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如鏡，秋風(fēng)瑟瑟。
今天是中秋節(jié)，唐玉良和家人們團聚在四?？蜅?nèi)。吃飯飲酒，很是熱鬧。
唐玉良站起來拍了拍巴掌說：“聽我說。今天家人們都聚齊了，真希望這樣快樂的日子永遠繼續(xù)下去?？墒?，如今外面的情形很不安寧。關(guān)外的大真國不斷地向大成帝國進攻，各地的饑民紛紛舉旗造反。大成帝國岌岌可危啊。
去年駕崩了兩位皇帝，新皇帝登基，也沒能安定下來。我料想，朝廷會征調(diào)我們的軍隊到關(guān)外去作戰(zhàn)，也可能會叫我們?nèi)Ω对旆吹钠鹆x軍。我們怎么辦呢？如果不聽從調(diào)令，當年明珠的父親就是教訓(xùn)。大家都說說，如果朝廷的軍令來了，我們應(yīng)該怎么應(yīng)對？”
殷明珠說：“千萬不能背上違抗軍令的罪名啊，我的父親和夫君還有幾萬潘州人，都死在了這條罪名上?！?p> 眾人都陷入了沉思。
唐玉良說：“明珠的擔(dān)心是對的。我們作出的決策，必須首先保證石城縣的安全。如果朝廷要調(diào)我們?nèi)ゴ蛘?，我們必須去，但不能全去。一定要留下足夠的兵力保衛(wèi)家鄉(xiāng)。
還有，如今我們面對的敵人，不同于當年在大麗國時候的敵人。那時的敵人是兇殘無比的東極兵?，F(xiàn)在我們面臨的，無論是大真國人還是造反的饑民，本來都是大成國的子民。所以，一旦打起來，要有分寸。不可趕盡殺絕。凡投降的，一律放他一條生路?！?p> 天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客棧門口的兩個大燈籠已經(jīng)點亮。街上還有很多人，商鋪貨攤的主人都還在吆喝著。
一陣大風(fēng)吹來，一個貨攤上的布匹被吹得快要飛起來。主人用手按住布匹，抬頭看看被風(fēng)吹得彎了腰的大樹，自語道：“要變天了?！?p> 果然，石城軍很快就接到了朝廷的軍令，讓他們火速趕到關(guān)外，抵御大真國軍隊。
唐屏和唐民率三千士兵作為前軍，先行出發(fā)。
唐屏和唐民騎馬走在隊伍前端，身后緊跟著兩名騎馬的旗手，大旗上書“石城唐”。
唐家的第三代唐翼、唐拱和唐佐都在隊中。
士兵們大步向前，挺胸抬頭，很是威武。
唐翰押運著糧草緊隨前軍。
唐翰坐在頭一輛馬車上，后面跟隨著數(shù)十輛裝滿糧草的馬車，每一輛車上都插著小旗，上書“石城”。馬車兩邊各有一列士兵護衛(wèi)。
前軍出發(fā)兩個時辰之后，唐玉良率領(lǐng)的五千人馬也出發(fā)了，他們拖著大炮、沖鋒車等輜重。司空曉、悟遠、牛祥、張鳳兒和潘龍在隊列中。
李嘎妹等將領(lǐng)駐守石城。
唐玉良的隊伍開進到豐城附近，忽然從岔道跑過來幾匹馬，馬上的人都身著官服。看見唐玉良的隊伍，馬上的人跳下來擋住隊伍。
牛祥問：“什么人？竟敢擋我大軍！”
那幾個人一起跪下，領(lǐng)頭的急切地說：“請將軍恕罪。豐城知縣胡靜拜見將軍！”
唐玉良等人下了馬。
唐玉良說：“胡大人請起來說話?！?p> 胡靜起身道：“敢問將軍大名？是何處人馬？”
唐玉良說：“我是唐玉良，我們是石城縣的兵馬，要趕去關(guān)外作戰(zhàn)。”
胡靜：“唐將軍，請先救救我們豐城啊?！?p> 唐玉良問：“豐城怎么了？”
