻。

  雪柳瞪著阿雪背后的紙鳶,不可置信。

  她的紙鳶不是被她燒了?還是她親手燒的。

  現(xiàn)在那黑灰還在那條巷子里。

  她背后這個又是從哪里來的?

  阿雪卻垂著眼睛,不看雪柳一眼,不卑不亢,不失了半分儀態(tài)。

  張姑姑滿意地看著底下背著紙鳶的女孩子。一身兒干凈齊整的月白衫子,底下系著水天色裙子,頭發(fā)也整齊地盤起來。

  瞧著倒是干凈利索。

  張姑姑點點頭,示意阿雪站到人群里去。

  然后慢悠悠地放下茶盞,朝李、王二人笑道:“既然時候到了,人也齊了,那就開始吧。”

  李姑姑不忿點頭,端起茶盞喝茶壓氣兒。

  一旁的王姑姑則搖頭嘆氣,干脆翻著手上的冊子眼不見心不煩。

  張、李二人,素來積怨已久,她可不想摻合進去。

  一旁的婢女綠玉見張姑姑沖她點頭,會意,翻開唱名冊唱道:“水芝郡芙蓉縣李氏雪柳,年十五,月下芙蓉繡帕一條?!?p>  雪柳忙穩(wěn)住心神,撫撫衣裙走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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