胡靜：“有一個外縣的流寇，名叫佘敬明的，率領(lǐng)一萬余人攻打豐城，本縣僅有一千人的衛(wèi)隊，皆被賊寇打死了。本官僥幸得以逃脫。有幸遇到將軍，還請將軍助我剿滅流寇，救我百姓啊?！?p> 牛祥說：“可是我們有軍令在身，不可耽誤啊?！?p> 張鳳兒說：“你說流寇有一萬多人，我們只有八千人啊?！?p> 唐玉良問：“那些流寇什么樣的裝束，用什么武器？”
胡靜說：“他們穿得跟普通百姓沒什么兩樣，只是都在頭上綁了一條白色的頭巾。武器么，鋤頭、鐮刀、斧頭，還有殺豬刀，亂七八糟的什么都有?！?p> 唐玉良說：“烏合之眾，沒什么戰(zhàn)斗力。我們可以快速剿滅他們，然后繼續(xù)趕路。先生覺得如何？”
司空曉：“我覺得可以。不過，這都是些被逼造反的窮人，把他們趕走，解了豐縣之圍即可，不要趕盡殺絕?！?p> 唐玉良：“先生說得對，胡知縣，請前面帶路?！?p> 隊伍跟著胡靜拐向岔道而去。
很快就到了豐城縣城門外。
唐玉良率領(lǐng)軍隊距城門十丈處停住。
唐玉良下令：“擺開攻城陣式?！?p> 旗手擺動大旗，隊伍馬上由縱變橫，盾牌在前，槍手在后，射手張弓搭箭，大炮就位。
唐玉良命牛祥：“祥兒，去喊話，叫他們投降。”
牛祥單騎跑到城門下喊道：“城上的賊寇聽著。我們是石城縣大軍，趕快開門投降，饒你們不死。要是頑抗，格殺勿論！”
城頭上的人胡亂地擠作一團，當中簇擁著佘敬明。
三十余歲的佘敬明剃著光頭，上身的小褂解了紐扣敞開著，手里擺弄著一把鳥銃。其他人打扮各異，手里揮舞著各種農(nóng)具、刀具。
佘敬明不理會牛祥的喊話，罵了一句：“小兔崽子，吃我一鳥銃！”
佘敬明抬起鳥銃開了一槍，聲響很大，可發(fā)出的鐵砂飛了幾丈遠便散落在地上。
牛祥策馬歸隊。
唐玉良：“放炮！”
數(shù)門大炮一起轟鳴，炮彈砸在城頭上，上面的的人四散逃去。
佘敬明躲在柱子后面大喊著：“別跑，守住，守??！”
唐玉良下令：“沖！”
大旗往前一指，士兵們向城門沖去。
城頭佘敬明和幾個隨從上面拋下一些雜物，都被士兵們用滕盾輕松擋開。
沖鋒車撞向城門，很快就撞開了。
悟遠、牛祥和張鳳兒率先沖進城內(nèi)。
城頭上。佘敬明和幾個隨從還在往下扔雜物，牛祥和張鳳兒分別從兩頭沖過來。
幾名隨從跪下投降，被士兵們綁起來。
佘敬明扔掉鳥銃，擺出一副格斗的架勢。
悟遠從人群中出來，輕蔑地一笑，放下手中的長棍，赤手上前。
佘敬明一拳打來，悟遠不躲不擋，迎上去當胸一腳。
佘敬明被踹得往后連退幾步。
佘敬明揮拳打來，悟遠一把攥住他的拳頭，再往下一掰，佘敬明被迫跪倒。
佘敬明疼得喊到：“啊呀，我投降！”
牛祥命令士兵：“綁去給胡知縣處置。”
兩名士兵上來把佘敬明捆綁起來拉走。
唐玉良和胡靜在城外觀戰(zhàn)。
張鳳兒策馬跑來。
張鳳兒：“母親，賊寇全都投降了?！?p> 唐玉良說：“胡大人，看來是結(jié)束了。你可以回去繼續(xù)當你的知縣了。”
胡靜說：“非常感謝將軍！請將軍移步進城，本縣當好好酬謝大軍?！?p> 唐玉良說：“好吧，天色已晚，今天就在這里歇一個晚上?！?p> 天色已晚，前軍也停在一條小河邊，架起帳篷宿營。
唐屏、唐翰和唐民圍坐在火堆旁。
一名士兵騎馬跑來。他來到火堆前下了馬報告：“報告，唐夫人命我報告三位將軍。他們在路上遇到流寇，待剿滅流寇后，盡快趕上來。請三位將軍繼續(xù)率隊前進?！?p> 唐屏：“知道了。這天下大亂，到處都可能遇到流寇啊。”
唐民說：“既是流寇，也沒什么戰(zhàn)斗力。姐姐他們會很快解決的。”
唐翰說：“對。沒什么擔(dān)心的。咱們也該休息一下了?！?p> 三人起身向各自的帳篷走去。
草叢里，躲著幾個黑影。
領(lǐng)頭的問：“都看清楚了嗎？他就在那個帳篷里。一定不要弄出聲音，否則這些當兵的會把我們撕碎的?！?p> 幾個黑衣人答應(yīng)道：“知道了?！?p> 唐翰躺在帳篷里睡得很沉。
一股白煙從帳篷底下冒出來。
睡夢中的唐翰皺了一下眉頭，睜開眼想坐起來，卻無力地倒下去。
幾個黑衣人進來，把他抬起來就出去了。
田野一片黑暗，田間的一間小棚屋透出一點微弱的燈光。
幾個黑衣人警惕地守在棚屋外。
小棚內(nèi)，唐翰躺在地上，身下墊著些稻草。
劉志忠坐在唐翰身邊。
劉志忠掰開唐翰的嘴，把一小瓶藥水灌進他嘴里。
唐翰悠悠醒來。
劉志忠問：“老哥，還認得我嗎？”
唐翰定睛一看，認出他來。
唐翰：“劉志忠。”
劉志忠笑了，說：“我的唐大哥，還是沒忘記我這個小兄弟啊?！?p> 唐翰左右看看，問：“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會在這里？”
劉志忠笑著說：“這是荒郊野外，是我把您偷出來的?！?p> 唐翰搖搖頭：“不明白老弟這是開什么玩笑?！?p> 劉志忠拿出一包燒牛肉攤開來，又拿出兩只小碗，取出一壺酒斟滿。說：“唐大哥，別怪罪我。我這樣偷偷摸摸的，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咱們這層關(guān)系。以免日后兄弟的事情牽連到您?！?p> 唐翰說：“我是唐二哥。你這樣特意偷我出來，是有什么事情嗎？”
劉志忠說：“唐二哥，說真的，現(xiàn)在還沒什么事情。只是碰巧看見您帶著隊伍在大路上走，就想私下和您見個面，敘敘舊。來，咱哥兒倆先喝上?！?p> 兩人端起碗喝了一口。
劉志忠：“來，吃點燒牛肉?！?p> 唐翰爽快地抓起一塊肉就啃。
唐翰說：“兄弟，咱們分手后，就沒了你的消息了。你現(xiàn)在做什么營生？”
劉志忠說：“實話告訴您。我造反了?！?p> 唐翰很驚訝地問：“是嗎？這可不是鬧著玩的?！?p> 劉志忠說：“如今這大成帝國是真的亂。里里外外到處在打仗。那皇帝顧頭顧不了尾，整天只知道打仗。打來打去。把錢也打光了，就向百姓加稅。又遇到天災(zāi)，農(nóng)民簡直沒有活路了。這到處去要飯，還不如反了。搞得好，咱們自己創(chuàng)立一個新的王國，有飯大家吃，豈不是好事？所以，我就帶著幾百個人造反，如今已經(jīng)有兩萬多人跟著我了。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會有幾十萬人，上百萬人。真到了那個時候，你我難免會再打照面。我只希望咱們兄弟之間不要刀槍相對。”
唐翰想了想說：“你們造反，自有你們的理由。我不想多說什么。只要你們不要侵犯石城，那就跟我們沒關(guān)系?？梢浅⒂脖浦覀兒湍愦蛘蹋窃趺崔k？”
劉志忠說：“我知道，要是朝廷給你們下了軍令，你們也不得不服從。如果在戰(zhàn)場相遇，我會盡量避開你們。希望你們也能手下留情，不要窮追猛打。行嗎？”
唐翰：“好吧，我回去跟我妹妹他們說說。畢竟，你幫過我們，我們也不是無情無義之人?！?p> 劉志忠端起酒碗：“二哥痛快！來，咱們干杯！”
兩人把酒一口喝下。
兩人聊起了家常。
劉志忠：“二哥有妻室了吧？”
唐翰：“有了，兒子都長大成人了?！?p> 天亮了，士兵們正在收帳篷。
唐屏問唐民：“老二還沒起來嗎？”
唐民說:“我剛才看了，他沒在帳篷里。”
唐翰從遠處走過來。
唐翰：“該出發(fā)了吧?！?p> 唐屏問：“你去哪兒了？”
唐翰說：“我醒得早，去那邊走走看看。”
隊伍整裝完畢，繼續(xù)上路。
振陽城是關(guān)外一座很大的城池，有高大的城墻和雄偉的城樓。周圍有很深的護城河。
攻守大戰(zhàn)正在進行中。
大真國軍隊把城團團圍住猛攻，城內(nèi)的大成國軍隊奮力死守。
城內(nèi)大炮不斷向外開炮。天上箭矢往來密集，地上大真國射手在鐵甲兵掩護下頻頻向城上射箭。很多士兵踏過簡易木橋，把一袋袋沙土往城墻腳堆積。
努赤凱爾率一眾隨從將官端坐馬上督戰(zhàn)。他面色冷峻，沉著地指揮著戰(zhàn)斗。
榆關(guān)是大成國的最后防線，北接長城，南臨大海。
關(guān)內(nèi)街道縱橫，房屋遍布，猶如一個大集市。
城中一座大院，門上大匾刻有大字“總兵官府”。
總兵官李策正召集眾將在研討戰(zhàn)局。
李策五十歲出頭，體態(tài)臃腫，神態(tài)慵懶，全無武將神采。
一幅大地圖掛在墻上。
李策手握一條馬鞭，用鞭桿指著地圖上的振陽城說：“振陽城被大真國軍隊四面圍住，攻守大戰(zhàn)正在進行。城內(nèi)的武器糧草越來越少，恐難以堅持太久?！?p> 將領(lǐng)們站在下首。其中有東海兵將領(lǐng)戚鐵、遼東軍將領(lǐng)姜良、石城軍將領(lǐng)唐屏、辰陽軍將領(lǐng)金花等人。
李策繼續(xù)說：“如今，東海軍、遼東軍、蜀軍都已集結(jié)到此。今日就在關(guān)外扎營，休整一日。明日凌晨，各部向振陽城進發(fā)，與城內(nèi)守軍內(nèi)外夾擊，擊退大真國軍隊。不得有誤。”
將領(lǐng)們拱手道：“遵命。”
榆關(guān)外，各部軍隊已扎下營盤，連綿數(shù)里，帳篷林立，旌旗招展。
唐家三兄弟和金氏三姐妹聚在一起。
金枝說：“據(jù)說，大成國十萬軍隊都被大真國軍打得損兵折將。如果振陽城被攻破，我們這么點兵力能擋得住人家嗎？”
唐屏說：“如果說要主動攻擊，兵力肯定不夠。只守不攻，應(yīng)該能支撐一下吧?！?p> 金葉說：“就算只是防守，傷亡也會很大。”
唐民說：“既然來了，還是要盡力去打。不能失了蜀軍的臉面?！?p> 金花說：“是啊，上了戰(zhàn)場就不能膽怯。越是膽怯就越要挨打。”
唐翰說：“若是保衛(wèi)家鄉(xiāng)，士兵們必然勇猛無畏?？涩F(xiàn)在是在為皇帝打仗，士氣很難振奮。大真國是懷著對皇帝的仇恨而來，他們同仇敵愾，上下一心，確實很難抵擋。我們呢，是皇命難違，不得已而參戰(zhàn)。所以，我們能戰(zhàn)就戰(zhàn)，也算是盡了一份職責(zé)。切不可戀戰(zhàn)?！?p> 士官王子跑過來，急切地說：“各位將軍，出事了。東海兵和我們的兵打起來了?！?p> 唐屏等人趕緊跑去查看。
在兩個兵營的結(jié)合處，幾十名士兵赤手相搏，打作一團。
唐屏等人大喊：“住手！”卻沒用，士兵們?nèi)匀辉诖颉?p> 東海軍將領(lǐng)戚鐵也跑過來，他看看這場面便舉起鳥銃朝天上放了一槍。
打架的士兵都愣住了。
唐屏和戚鐵分別命令自己的士兵列隊。
唐屏和戚鐵走到士兵中間。兩人互相拱手致意。
唐屏問：“為什么打架？”
一名石城兵回答：“報告將軍，他們嘲笑我們的武器不如他們好，說我們是烏合之眾，就這樣吵起來，然后就動了手?！?p> 戚鐵問自己的士兵：“人家的武器好壞關(guān)你們什么事？你們說人家干什么？”
一名東海兵說：“我們說的是實話啊?！?p> 戚鐵說：“算了，都閉嘴。該休息就去休息，別他媽惹事。去吧。”
東海兵都散去了。
唐屏問：“戚將軍，你不處罰打架的士兵嗎？”
戚鐵不屑地說：“處罰什么？一點小事，明天就要打仗了，別小題大做?！?p> 說完，戚鐵便大步走開了。
唐屏轉(zhuǎn)向自己的士兵說：“在兵營里打架鬧事，要領(lǐng)到什么處罰，你們都清楚。但是，明日就要打仗，就先記下你們的過失，等打完仗再說。解散。”
士兵們各自散開。
唐玉良、司空曉、牛祥和張鳳兒率領(lǐng)的隊伍正在行進中。
劉志忠和幾個手下躲在樹林中。
劉志忠對手下說：“看清楚了，前面那個女人就是唐玉良。以后要是遇到她，就躲開點，別和她打，你們打不過她?！?p> 深，夜振陽城外，上萬名大真國士兵趴在地上，在夜色中一動不動。
幾名士兵扛著一個木排悄悄來到護城河邊，把木排放在水里。后面十幾名士兵身上背著干柴，他們上了木排，劃過水面，來到城門下。隨后，解下身上的干柴堆放在城門腳，再澆上燈油，點著了火。
高大的木質(zhì)城門瞬間燃起大火。
城頭的守軍大叫大喊起來，有人用木桶裝水往下澆。城下的大真國士兵發(fā)箭射倒了澆水的人。
火勢越來越大，城門轟然倒下。
伏在地上的士兵一起朝門洞里放箭。
門洞里傳來一聲聲慘叫。
火勢漸漸小了。城下的士兵沖進去，很快放下了吊橋。
大真國軍隊擂響戰(zhàn)鼓、吹響號角。數(shù)萬名士兵沖進城內(nèi)。
努赤凱爾騎在馬上，左右有數(shù)十名官員、將領(lǐng)和侍衛(wèi)。在火把的映照下，他顯得神采奕奕。
努赤凱爾一揮馬鞭：“進城！”
天一亮，榆關(guān)外的各部軍隊拔營啟程。
蜀軍率先出發(fā)了。
振陽城內(nèi)，努赤凱爾從一個大院走出來，身后跟著世子多極和一隊侍衛(wèi)。
他們上了馬，在城內(nèi)巡視。
街道上一片混亂，滿地雜物和一灘灘的鮮血。百姓們在士兵的督促下搬運著尸體。
他們來到一個十字路口。
努赤凱爾用馬鞭劃了一圈說：“把這片民房都拆了，在這里建一座宮殿。”
多極問：“您是要把都城定在振陽嗎？”
努赤凱爾說：“對，在攻下大成國之前，暫且定都于此。多極，你覺得如何？”
多極說：“兒臣覺得甚好?？梢跃徒笓]攻打大成。而且，這周圍物產(chǎn)豐富，可以長期保障供給?！?p> 蜀軍正在渡過渾河。
河面搭起了幾座浮橋，八千人馬有序地快速渡過河去。
唐屏等將領(lǐng)已經(jīng)過了河，正站在河邊查看。
一名傳令兵騎馬過了浮橋，來到將領(lǐng)們面前。
傳令兵：“總兵官有令。振陽城已經(jīng)被大真國軍攻破。命令各部停止前進，就地扎營。如遇敵軍進攻，則給予阻擊，等待援軍?！?p> 唐屏說：“那就按總兵官的命令執(zhí)行，在此地扎營。”
總兵官府內(nèi)，李策坐在太師椅上，手捧著一本書在看。
一名軍官進來：“報告。各部已遵命就地扎營。”
李策指著墻上的地圖問：“各部的位置都在哪里？”
軍官來到地圖前指著地圖說：“蜀軍已渡過渾河，在渾河北岸扎營；東海軍在渾河南岸五里處扎營；遼東軍在東海軍之后十里處扎營。”
李策說：“如果大真國軍進攻，會先遇到蜀軍。告訴東海軍，如果大真國軍與蜀軍交戰(zhàn)，命他們渡過渾河，與蜀軍一起阻擊敵人。遼東軍怎么這么慢？命他們把扎營地前移十里?！?p> 軍官答：“是。”
努赤凱爾正在振陽城內(nèi)大宴群臣。
努赤凱爾坐在上首，身邊嬪妃相伴。
眾將領(lǐng)在下首分兩排坐。
勸酒的、嬉戲的、唱歌的，亂成一片。
努赤凱爾站起身，他把馬鞭一甩，發(fā)出一聲清脆的聲響，然后大聲喊道：“安靜！”
眾人安靜下來。
努赤凱爾說：“今天，我們?nèi)〉昧艘粋€偉大的勝利。這個勝利讓我們向帝國復(fù)仇的進程跨了一大步。我們?nèi)腙P(guān)推翻大成皇帝的時候不遠了，各位不可松懈，要有必勝的信心和勇氣，繼續(xù)攻擊前進。大成必亡，大真必勝！”
眾人一起歡呼：“大汗萬歲！”
努赤凱爾：“我命令，明日，前軍開始向渾河進發(fā)。中軍隨后推進，后軍據(jù)守振陽城，籌集軍糧物資?！?p> 眾人答：“遵命?！?p> 東海軍兵營，戚鐵坐在大帳中，幾名將領(lǐng)站在下首。
戚鐵說：“你們要仔細檢查兵營的防御，隨時準備迎擊敵軍。再派出探子，打探振陽城的動靜。”
外面有人喊報告
戚鐵：“進來?！?p> 傳令兵進來報：“稟報將軍?？偙倭?，若渾河北岸的蜀軍遭到攻擊，你部須迅速渡河支援?！?p> 戚鐵揮手讓傳令兵出去。
一名將領(lǐng)問：“將軍，總兵官的這道命令，我們?nèi)绾螒?yīng)對？”
戚鐵說：“他們守他們的北岸，我們守我們的南岸。什么支援不支援的。別管他。只要守住我們的陣地就行了?！?p> 遼東軍兵營，姜良站在兵營中間的瞭望塔上，一名軍官陪在身邊。
一名傳令兵上來報告：“稟報將軍，總兵官有令。令你部往前推進十里扎營。隨時準備支援蜀軍和東海軍御敵?！?p> 軍官說：“剛扎下營來，怎么又要前移？”
姜良說：“是他命令我們就地扎營的，剛過了一晚上，又叫我們拔營。不動，看他能怎么樣？”
唐玉良率領(lǐng)的隊伍到達了榆關(guān)。
一名傳令兵策馬過來問：“請問，是唐玉良將軍嗎？”
唐玉良回答：“是我?！?p> 傳令兵：“總兵官有令。你的前軍已在渾河扎營，你部可在榆關(guān)稍事休整，盡快趕到渾河北岸，與前軍匯合，準備抵御敵軍?！?p> 唐玉良答：“遵命?！?p> 渾河北岸，蜀軍兵營里，士兵們身著甲胄都在做著戰(zhàn)前準備。有人在磨槍頭，有人在整理弓箭……
突然，瞭望塔上的士兵吹響了號角。
士兵們馬上擺出防守陣式。
唐屏和金花登上瞭望塔觀察前方。
只見一股大真軍隊從遠處過來。
唐屏說：“這有三千人吧？”
金花說：“是，應(yīng)該是他們的前軍。三千前軍，中軍可能有兩三萬人。”
大真軍在蜀軍兵營前百丈外停住。
唐屏說：“他們停下了，要等中軍到來才會進攻。”
努赤凱爾率領(lǐng)大隊人馬行進中。
傳令兵策馬從前面跑來報告：“稟報大汗，前軍在渾河北岸發(fā)現(xiàn)敵軍兵營。估計有八千人?！?p> 努赤凱爾說：“八千人就想擋住我的大軍？快速前進！”
軍官們策馬上前大聲下令：“快速前進！”
隊伍加快了速度。
渾河北岸，大真軍前軍開始搭帳篷扎營。
唐屏見敵軍在扎營，對金花說：“他們在扎營。就不怕我們突然攻擊嗎？”
金花：“他們連連取勝，根本不相信大成國軍隊會主動攻擊?！?p> 唐屏：“那就讓他們吃點苦頭?！?p> 金花：“好，打他個措手不及?！?p> 唐屏吩咐傳令兵：“下令，擺出攻擊隊形?！?p> 蜀軍很快在兵營外擺出攻擊陣型。
唐屏和金花下了瞭望塔，唐翰、唐民和金氏姐妹圍過來。
唐屏說：“趁敵人不備，我和金夫人各帶兩千人殺過去。把他們的三千前軍干掉。你們做好接應(yīng)的準備?！?p> 唐屏和金花策馬到了隊伍前排。
唐屏高舉長劍往前一指，大喊：“沖！”
蜀軍先沖到距離敵軍二十丈處停下，張弓搭箭。
唐屏下令：“放箭！”
箭鏃紛紛飛向敵營。
一陣箭雨之后，蜀兵向大真軍陣營沖去。
正在扎營的大真兵陷入混亂。指揮官大喊：“撤退！”
蜀軍殺入敵營，以鴛鴦陣法推進。大真軍被殺傷數(shù)千人，少部分向后逃去。
遠處升起塵土，隱約可見努赤凱爾的大軍過來了。
唐屏命令：“停止攻擊。撤回大營?！?p> 蜀軍迅速撤回兵營。
努赤凱爾率大軍進入尚未建完的兵營，見到處是大真軍傷兵和尸體躺在地上。
努赤凱爾大怒，下令：“馬上派出一萬步兵和兩千騎兵，給我攻下敵人兵營！”
大真軍排好陣式，向蜀軍兵營前進。
最前排是從頭到腳穿著厚鐵甲的士兵，箭鏃射在他們身上毫無作用。其他士兵跟在鐵甲兵的后面，騎兵跟在步兵后面放箭。
唐屏下令：“全體迎敵?！?p> 八千蜀軍在兵營外擺出防守陣式。
手持長盾牌和藤盾的步兵在最前面，后面是一名手持竹筅的士兵，竹筅兵的兩側(cè)是長槍手，弓箭手和騎兵在后面張弓搭箭。
兩軍相遇，展開激烈廝殺。
雙方都有死傷。
唐屏縱馬上前，手持長槍沖殺。
唐屏的馬突然撞在一個鐵甲兵的身上，鐵甲兵被撞倒，馬也翻身倒地。唐屏被摔下來。大真國士兵舉槍便刺在他胸部。
唐翰大喊：“大哥！”舉槍沖入陣中，唐民和金氏姐妹也沖了上去。
大真國士兵死傷越來越多，將領(lǐng)下令：“撤，撤?！?p> 大真國士兵丟下上千個尸體，撤回兵營。
蜀軍也無力追擊。
唐民身上被劃出幾道傷。他四處找，見唐屏和唐翰都倒在地上。
太陽落下了，晚霞散發(fā)著駭人的血色光芒。
唐民目光呆滯地坐在地上，一手挽著一個哥哥的尸體。唐翼、唐拱和唐佐跪在旁邊，垂頭流淚。
振陽城內(nèi)，努赤凱爾躺在寬大的床上，旁邊的妃子已經(jīng)熟睡，他卻睜大了眼睛，眉頭微鎖。
翻了幾次身，還是無法合眼。他起身披了一件長袍走出房間。
努赤凱爾走出房間，門口的幾個侍衛(wèi)向他鞠躬行禮。
努赤凱爾在庭院里漫步。在微弱的燈光下，他的腳步顯得很是沉重。
見假山旁的石凳上有個人影，努赤凱爾問：“誰在那兒？”
那人站起身回答：“是兒臣。父汗，您怎么起來了？”
努赤凱爾走到多極旁邊說：“睡不著。起來走走?！?p> 父子倆在石凳上坐下。
多極說：“今天這一仗，不僅沒有攻下敵人的兵營，我們的損失還很大。士兵死了一千三百人，還有三位將領(lǐng)?！?p> 努赤凱爾說：“是啊。已經(jīng)搞清楚了，這支軍隊是遠道而來的蜀軍。以前從未交過手，沒想到有這么強的戰(zhàn)斗力。我們一萬多人對他七八千人，竟然打成這個樣子?！?p> 多極說：“上次投降的炮兵已經(jīng)連夜趕來。下次先用大炮轟擊，然后再發(fā)起沖鋒，一定能夠取勝?！?p> 努赤凱爾：“我把北路的人馬調(diào)了兩萬過來。等這兩萬人馬和大炮到了，再發(fā)起進攻。這次，大炮開路，定要攻破敵營。”
多極說：“好，今日我們太輕敵了。下次進攻一定能攻破敵營。大城大關(guān)我們都攻破了那么多，不可能一個小小的兵營都打不下來?！?p> 努赤凱爾說：“大小是一回事，不同的對手，就有不同的結(jié)果。告誡各部將領(lǐng)，今后遇到蜀軍，一定要小心應(yīng)對，不可輕敵。”
多極：“是?！?